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我進去,龍玄淩看向鶴忠:“容本君,同她再說幾句話。”
“好。”鶴忠應了一聲,不過並沒有要迴避的意思,依舊是站在那“鳥籠”旁邊,目光則是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龍玄淩側目,撇了他一眼。
鶴忠見龍玄淩眼神不善,在這九霄上,就連鳳帝都不敢拿他怎麼樣,鶴忠自然知曉,他也不能惹怒龍玄淩。
於是,就衝著龍玄淩俯了俯身,說是先到樓下候著。
他帶著妖奴一走,龍玄淩立即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他用的力道極大,好似恨不得將我融在他的身體之中。
並且,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到我的臉頰之上,我微微抬起頭,朝著龍玄淩望去,發現他那湛藍色的眸子裏,居然落下了淚來。
“龍玄淩?”我低低的叫了他一聲。
他卻將我抱的更緊了一些,待他鬆開我之後,眼中的淚已經沒有了,疼惜的神色也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穆的麵容。
“洛安之!為什麼不告訴我!”龍玄淩突然開口質問道。
他的憤怒,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件事我確實無法告訴他,畢竟,如同鳳卿璿所說的,他的處境太過危險。
“怎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告訴我?”龍玄淩見我沉默,瞬間變得更加憤怒。
“我,我,我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曉的。”我隻能編造胡話搪塞他。
龍玄淩聽了,臉上的怒色才漸漸的緩和了下來,不過依舊陰沉著一張臉。
“你從何時同那鳳卿羽走的這般近了?三更半夜,為什麼要見他?”龍玄淩望著我,看來,對於我為何會深夜同鳳卿羽“幽會”的事兒,他也感到很好奇。
我張了張嘴,想說顯靈湯的事兒,可這麼一來,豈非是告訴龍玄淩,之前我想要保住他的命,故而起了殺腹中孩兒的念頭?
若是這麼說,龍玄淩定會自責。
“我不是同他私會,而是,去看胖和尚,你也應該知曉,在八重,我表麵上雖然是主子,但是想出去一趟並不容易。”這個理由,我想應該合情合理。
龍玄淩聽了,眼中的神色才徹底的緩和了下來,抬手撫了撫我的發絲。
“是本君無用,才會害的你們蒙受這不白之冤。”說罷,他又將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緊接著眼神生出一抹疑慮:“不過一月有餘,怎麼這麼快就顯懷了?”
“哦,近日我吃的多,公主殿下也照顧的好,吃了不少補品,所以長的快了些。”我底下頭去,看向自己隆起的腹部。
龍玄淩則是突然蹲下身,將他的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
“你幹什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本君聽聽,他(她)是否有動靜了。”龍玄淩的嘴角,帶著抑製不住的笑容。
這又哭又笑的,如此反複,有些異常,不像是平日裏那個傲嬌的龍王了。
“不過一月有餘,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動靜呢?”我看著龍玄淩,也忍不住笑著說道:“龍玄淩,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龍玄淩起身,一隻手還撫在我的小腹上。
“本君倒是喜歡女兒,隻是,本君說過,龍族很少能生出龍女,這必定是個龍子。”他說的異常篤定。
我倒是想起了自己喝了顯靈湯之後,卻並未有龍氣竄出,於是,好奇的問龍玄淩:“若隻是個凡胎呢?”
“凡胎?若真是凡胎,那便是他的命數好,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安穩的活著。”龍玄淩說罷,就抬手捧著我的臉頰:“夫人,這些日子你要受些苦了。”
“這算不得什麼苦。”我衝著他揚起嘴角笑了笑。
“咳咳咳!”樓梯口傳來了一陣十分刻意的咳嗽聲。
緊接著,那鶴忠就帶著妖奴上來了。
“龍君,您可別叫老臣難做。”鶴忠看著龍玄淩,沉聲說著。
我立刻輕輕推開龍玄淩的手:“好了,龍君,你就先走吧。”
“嗯,明日,本君再來看你。”龍玄淩說罷,便拂袖朝著那樓梯口走去。
臨走前,還吩咐鶴忠讓這些妖奴,好好把這收拾一番,讓我住的舒坦些。
鶴忠滿口答應,不過卻朝著妖奴們使了一個眼色,緊接著,他就同龍玄淩一道離開了。
“這位主子,您請吧!”一個麵色略有些發黑的妖奴,撇了我一眼,這氣勢倒是比那鶴忠還要足,看我的眼神之中帶著不屑和鄙夷。
這種一看就是小人相,我也不同他計較,就朝著“鳥籠”裏走去。
一進這鳥籠,我就覺得籠子裏冷徹無比,並且,籠中的金柱子後頭,還有許多好似指甲抓撓之後留下的痕跡。
這些痕跡看著觸目驚心,並且,地板上還有不少斷甲。
而我進來之後,籠子的門“嘭”的一聲,居然自己關上了。
我嚇了一大跳,不過視線還是被地上的斷甲給吸引了。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斷甲問那妖奴。
那妖奴衝我冷冷一笑說道:“別多問,問多了,對你沒好處的。”
說完,他就帶著那七八個妖奴下樓了。
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是在這“鳥籠”外頭看著我的,沒有想到他們居然下樓了,就剩下我一人在這。
我朝著鳥籠四周看了看,發現籠子的右側邊上,還有一塊皮囊,不知是哪一種妖物的。
看著那皮囊,我沒敢靠近,就直接靠著離門最近的地方坐下了。
第六十六章夜半歌聲
“啪嗒,啪嗒。”
周圍牆上的燭火在燃燒閃爍著,我看著那搖曳的燭光,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眸子。
之前爬雲梯早就累壞了,如今靠在這冰涼的柱子邊上,沒多久就覺得意識模糊,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金絲線,紅綢緞,喜服嫁衣身上穿,鳳頭釵,瑪瑙鐲,新娘身上戴。”
迷迷糊糊間,我隱約聽到有一個極輕柔的聲音,幽幽響起,這聲音時遠時近,雖聲調好聽,可是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斷青絲,剜黑瞳,砍掉四肢成彘妖,嗬嗬嗬額。”
原本還無比輕柔的歌聲突然變得明快,並且,還有一陣十分可怕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
我閉著眼,覺得混混沌沌。
“嗬嗬哈,嗬嗬哈!”
