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的細(xì)了,看的真了,卻自有一股森然浸骨的冷氣隱隱而來,那是其由內(nèi)而外不自覺散發(fā)出來的陰氣!
我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與玉陽子交換了一下眼神,楊之水卻沒有注意到我們倆這些細(xì)微的心理變化。
此時,那人談興正濃,兩撇老鼠胡子隨著他不停地說話而不時的抖動:
“我在紅塵人間參玄悟道三十六年,雖無通天徹地之功,卻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事,周易卜筮、四柱八字、奇門遁甲、梅花易數(shù)、陰陽風(fēng)水、紫微鬥數(shù)、麵相手紋、解夢測字無不精通,人送我道號‘妙正真人’,四海遊曆,濟救世人。剛才有幾位朋友來診病,我也不辭,一觀二問三切脈,全都說對了!治病的辦法我說了,方子也開了,能當(dāng)場解決的,我絕不吝技!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有不信的,就上前來說出個一二三四,我賈愷芥全都敢應(yīng)承!”
這是一口濃重的外鄉(xiāng)口音,並非中原官話!
而話中的內(nèi)容,更是讓我大吃一驚!
我原本猜測的是,這麵相不俗,渾身透著陰氣的人必定是歪門邪道的匪類,趁亂來打《神相天書》的主意,但這種人做事必定小心翼翼,隱匿形跡,行則偏僻小道,居則窮鄉(xiāng)僻壤,免得被公家或者陳家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而現(xiàn)在看來,卻又茫然不解了。
他從這大路經(jīng)過,滯留於沸騰集鎮(zhèn),坐在聞名方圓十裏八村的大館子門前,侃侃而談,說的都是聳人聽聞的話,圍觀者無不側(cè)目,遠(yuǎn)處看見的還要來湊熱鬧,其行跡全然暴露於外,這又是想幹什麼呢?
如果他不在乎被暴露,那麼剛才發(fā)現(xiàn)他的那隻貓頭鷹,又是為何被人暗中獵殺了呢?
這一剎,饒是我心思靈動,百折千迴,卻也思索扯摸不透其中的關(guān)鍵!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玉陽子,隻見他眉頭微微皺著,一雙眼透過層層人群,緊緊地盯著那人,抿著嘴似是沉吟,又似要說話,半晌,他才對我低聲道:“賈愷芥,這個名字陌生的很,我沒聽過!
我也低聲迴道:“或許就是個假的!
我們小聲嘀咕,圍觀的閑人已經(jīng)有忍不住出聲的,喊道:“你剛才說的話太文氣了,俺老鄉(xiāng)有些聽不懂,但意思大概還能明白,你就是說自己是個薑子牙、諸葛亮那樣的人物了唄?”
賈愷芥笑了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楊之水不由得撇了撇嘴,立即有老鄉(xiāng)喊道:“吹呢吧!喂,老馬,是不是你的店來客少了,就找了個人五人六坐在店門口招人呢?”
老馬是這五十年羊肉湯老店的現(xiàn)任老板,聽了這話,立即迴道:“放屁!老子的店天天坐滿!告訴你,這真是個牛人,不是吹的!我媳婦兒的腰疼病,犯了十來年都沒好,讓人家捏了捏,現(xiàn)在一絲兒都沒了!你們街頭的那個老王,剛才也在這裏拿了方子,迴去治他的老寒腿去了!不信你去問問老王。剛才都走了一撥人了,都看了人家?guī)煾档氖侄危l敢不信?”
眾人聽老馬這麼說,越發(fā)好奇,湊得更近了些,有人喊道:“師傅,露一手唄!”
賈愷芥瞥了那人一眼,淡淡地道:“露什麼?”
立即有人喊道:“薑子牙會法術(shù),你會嗎?”
賈愷芥一笑,把一雙手放在了桌子上,翻過來,攤開掌心,什麼也沒有,然後突然又翻過去按在桌子上,左手一抹,嗖的攤開,恍然間,桌子上已經(jīng)多了一塊麻將大小金燦燦的東西!
