這句話的潛臺詞,也就是沒有教養(yǎng)咯?
我本以為王蒙是有求於我,態(tài)度方麵肯定會低姿態(tài)一些,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陷入了自己的劇本裏,把自個兒給擺得太高了,對我的想法也是有些想當(dāng)然了,說話做事,完全都是隨著自己的心意來,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這會兒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宋老爺子會支持自己的兒子,而不是讓王大蠻子的兒子來繼位了。
這位五少爺王蒙,年紀(jì)不算小了,但卻是少爺脾氣十足。
我見過無數(shù)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物,這樣的人其實本身並無過錯,大概也就是因為身處的環(huán)境不同,對父輩的依靠太多,所以才會對這世間有一些錯誤的觀感,從而導(dǎo)致了內(nèi)心的盲目自大。
又或許他對於親戚啊、綱理倫常之內(nèi)的東西太過於迷信了,覺得我既然是他的堂侄子,在立場上,應(yīng)該是天然地站在了自己的一邊。
但是對方卻忘記了一件事情。
我看著他怒意勃發(fā)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言提醒道:“王蒙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有可能是忽略了。”
“什麼?”
王蒙還有些餘怒未消,怒氣衝衝地看著我。
我並不介意,而是平淡地說道:“我爺爺當(dāng)年被逐出了天池寨,與黃金王家斷絕了關(guān)係,從此之後再無關(guān)聯(lián),在法理意義上來說,我們這些後輩,與黃金王家也並無關(guān)係——至今我們這一脈,也沒有說要迴歸你黃金王家,所以我叫你一聲王蒙先生,並沒有什麼錯誤……”
呃?
聽到我的解釋,王蒙這才想起來,他麵前的這一位並不是在黃金王家這龐大家族之下成長起來的,而是一個幾乎不相幹的江湖人物。
我願意給麵子,就給,不願意給麵子……
你特麼的咬我啊?
王蒙心裏清楚,但是卻仍舊不甘心,對我說道:“這關(guān)係能說脫離就脫離的麼,血脈相連啊?”
我不動聲色地翹起了二郎腿來,然後說道:“我爺爺是被趕出黃金王家的,而不是自己離開的,這一點,你應(yīng)該知曉。”
王蒙霍然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說道:“那你能夠成就現(xiàn)如今的地位,還不是仗了我王家的勢?”
嗬嗬……
圖窮匕見了麼?
麵對著王蒙的激動,我顯得越發(fā)淡定了,看了旁邊一臉錯愕的黃胖子一眼,然後平靜地說道:“我客氣一點,叫你一聲王蒙先生,不客氣的話,閣下在我麵前,算個吊?當(dāng)初我與你爹王大蠻子見麵的時候,曾經(jīng)提過一下,現(xiàn)在再一次跟你提起,我,王明,是南海一脈的人,我現(xiàn)如今的江湖地位,是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我一身修為是南海一脈教出來的,在遇到我?guī)煾改虾ρ埃乙恢倍际且粋普通人,我身上的標(biāo)簽,從以前到以後,都是南海一脈,而不是你黃金王家,也不是什麼天池寨,懂?”
我說得平靜,但語氣之中,卻帶著凜冽的氣息,而辭鋒之銳利,讓本以為能夠有無數(shù)道理拿捏我的王蒙啞口無言。
其實我說這話很多地方並非那麼理直氣壯,因為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搬出了王紅旗這麵大旗來。
我厚顏無恥地對人說過,王紅旗是我大爺爺。
不過那又怎樣,王紅旗是王紅旗,黃金王家是黃金王家,他們之間有關(guān)係,但跟我有毛關(guān)係?
我跟這位王蒙先生,又有毛關(guān)係?
過了許久,他的眼睛突然紅了起來,指著我說道:“你既然說沒有受到我黃金王家的恩惠,那為何逸仙刀又在你的手中?”
我若無其事地彈了彈指甲,然後說道:“所以我讓你在說這句話之前,先問一問宋老爺子到底怎麼迴事——逸仙刀,包括宋家的火焰狻猊,這兩樣物品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丟失了,是我在長白山的溫泉坡之中將其找出來的,後來因為某種關(guān)係,溫養(yǎng)這兩件東西的法器破碎了,你父親和宋老爺子央求我,先寄存於我這裏,幫忙以身養(yǎng)著,否則這兩件法器便會消失了去……”
我將當(dāng)初的事情如實講來,臨了,方才說道:“所以說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這件事情並非你天池寨對我有所恩惠,恰恰相反,是我?guī)湍阃酢⑺蝺杉遥耸履愀赣H肯定有告訴過身邊的人,而且宋老爺子也還活著,你問過他之後,就能夠知道我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與王蒙的急赤白臉?biāo)煌移届o地坐在了沙發(fā)前,平心靜氣地講道理。
但我的從容,卻給我話語增添了許多的真實性。
這個時候邱三刀方才端著泡好了的茶進了書房,然後擺在了我們中間的茶幾前。
泡壺茶需要這麼久麼?
顯然不是。
不過是邱三刀瞧見剛才書房裏的爭吵太過於激烈,方才故意拖延住腳步,不想進來觸黴頭而已。
王蒙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給我們倒茶的邱三刀一眼,然後緩緩坐下,身子前傾,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好,我現(xiàn)在以王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將逸仙刀交給我保管——既然你說你不是黃金王家的人,那麼這法器,你不配擁有它!”
他顯然是對我失望到了極點。
本來他以為憑著自己王大蠻子兒子的身份,能夠讓我納頭便拜,畢竟從血脈上來說,他是我堂叔,地位上來說,他在黃金王家的位置遠(yuǎn)不是我一個遊離其外的旁支所能夠比擬的。
沒想到我根本就不理這茬。
我不但不在乎他這個堂叔,我甚至都不在乎整個黃金王家。
他為之自豪的黃金王家,在我眼中什麼也不算。
這樣強烈的反差,讓王蒙一下子就惱怒了,提出要拿迴逸仙刀來。
邱三刀倒好了茶,然後遞到了我的麵前來,和和氣氣地笑道:“喝茶,喝茶……”
我這個時候卻站了起來。
我的動作很緩慢,而站起來的時候,渾身肌肉開始繃緊,人的氣勢卻在不斷攀升。
我在青城山迎戰(zhàn)邪靈左使的時候,在那生死邊緣,就已經(jīng)將南海一脈的諸多手段融匯於心了,而在京都遭遇的兩場變故,卻是將我修為底蘊的短板給補足了去。
此刻的我,已經(jīng)不畏懼這世間的任何一人。
此時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強大。
所以我在起身的那一瞬間,將自己的氣勢攀升到了我所能夠達到的巔峰狀態(tài)。
所以隨著我的起身,房間裏麵的炁場開始變得無比凝重,到了最後,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