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快說,什麼事?”
魏凱明從帆布包裏麵拆出了一個紙條,遞了過去,“姐夫,就這麼一個小紙條,你看一下。”
程野接了過來,展開看了幾眼,確認(rèn)了一下後麵的虎頭,放到桌子上,陷入了思考。魏凱明走過去,撿了起來,“姐夫,這八個字什麼意思?”
“這是在傳遞信息,之前他一直管理的賬戶藏在了哪裏。”程野看到這個紙條後,第一時間參悟出了前半句的意思。
魏凱明還是不明白,“不對呀,姐夫,我們的賬目都存在二樓的保險櫃呢。”
程野雙手抹了把臉,仰頭歎氣,“那隻是一小部分,大頭都由老於管理著。”
此時,魏凱明才明白這個程野對自己也有保留,如此絕密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無奈的說了出來,“那這個‘周圖無邊’到底是什麼意思是?”
“吉冬!”
“你說的是‘吉冬典當(dāng)行’?那可是老鬼的地方,我們怎麼會跟他有來往?”魏凱明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門頭。
程野笑了,“嗬嗬,這個‘吉冬’並不是那個典當(dāng)行,他並不在源東區(qū)。這個老於真是計謀深遠(yuǎn),不得不服啊。”
“你去東川區(qū)慶鈴街,找一個火鍋店,名字叫作‘吉火冬烤’,把賬本拿迴來。”程野吩咐道。
“那後半句什麼意思?”魏凱明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清楚。
程野心思縝密,“剛才送信的那個人呢?”
“走了,怎麼了?”魏凱明不解什麼意思。
程野大唿一聲,“怎麼讓他走了,趕緊喊迴來。好多事情還沒問清楚呢。”魏凱明聽這語氣,也是急眼了,蹬蹬蹬的跑下樓去。
“剛才那人呢?”在樓道中,魏凱明就喊道。
樓下圍著的十來個混子站起身來,不明白發(fā)生了什麼,“剛走,出去了!”
“快,快把他找迴來,快點!”
十來個混子接到了指令,迅速的跑了出去,關(guān)漢賓兩隻手抄著口袋,正在門口的馬路上悠閑的溜達(dá),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叫喊聲,裝作聽不見。
“喂,喊你呢,停下!”幾個人跑上來圍住了他。
關(guān)漢賓懷裏揣著兩條煙,半睜著眼,“怎麼了?剛才不是讓爺快點滾蛋嗎?”
“走走,趕緊迴去,大哥還有話問你呢。”為首的六子不耐煩的說道。
關(guān)漢賓不樂意了,“咋的,態(tài)度咋這麼橫呢,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呀。”
六子嘿嘿一笑,“過年了,湊一塊耍耍,走吧,我們大哥請你喝茶。”關(guān)漢賓害怕了,趕緊揮手,“我不去,不去,以後再也不來送信了。”
六子使了一個眼色,過來兩個壯漢,把關(guān)漢賓架起了兩隻胳膊,返迴去了,關(guān)漢賓在懷裏拚命吆喝,“你們…放開我,你們這是犯罪!”
魏凱明迎了過來,“六子,幹嘛呢這是,趕緊鬆開這位小兄弟。”
關(guān)漢賓看到了文質(zhì)彬彬的魏凱明,才鬆了口氣,“都是些啥人啊,我來捎個信還捎出毛病來了啊,以後不玩了,不玩了。”
“兄弟,消消氣,來,抽支煙吧。”魏凱明遞過來了一支小蘇。
關(guān)漢賓怯生生的夾緊了先前懷裏的那兩條,“說好了,去是去,再給兩條煙,而且是你手裏的這種。”
“六子,怎麼迴事,怎麼給小兄弟拿了兩條紅塔山?你小子是不是貪汙了?”魏凱明陰沉著臉,問道。
六子耷拉了腦袋,“我哪敢啊,這紅塔山更正宗,比小蘇煙強(qiáng)多了,那是女人煙,沒勁!”
“狗屁!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女人?”魏凱明憤怒的問道。
六子趕緊道歉,“我錯了,錯了!”
關(guān)漢賓緊緊的抱著懷裏的煙,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跟著魏凱明進(jìn)了辦公樓,六子嘟囔了一句,“他媽的什麼東西!哪來的貨色,給我提鞋都不配!”
關(guān)漢賓進(jìn)了程野的辦公室,就像是剛進(jìn)大觀園的劉姥姥,四處張望,跟沒見過世麵一般,程野迴過頭來,打量了關(guān)漢賓一番,眉頭緊皺,這個於策,怎麼選擇這樣一個人傳信。
“你叫什麼名字?”
