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省道,路並不寬闊,但是比較平整,在東源市高山縣蘭封鎮,這一段省道,過往車輛不多,但是大多是拉貨的大車。高山縣是全國聞名的蔬菜基地,每天有大量的水果蔬菜從這裏運往首都北京。
開車經過這裏,蘭封鎮的路邊,不起眼的地方,一個白色的廣告牌有氣無力的豎在那裏,上麵寫著“停車住宿”,緊挨著的,是一座旅館,名為“聚賢旅店”,上下三層,二十多個房間,老板姓魏,據說與當地政府有一定關係,前臺,隻有一名服務員兼老板娘。
在這個旅店三樓最大的房間,最近來了一群人,每天有三到五人,24小時換一次班,非常神秘,除了老板娘之外,無人知道。
“蔡召華,都過了兩天了,你還不張口,你要是交代了,我們都痛快。”一位身材高大的漢子,穿著一身運動服,他是市紀委三組的成員,名叫洛斌,平時負責聯係東川區,這次,小組之間輪換,專門負責源東的案子。
蔡召華被帶走的很倉促,沒有來得及拿換洗的衣物,此刻,他穿著紀委人員從小鎮上給他買的老頭衫,下身穿著大半褲,“兄弟,我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有的話,我早就交代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蔡召華。”洛斌大聲的嗬斥。
蔡召華抬起頭,“那你先說說是哪方麵啊,我怎麼知道?”
“你被人實名舉報,我們既然把你帶來,就是有證據,交代你的問題!爭取立功。”旁邊的一名從區縣借調上來的紀檢幹部附和著。
蔡召華這兩天都聽了一百多遍這樣的問話,索性把頭轉向一邊,不搭理。
洛斌兩人也沒辦法,三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幹耗著,
“兄弟,看會電視吧。”
蔡召華實在憋不住了,他們二十幾個小時就換一次班,有時候人多了還能出去轉轉,透透風。而蔡召華,天天窩在這件小破屋裏,破舊的空調,時好時壞,樓道裏充滿了淡淡的臭味,路邊的大貨車“咣當咣當”的聲音一陣一陣傳來。
“美吧你就,先交代問題!”洛斌瞪了他一眼。
蔡召華聽到這句話,搖了搖頭,從桌上拿起一盒煙,向桌角上一磕,熟練地抽出一支煙,拿起火機,噗嗤,火苗升起。
“哐”一聲,火機飛出了兩米,直接撞到了牆上。
“你!有病,憑什麼打掉我的煙。”蔡召華急眼了,謔一下站了起來。
近一米九身高的洛斌向前一頂蔡召華,蔡召華就是一個趔趄,“小子,你橫什麼橫!你以為這是你的財政局!草泥馬!”
蔡召華看了看,實力有懸殊,再說,荒郊野嶺的,吃虧算是白吃,無奈的坐下了。
不一會,聽到了敲門聲,洛斌示意旁邊的同誌盯緊蔡召華,自己過去開門。從門眼一看,是主任,打開了門,“李主任,你來了。”
李主任沒有進來,而是讓一塊過來的同誌進屋,替換洛斌。
“怎麼樣,洛斌,有沒有交代?”在樓道外麵,李主任小聲的問道。
洛斌搖了搖頭,“沒有,嘴巴比較結實。”
“跟他說舉報的問題沒有?”李主任問道。
“沒有,不是不讓說嘛,先讓他自己交代,有可能有新的發現。”洛斌說出了不告訴蔡召華所涉及的問題的緣由。
李主任沒有說話,進了房間,蔡召華一臉的無賴狀,跟個沒事人一樣,“蔡召華,早開口早離開這,大家都省事,我勸你不要存在僥幸心理,你的問題,我們都落實了。”
蔡召華抬頭看了看他,“吆,這是來領導了嗎?”
“蔡召華,你老實點,這是我們主任,坐好了!”洛斌一聲吼,嚇得蔡召華正了正身子,他知道,李主任一走,這個洛斌有可能收拾他。
“劉君維?你認識吧?”突然,李主任說出了一個名字。
蔡召華身子一震,隨後恢複了從容的麵色,“不認識。”
“放屁!你們一個單位的,你不認識?”李主任大聲的怒吼。
蔡召華擠出了一絲笑容,“奧,你說的我們單位的小劉啊,認識認識。”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不認識?”
