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瑤應(yīng)了一聲:“中”,而後又瞥了我一眼,低著頭過來要扶我,我臉一紅,連忙說:“我,我自己能走。”
說著,我就趕緊往外邁步,結(jié)果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兩腿都是軟的,氣也是虛的,一走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虧蔣明瑤趕過來攙住了我。
“哼!”蔣明瑤嘴裏嘟囔道:“不行就不行,逞什麼能啊!”
我也不敢吭聲。
蔣明瑤扶著我坐到廳堂裏,她自己去灶房開火了。
我有些坐臥不安,隻好收心凝氣,恢複體力。
過不多時,蔣明瑤便端上來了一碗熱騰騰的糊塗糝(農(nóng)家飯,酒店美其名曰“玉米羹”),又端上來了一碟醃製的蘿卜絲,一碟泡製的糖辣椒,一盤鮮亮的窩窩頭,兩顆報好了皮的煮雞蛋,三張軟軟的烙饃,還有一小瓶晶瑩剔透的蜂王漿,都堆到我麵前,說:“快吃。”
我也真是餓了,“哎”了一聲,就埋頭苦吃,一陣風(fēng)卷殘雲(yún),差點噎死,飯菜吃了個精光,蜂王漿倒進糊塗糝裏也喝了個幹幹淨(jìng)淨(jìng),放下碗筷,一看蔣明瑤就坐在旁邊眼巴巴的瞅著我,我才猛的想起來,蔣明瑤也什麼東西都沒吃呢!
我不禁尷尬的老臉一紅,說:“你,你也吃點?”
“吃?要吃你剩下的空碗空盤?”蔣明瑤一笑:“看著你吃,我就飽了!你再歇會兒,我去刷碗。”
蔣明瑤把碗筷盤碟收拾進灶房,開始洗涮,我坐在那裏,心頭一陣恍惚。
剛才吃飯的時候,心裏頭似乎很踏實,那是從未有過的一種奇怪感覺。
再伸頭看看灶房裏忙碌的蔣明瑤,背影窈窕,恰她也扭頭來看,我們四目相對,我臉頓時發(fā)熱,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我去看看蔣伯父、明義哥他們……”
沒說完,我就趕緊落荒而逃了。
背後似乎還有蔣明瑤的笑聲,我更覺得臉上發(fā)燙。
蔣赫地和蔣明義的手頭快的驚人,也不過是一頓飯再多點的功夫,蔣明瑤的屋子裏已經(jīng)被他們挖出來了一個大坑。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方位,離**六尺之地。
“乖乖!”蔣明義看見我進去,說:“還真是你說的情況,這屋裏是有古怪!你來瞧瞧——”
我走近了一看,坑中赫然躺著一具骷髏!骨架大的嚇人,像是男的,但卻又是女人的構(gòu)造。
寒氣陣陣,站在坑邊都覺得冷。
“就是它搗的鬼了。”蔣赫地說:“故老相傳,生前那些長得醜的嚇人的人,心裏頭又嫉妒的沒邊,一輩子打光棍,那麼死了以後就會變成厲祟,就是醜鬼。醜鬼也找托生,它們會攛掇醜人自殺,也會暗害長得齊整的人。而且啊,男醜鬼尤其喜歡去害漂亮女人,女醜鬼尤其喜歡去害像我這麼英俊的男人。估計這個醜女鬼啊,就是準(zhǔn)備害我的,結(jié)果弘道很不幸,撞上了……”
我:“……”
“明義,去找個竹籃子,把屍骨起出來,燒成渣渣!”蔣赫地恨恨的說:“***,看你還作祟不作祟!居然攛掇我閨女自殺!****八輩祖宗的……”
“爹,她八輩祖宗肯定也醜。”蔣明義說。
“對!”蔣赫地立即醒悟,連忙:“呸呸呸!”
蔣明瑤也過來看了,蔣赫地說:“閨女,就是這個骷髏背後搗鬼,你別怕!爹馬上燒了她!給你換個屋住!還有,這個醜鬼說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誰也不嫌棄你!更何況,弘道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娶你為妻了,你們現(xiàn)在就算是已經(jīng)訂過婚,找個日子就可以結(jié)婚了。”
“那不算。”蔣明瑤淡淡的說:“現(xiàn)在婚姻自由,不歸父母包辦,得我自己說了算。陳弘道——我跟他不熟,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聽到這句話,我原本應(yīng)該是高興的,可是現(xiàn)在,不知道怎麼了,心中突然一陣莫名的傷感。
蔣赫地和蔣明義都呆呆的,看看蔣明瑤,又看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蔣伯父,時候不早了,我,我迴去。”我又看了一眼蔣明瑤,她背對著我們坐在**上,背影纖弱,楚楚可憐。
我摸了摸剛才被她打了一掌的胸口,那裏現(xiàn)在兀自隱隱的疼痛。
可唇齒之間,還有飯菜的香味已經(jīng)蜂王漿的甜美。
我在心中歎息一聲,走了出去。
蔣赫地和蔣明義也都跟了出來,把門關(guān)上,蔣赫地說:“弘道,吃點東西?”
我搖了搖頭:“迴去再說,現(xiàn)在沒有胃口。”
“那我們送你出去。”
一路上,我們都默默無言,到了暗門入口,那裏有一個小孔,嵌著一塊拇指肚大小的透鏡,蔣明義趴在那裏往外張望了一番,說:“沒人,可以出去。”
“你留下,守在你妹妹門外,看好她。”蔣赫地說:“我送弘道走。”
走出暗門,我說:“蔣伯伯,你們家有這樣一個密室,你為什麼不躲起來,還要出去挨批?”
“我在明處,這暗處的一切才會安全。”蔣赫地說:“再說,我也不喜歡老見不了光,反正他們整不死我。走,我再送你一陣,還要去蔣書豪家裏,給他們說一下鬼嬰的事情,正好順路。”
走到蔣書豪的家門外時,我們看見蔣書傑正在探頭探腦的往屋裏觀望,蔣赫地一把抓住蔣書傑的衣領(lǐng)子,嚇得蔣書傑“娘啊”一聲慘叫,扭頭一看,才拍拍胸口:“叔,您想嚇?biāo)滥闹秲喊。 ?br />
“看啥呢看?”蔣赫地說:“鬼鬼祟祟的,跟做賊一樣。”
“那個,那個我嫂子生了沒有?”蔣書傑緊張的問。
“生了。”蔣赫地說瞎話不眨眼:“生下來就死了,神斷先生特意找了個地方做了法事,然後埋了。”
“那就好,那就好……”蔣書傑如釋重負(fù)的長出一口氣:“嚇?biāo)牢伊恕!?br />
“你這**!”蔣赫地一巴掌打腫了蔣書傑的臉,罵道:“那就好?那是你親侄女!你還巴望她死?!”
“不是我巴望她死。”蔣書傑捂著臉,雙目含淚,委屈的說:“這世上哪有死人生孩子的事兒?我嫂子都死了三天了,全村兒的老少爺們兒,人盡皆知!這要是抱出來個侄女,別人還不當(dāng)鬼看啊。我娘都受了大驚,現(xiàn)在臥**養(yǎng)病呢。”
“畜生!”蔣赫地瞪了他一眼,估計是想想蔣書傑說的也有道理,就沒再打他。
“叔,我嫂子已經(jīng)生了,是不是可以下葬了?”蔣書傑說:“老放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兒啊。”
“埋,埋!”蔣赫地說:“準(zhǔn)備口好棺材,別拿草席一卷,就扔溝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