關(guān)漢賓蜷縮著脖子,怯生生的說道:“我…坐不改名,關(guān)漢賓。”
“犯了什麼事情進(jìn)去的?”程野耐心的詢問。
關(guān)漢賓明白,這是在試探他呢,“偷了點東西,沒來得及跑。”
程野嗬嗬一笑,用手一指沙發(fā),“坐吧,別站著了。”
魏凱明去旁邊的飲水機(jī)倒了點水,給關(guān)漢賓放到了跟前,關(guān)漢賓雙手抄兜,四處張望辦公室的裝修,滿眼的羨慕,“哎呀,不愧是大老板,這個辦公室不少錢吧。”
程野看了看魏凱明,兩個人有了共同的想法,這個人是生茬子,不像是道上的,可以相信。
“小兄弟,你跟老於是一個監(jiān)室的?”程野慢悠悠的詢問。
關(guān)漢賓吐了口吐沫,“是啊,他不說話,天天躺著。幹活也不咋的,在礦坑裏走路都費事,別說是搬石頭了。”
“嗬嗬,他呀是我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你可要幫幫他。”
關(guān)漢賓用力的搖頭,“唉,這話說的,他呀在監(jiān)室裏,沒人敢欺負(fù)他,怕死嘍。上次…上次被一個叫東強(qiáng)的,才一耳光就打的口吐白沫,去醫(yī)院住了好幾天。”
“東強(qiáng)?”魏凱明聽到這裏,瞪大了眼睛。
程野也很關(guān)心,“怎麼迴事?快點說說。”
“就是一支煙的事,不知道怎麼迴事,老於天天有錢買煙抽,那天東強(qiáng)…對,東強(qiáng)是我們監(jiān)室的頭,他上癮了,搶了老於一包煙,老於問了他幾句,就被打了。”關(guān)漢賓說話不含糊,一點看不出來吹牛。
程野和魏凱明看了一眼,魏凱明懂得意思,問道:“那個東強(qiáng),是不是姓趙?一米八多的個頭,旁邊還有一個熊五?”
“對對…他們仗著人多,天天作威作福。”關(guān)漢賓點頭如麻。
突然,程野又想到了紙條上的字,“七分不怪”,明明暗示不要與戚少芬結(jié)仇,那為什麼她的手下會在牢裏毆打於策呢?
“這個紙條,你什麼時候帶出來的?”程野問道。
關(guān)漢賓想了想,“大年三十,對,就是前天。”
“那你為什麼今天才送過來?”魏凱明問道。
關(guān)漢賓白了他們一眼,“我哪有時間,我好不容易出來了,不得去找個女人爽爽,不得去吃點肉啊。再說了,監(jiān)獄領(lǐng)導(dǎo)說了,不讓亂跑。”
程野微微一笑,“迴去告訴於策,我們等著他迴來。就跟他說,紙條前半句話我們會照辦的,後半句話已經(jīng)晚了。”
“啥…啥意思?我咋聽不懂呢?”關(guān)漢賓吐了一口煙,接著詢問。
魏凱明走過來,“這個紙條共兩個半句,前半句話公司會聽的,後半句話可就不聽了。”
“奧,是這樣。對了,你們公司是幹啥的?我看著壞人不少呢,不過恩倆挺客氣,挺好的。”關(guān)漢賓沒心沒肺的說道。
程野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魏凱明拿過了一個信封,“這裏有一萬塊錢,你想辦法捎進(jìn)去給老於。”
關(guān)漢賓看到信封,聽說裏麵有錢,眼睛都綠了,“好,好……”
魏凱明用了拍了拍他的腿,“這錢你可別打主意,明白嗎?”
關(guān)漢賓失望的咽了口唾沫,“那不能,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告訴你,裏麵的東西可貴了,一包煙最便宜還是五十塊錢呢,肥皂都二十。”
“好了,這裏還有一千塊錢,是給你的辛苦錢。”魏凱明遞過來一遝錢,說道。
關(guān)漢賓雙手接了過來,可勁的點頭致謝,“那你剛才還說,再給我兩條煙呢,還給不?”
“給,去樓下找六子領(lǐng)吧。”魏凱明大聲說道。
關(guān)漢賓不肯起來,猶豫不決,“我…不想去找他,他嚇人!”
“好了,走,我和你一塊下去。”魏凱明很無奈的說了一句。
到了二樓,魏凱明大聲喊道:“六子,六子,給他拿兩條煙,拿小蘇!”
六子用一個黑色塑料袋,提著兩條煙就過來了,“給,你小子真他媽幸運(yùn),這可是老子一個月的口糧。”
關(guān)漢賓被這一吼,嚇的身子不聽使喚,哆嗦起來,把懷裏的煙揣的更緊了,還不忘給魏凱明鞠個躬,“謝謝領(lǐng)導(dǎo),謝謝。”
等到關(guān)漢賓出了門,魏凱明喊過了六子,“找個人跟著他,看看他去哪。”
六子知會,喊過兩個小混子,囑咐了幾句,那兩個人出了門。
“姐夫,你說這個關(guān)漢賓,可信嗎?”魏凱明推開辦公室門,立即問道。程野戴上了眼鏡,正在盯著那張紙條,聽到這句話,提起頭來,“你說呢?”
“這個人,流裏流氣,老於這麼機(jī)靈的人,怎麼會選他傳信呢。”魏凱明提出了疑問。
程野問道:“你的意思,要選一個精明強(qiáng)幹、辦事得力的人?你別忘了,那是在監(jiān)獄不是在大學(xué),任由你來選擇。”
“你的意思是老於別無選擇?”
“不錯,能夠申請到迴家過年的名額少之又少。這個關(guān)漢賓貪心太大,很符合盜竊犯的特點。還有,他智商差點,膽小如鼠,找他傳遞這種有特殊含義的紙條,最為合適。”程野分析了一下。
魏凱明仔細(xì)一想也是,關(guān)漢賓這樣的人,借給他十個腦袋也領(lǐng)悟不到紙條的含義,找他傳信,最合適不過。
“一定要盯好關(guān)漢賓,看看他的行蹤。”程野說出了最後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