笑聲時高時低,最後我被這笑聲給驚醒,睜開眸子卻發現,四周居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我立刻想到,應該是這牆壁上的燭火燒到了頭。
於是,開始大聲的喊道:“來人啊!”
剛喊了一聲,便又覺得不對,改了口:“有妖奴在底下守著麼?你們快上來,這裏的燭火滅了!”
連續喊了三五聲,底下卻沒有半點的動靜。
我不知道那些妖奴是故意不理會我,還是真的沒有聽到。
“我的身體正在腐爛,讓我早點死去,嗬嗬嗬!”
歌聲依舊,這一次我聽的是清清楚楚。
“你們在下麵吧?快上來!這裏的燭火真的滅了。”我大聲的喊著。
若是妖魔鬼怪直接站在我的麵前,我或許不會如此驚恐,可是在漆黑中,什麼都看不到,這讓我的心中開始發慌。
“嗬嗬哈。”
笑聲近在咫尺,我的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黑暗之中,我坐在原地不敢動彈,隻能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吭一聲。
在這種驚懼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試圖將手緩緩放下。
四周卻變得極為靜謐,之前的歌聲也好似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不過,我再也沒敢合眼,耳畔好似還隱隱約約的迴蕩著那首詭異的歌謠,於是愣是睜著眼眸在地上坐了一整夜。
次日若不是底下有腳步聲上來,我還不知道天已經亮了,因為這樓裏依舊是一片漆黑,這是因為樓上沒有窗的緣故。
送早膳的妖奴,手中拿著燭火,我一聽到動靜就立刻衝他喊道:“這裏有鬼,有鬼!”
“嘖嘖,這位主子,你可別胡說八道了,這是哪兒,這是九霄的金籠,哪裏來的鬼?那些邪祟,可都在荒蠻煉獄裏頭待著呢。”這妖奴,還是昨日那個皮膚有些發黑的妖奴,看的出,他應該是底下那群妖奴的頭頭。
“請問,你如何稱唿?”我有意想要討好他,索性直接將耳朵上的翡翠耳環摘下來遞給了他。
“嗬嗬嗬,奴才叫老黑,是那些妖奴的管事兒。”他那雙眸子,看到我遞出去的翡翠耳環,都泛光了。
我之前,聽青岑說起過,妖奴和婢奴是吃不飽的,但是,可以拿些值錢的東西,私底下去齋堂換一些吃食。
所以,哪怕是在妖都,這“銀子”還是很重要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也適用。
“老黑,你能不能把這牆壁上都點上新的燭火?原來的都燒盡了。”我抬起手,指向牆壁處,那光禿禿的燭架。
老黑撇了一眼,點了點頭:“可不是麼?都燒光了,哎呀,是奴才沒有注意到,洛主子,奴才這就讓底下的妖奴給你換新燭。”
老黑說著,朝著樓梯口的方向吼了一聲,吩咐了下去,然後又將一個食盒放到了地上,打開食盒蓋子,我便是一愣,裏頭隻有一碗白飯,沒有其餘任何東西。
“洛主子,您快吃吧,別餓著。”老黑衝著我咧嘴一笑。
我則發現,他的嘴角居然帶著油脂,好似剛剛才吃了什麼大魚大肉。
可妖奴的吃食在八重是最差的,用胖和尚的話來說,那根本就見不著一點兒葷腥,九霄上的妖奴應該也差不多才對。
看看眼前的老黑,再看看偌大食盒裏的白飯,我立即就明白了,他應該是借著職務之便,偷吃了我的飯菜。
看破不說破,我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待很長時間,於是什麼也沒有說,將手伸出籠子空隙,把瓷碗給拿了進來。
這飯也不多,三口就吃完了,我一粒米飯也沒有剩下,不過肚子裏頭感覺還是空空如也餓的很。
“洛主子,奴才這就先退下了。”他說著站起身來,幾個妖奴上來,給牆上的燭架重新插上蠟燭。
“老黑!”看著老黑準備下樓,我開口叫住了他。
老黑側過頭來,看向了我:“洛主子,你還有什麼吩咐?”
“這裏,這裏,真的,沒有鬼麼?”我的視線朝著四周環顧了一圈。
老黑聽了我的問話,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他這笑聲,無比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