“領導,我們單位那麼多,我怎麼能全部認識?”蔡召華很無辜的說道。
李主任坐到了床上,“蔡召華,有人實名舉報,婚姻存續期間,你跟劉君維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而且,她被是強迫的。”
“冤枉,領導,沒有,絕對沒有!再說了,我可是離婚了,也不存在婚姻存續問題!”蔡召華立刻反駁,絲毫不承認。
“蔡召華,你別裝了,你什麼時候離的婚?你的幹部信息表上很明確,少在這跟我裝蒜。”李主任聽到蔡召華的解釋,怒氣更盛。
“哎呀,領導,我早就離婚好幾年了,幹部信息表上一直沒有改過來而已。”蔡召華對於這一點,還是很明確的,要不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在外麵鬼混。
“蔡召華,你別得意,我們馬上去調查,如果你真的離了婚,你這是隱瞞個人事項。”李主任聽到蔡召華一口咬定已經離了婚,感覺這個案子有些棘手,那樣的話,還真是拿蔡召華一點辦法沒有。
如果說蔡召華一口咬定,是劉君維願意跟自己發生關係,而且,蔡召華已經是離了婚,那麼,當然不存在婚姻存續期間,與別的女人有不正當這一說了。
“領導,我隱瞞離婚這件事情,是為了孩子著想。再說了,隱瞞個人事項,最多給個處分唄。”蔡召華對這些處分研究的很透徹,張口即來。
“蔡召華,你別得意,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要去找當事人調查,說不定,你就直接進了監獄。”李主任看到蔡召華可恨的樣子,說出了狠話。媽的,作為紀委辦案人員,還容你在這放肆,真不拿我們紀委當幹糧!
蔡召華一聽,“領導,我、、、我態度很好,我配合,可是,沒有的事也不能冤枉好人呢。”
“那你趕緊交代問題!”
“領導,我說什麼呀,完全是無中生有,有人栽贓陷害,拿證據,你們拿證據出來。”蔡召華死活不承認。
“你等著、、”撂下這句話,李主任轉身走了,臨走還“啪”一下摔了門,看來,確實遇到了難題。
在東城區的市紀委辦公樓,是一棟單獨的小樓,也在市委大院內,隻不過,位置不是很顯眼。位置好的,都留給了市委和市政府,再或者是組織部這樣的強勢部門。
紀委,以前的時候是外表風光,實則清淡,小案子惹人煩,大案子要移交給司法機關。自從十八大以來,中央三令五申從嚴治黨,紀委才有了一定的地位。
“你好,我是派駐一組的,黃主任讓我過來拿材料。”來自源東區紀委的刑澤友好的打著招唿,這一次,他是被紀檢一組借調上來,幫助處理臨源縣的巡視問題。
本來,黃申明是吩咐本組的翟亮過來取材料,走到半道,接了個緊急電話,正好碰到刑澤過來,就吩咐他來幫忙取材料。
“請稍等,坐一會。”督查室的工作人員客氣的說道。
刑澤在外屋的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就聽到裏麵喊他,“你叫什麼名字?過來簽一下字。”
“我叫刑澤,是源東區紀委的,借調過來幫忙的。”
“刑、、、刑澤,奧,你稍等,還有一份材料,我給你去拿。”工作人員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轉而又進了裏屋,去找東西去了。
“給,拿好,在這裏簽一下字。”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把手裏的一個信封用力按了一下,刑澤似乎接到了某種暗示,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好的,簽這裏是吧,好、、、那我先走了。”刑澤禮貌性的跟工作人員告別。
出了樓,進了車裏,刑澤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從一大卷材料中扒拉出了一個小的信封,打開,裏麵是一張白紙,黑色的簽字筆跡,手寫。
他仔細看了幾眼,大約有七八行字,記在心裏,很快就撕掉,塞到了口袋裏。而那個黃色的信封,上麵一個字沒有,他隨手扔在了駕駛室前麵的小塑料拉盒中。
晚上迴到家,一進門,妻子就鑽到了刑澤的懷裏,“老公,怎麼樣?弄到了沒有?”
刑澤推開了她,“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讓我玩火*。”
“哎呀,就幫人家這一次,你半輩子的認真,到頭來,得到了什麼?再說了,人家督查室都有人接應你了,你害怕什麼,他們總不至於自己人去查自己人吧。”關悅一個勁的開導刑澤。
看到刑澤沒有理她,她又跑了過去,“老公,我知道,你對人家好,就這一次,等到我的編製進了區委,我們就安心了。”
“好了,以後少在我麵前說這些話。”刑澤看到妻子的樣子,不忍心了,都說一個男人成功的背後,離不開一個女人,同樣,一個男人墮落的背後,同樣也離不開一個女人!
刑澤從口袋裏掏出一些紙屑,“給,都在這裏麵。”
“老公,你弄成這樣,我怎麼看?”關悅看到刑澤手中的碎紙,一臉的不高興。
刑澤笑了,“你傻呀,都在這裏存著呢。”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