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微微一笑，說道：“對我這麼有信心嗎？”


    我說道：“當(dāng)然了，就連崔端公那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師父，當(dāng)年都能將那鬼脫皮的事情解決掉，師父你那麼厲害，解決這件事情，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在我眼裏，這世上還沒有哪個人的能力，能跟陳暮相提並論。


    我原本以為聽了我的馬屁，陳暮一定會高興的，可是沒想到，聽我這麼一說，陳暮的臉色卻是立刻陰沉了下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我看陳暮臉色不對，趕忙怯生生地問道：“師父，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陳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隻是……當(dāng)初崔端公的師父解決鬼脫皮的事情，可能並不像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由詫異，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師父，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陳暮頓了頓，說道：“崔端公已經(jīng)把他跟他師父鐵叔第一次見麵的情景，跟我們講述過了。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如果鐵叔當(dāng)時看到的崔端公，並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成年人，那結(jié)局會是怎麼樣的？”


    聽到陳暮這麼一說，我的心不由得一驚，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啊，我這才想到，當(dāng)時鐵叔抓住崔端公的時候，好像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是一個孩子，而且，他好像也是因為崔端公當(dāng)時還是一個孩子，所以才沒有對崔端公下手的。


    我不禁想，如果當(dāng)時站在鐵叔麵前的不是一個孩子，那鐵叔還會不會手下留情呢？


    我對此十分懷疑。


    這時，我心中對於崔端公的師父鐵叔，立刻又有了一個重新的定義。


    我抬起頭來，一臉驚愕地看著陳暮說道：“師父，你的意思是說，鐵叔解決當(dāng)年群體性鬼脫皮的辦法，竟然是……”


    說到最後，我?guī)缀跏遣桓以僬f下去。


    不過最終，我還是將那句大膽的話給說了出來，“竟然是將那些穿上人皮的人，全部都殺死了嗎？！”


    這個想法剛一脫口，連我的心中都感到震驚。


    可是，這幾乎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了。


    當(dāng)時鐵叔見到崔端公的第一麵，極有可能是要除掉他的，隻是因為憐憫他還是個孩子，所以才沒有下手。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鐵叔當(dāng)時說的這句話，此時瞬間清晰。


    還有後來，當(dāng)崔端公幾次問起鐵叔是如何處理整個事情的時候，鐵叔都是不願迴答，後來幹脆是直接不許崔端公再問。


    我想，鐵叔的心中，肯定是對於自己曾經(jīng)做下的那些事情，也感到愧疚，所以，才會不允許崔端公再問起此事的。


    這時，我也忽然想到，當(dāng)時陳暮問起崔端公他師父的事情時，他臉上的神色，十分微妙。


    現(xiàn)在，我也差不多明白，我想，崔端公跟隨在他師父身邊那麼多年的時間，他不可能對於他師父的事情沒有一點的察覺。而且，隨著他年齡的增大，當(dāng)時的事情，隻要他稍微迴想一下，就會想明白這一切。


    所以說，其實，崔端公對於他師父當(dāng)時是如何解決那次鬼脫皮事件的，他心中其實是很清楚的，隻不過，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而已！


    一念至此，我心中頓時駭然。


    我之前還覺得崔端公的師父，竟然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將當(dāng)年鬼脫皮的事情完全解決掉，可是，沒有想到，崔端公的師父竟然是以如此殘忍蠻橫的方式！


    而這時，陳暮也已經(jīng)點了點頭，算是給了我肯定的迴答。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驚唿道：“崔端公的師父，他怎麼能這麼做！一下子殺死了那麼多的人，他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一想到那麼多的人死在了他的手裏，我就激動不已。


    可是，陳暮卻並沒有像我這般激動，臉色極為複雜。


    許久，陳暮才說道：“我想，他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此時的我，十分激動，說道：“可是，就算是他再有原因，也不能殺死那麼多的人啊！”


    在我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鐵叔雖然是為了救人，可是殺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同樣是錯的！


    陳暮歎了口氣，說道：“很多時候，對與錯，正與邪，他們之間的界限，其實是很模糊的。我想，首先，崔端公的師父這麼做，最終的目的，其實還是要解決問題。他的心智，肯定也是善良的，我想，他當(dāng)時如果是有更好的辦法，他肯定就不會走這種極端的道路，以至於要為自己的行為，愧疚一生！”


    陳暮的意思，我也能夠明白，可是，不管怎麼樣，無端殺人，終究是錯的！


    不管怎麼樣，我都無法接受。


    陳暮也看出來，我心中仍舊是對此無法想通。


    隨後，陳暮便又說道：“給你打個比方，如果說，你殺死了十個人，能夠救十萬人的性命，如果你不殺，那十萬人就全部會立刻死掉，那你究竟是殺，還是不殺？”


    “這……”我不禁愕然。


    陳暮的這個問題，讓我實在是無法迴答，這實在是兩難的問題。


    陳暮看到我為難的樣子，才接著說道：“我想，當(dāng)時的鐵叔，麵對的應(yīng)該就是這種兩難的問題！”


    這一刻，我心中之前對於對與錯，正與邪的定義，開始發(fā)生了動搖。


    我竟然是有些能夠理解崔端公的師父當(dāng)年的做法，可是隨後，我趕忙又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智，讓自己不敢在細想下去。


    我倔強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殺害無辜，都是不對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我的心中卻已經(jīng)有些心虛了。


    以為，連我都不確定，如果自己真的是遇到跟鐵叔一樣的局麵，我究竟應(yīng)該如何抉擇。


    我自己都不能抉擇的事情，我哪裏有資格指責(zé)別人的過錯呢。


    陳暮也並不打算強行說服我，他隻是微微一笑，說道：“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