“金磚”
立時有人轟然驚叫了起來。
賈愷芥也不吭聲,右手也在桌子上一抹,攤開來,又是一塊金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分外耀眼!
“又變出來一塊!”
眾人已經(jīng)都看呆了,連我、玉陽子、楊之水也都愣住了。
已經(jīng)有近百人圍在那裏,場麵卻靜的隻剩下喘息聲。
忽然間,有人喊道:“是假的!那不是金磚,是紙!”
賈愷芥眼皮一翻,道:“你不信,過來驗驗看!
一個敞胸露懷的胖漢擠了進去,看了看賈愷芥,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兩塊金磚,眼中登時散發(fā)出火熱的光來,他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一塊,放在手心裏捏了捏,又湊到眼前看了看,最後放進嘴裏咬咬,也真的咬出來牙印了,末了又湊到眼前去看,忽地?fù)P起手,轉(zhuǎn)過身對著眾人道:“好像,是真的……”
話音未落,胖漢忽然大吼一聲:“閃開!”
吼聲中,他便攥著金塊瘋魔似的往人群外擠著跑。
這是個流氓!
眾人都被他的舉動弄的一驚一愣,眼見那胖漢沒頭沒腦的要擠出人群去了,賈愷芥卻不慌不忙地道:“別跑了,你再看看你手裏,還有嗎?”
那胖漢子聞言一愣,不由得停住腳步,攤開手去看,手裏竟空空如也!
“!”
眾人一起驚唿,那胖漢也呆呆的失神,卻聽賈愷芥笑道:“在這裏。”
眾人急忙迴頭看時,隻見賈愷芥拿手在桌子上一抹,攤開來,一塊金磚赫然擺在那裏,麵上還有那胖漢剛剛咬出來的牙!
所有人都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弄的瞠目結(jié)舌,我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太眼花繚亂了!
變戲法嗎?
可我那麼好的眼力,居然什麼門道都沒看出來!
賈愷芥微微得意地環(huán)視著眾人,道:“富貴唯有緣者得之!這兩塊金磚不是我憑空變出來的,而是埋在飯館南方三百丈處的一株老槐樹下,入土六尺,已經(jīng)埋了兩百餘年!今天被我以隔空取物之法拿了過來,這是無主物,到我手裏,自然就是我的,這是老天爺賜的,誰也搶不走,誰也奪不走。”
他話音未落,立時就有人往南跑去,賈愷芥高聲喊道:“不用去挖了,都在我這裏!”
說話間,賈愷芥兩手不停地翻動,片刻間,桌子上又多了幾十枚銅錢,五錠銀元寶!
第317章 瑩目之術(shù)
所有人都像廟裏的木雕石塑一般,如傻似呆地看著賈愷芥,眼中露出的神色,既是難以置信,又是深信不疑,那些剛剛要走的人,還保持著邁步的姿勢,久久沒有恢複。
賈愷芥輕笑一聲,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不義之富且貴,於我如浮雲(yún)!我是得道之人,這些東西,我全都願意捐出去。你們中有些人心存嫉妒,想要舉報,現(xiàn)在大可不必了!
眾人這才仿佛活過來似的,一個個長出了一口氣,氣氛也鬆散起來。
“戲法!你那是老戲法,我在雜技之鄉(xiāng)趙莊和吳橋都見過!”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嘬著牙花,瞪著眼嚷嚷:“沒什麼了不起的,寶豐縣、吳橋縣我去過好幾遭,你這本事唬得住別人,唬不住俺!你那金磚、銀元寶、銅錢都是事先藏好的,什麼隔空取物,胡謅!”
賈愷芥淡淡道:“戲法是戲法,玄術(shù)是玄術(shù),雖有類同之處,卻不是一迴兒事!實話對你們說了吧,我的本事全在一雙眼上!”
賈愷芥指指自己的墨鏡,道:“我在深山老林練了三十六年眼,已經(jīng)修成‘瑩目’之術(shù),能望千丈之遠(yuǎn),能透八尺之物,透衣革、過五行,再沒有我看不透的!戴這副墨鏡,是怕你們見了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