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楊宇森眼裏，王黎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會這麼說，發生了什麼，薑書升有好幾次都想問個明白，話到了嘴邊，愣生生給憋迴去了。


    “我別無選擇呀，老領導。當初您告訴我，官場之中盡量不要站隊，不要盲目找大樹，當時沒當迴事，事到如今我有點醒悟，為時已晚，跳不出去了呀。”薑書升苦惱的說道。


    楊宇森痛苦的搖了搖頭，“我何嚐不是呢，為什麼直到今天，毅然選擇辭職，也不願意繼續前行了呢。就是因為跟你有一樣的痛苦。”


    “老領導，那你能準確的跟我說，王黎民這個人怎麼樣？是不是他讓你失望了？”薑書升連續兩句問話，試圖探知他心中對王黎民的評價。楊宇森想了很久，隻吐出了幾個字：“追求政績太過，仁愛之心欠缺。”


    試想一下，這句話的評價還真的合適，王黎民剛來到東源市一年多時間，隻有剛開始夾著尾巴，跟在周茂綱後麵。自從孫輝書記來到了源東區，夜間秘密接見了他之後，異常搞調，鋒芒畢露，跟周茂綱徹底撕破了臉皮，同時瞅準了薑書升想幹事的心理，鼓動他拚命折騰。每當有些鬆懈時候，隨時丟過來一根骨頭，讓薑書升嚐嚐甜頭，繼續拚命折騰。


    為了早日解決朗秀山林場改製過程中職工內心的不理解，竟然主動要求法院凍結賬戶，導致數千職工工資發不出來；今天，再次試圖以行政手段幹預司法，要求不要放走李木奇。


    本以為周茂綱和李忠信之流，是屬於官場中的“壞人”，這樣看來，王黎民也不會是自己崇拜的官場典範。上級想出政績，下麵隻能拚命折騰。


    一時間，薑書升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我是不是還要繼續堅持自己的原則，做官場清流。我做官到底是為了什麼？


    “好了，小薑，我們的談話結束吧，像我這樣一個馬上就要離開的的人，時間久了會引起不必要麻煩，你還年輕，路還很長。”楊宇森站起身來，委婉的表達了“逐客令”。


    薑書升這才意識到，剛才在組織部門口李姐的反應，原因竟然在這裏。人走茶涼，一點不假，何況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薑書升動情的說道：“老領導，你再考慮考慮吧，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衝動？”


    “嗨，你在基層不知道上麵的事，我這邊跟周茂綱鬧得厲害，那邊跟王黎民又產生了分歧。東源市的官場依然不再容留我，再呆下去，我就折進去了。”楊宇森對於這一切，觀察的很透徹，現在離開也許是最明智的選擇。


    薑書升握著楊宇森的手，“領導，您去了平南一定保重，我從踏進工作崗位就在您身邊，從您身上學到了太多太多。”


    楊宇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你還年輕，記住一點，官場險惡，多留心機。”


    “嗯，我記住了。”薑書升用力點頭，通過離開組織部這一年時間，他懂了太多太多，以後沒有了楊宇森這個潛在的支援力量，究竟還能走多久，不可而知！


    楊宇森送到了門口，沒有繼續走下去，滿懷深情的跟薑書升揮了揮手，就像是送別離家打拚的孩子。


    …………


    此時的市公安局局長董加林，可是一直沒有閑著，抓到了邱霞爆炸案的主犯郭威，連夜審訊，嘴很快撬開了，跟第一次被捕時反映的基本一致，就是自己的親舅舅指示的。


    按理說這樣就可以明了，直接抓捕一直不肯認罪的東源市政協主席宋達仁即可。當他匯報了司大榮，被立刻駁斥，當時申龍飛就抓到他也得到了相似口供，為什麼不抓宋達仁，你知道嗎？


    孤證，而且隻是口供，這在起訴過程中，證罪效力很低的。證據材料中，證人證言屬於最後的，法官采納的可能性很低。


    董加林臉色難看，那還需要什麼？被司大榮當場嗬斥，你一個市局局長搞不明白怎麼定罪，還過來問我，你還能不能好好跟著大部隊混。


    一頓很批之後，司大榮給了他一個提示，說是邱霞有一個藍皮本子，上麵可能會有很多內幕，隻要找到了這個本子，一切都好說了。


    這個藍皮本子到底在哪？當初邱霞死亡的第二天，李忠信和楊子年可是尋找了一天，許多個地方。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董加林有些疑惑，為什麼這麼詳細的證據，司大榮竟然都知道，對於邱霞死亡這個案子，他究竟知道多少？按照官場的忌諱，不該問的不能問。


    迴去之後，立刻喊來了鍾寧，暗示一定要撬開郭威的嘴，找到那個藍皮本子。十多天過去了，鍾寧垂頭喪氣迴來了，“董局，這個郭威真是嘴硬，我用盡了一切辦法，效果不大。”


    董加林焦頭爛額，有些抓狂，犯人是抓到了，不能啃掉背後的主使，“鍾寧啊，我把你調進刑偵支隊，目的是什麼，你清楚嗎？”


    “多謝您的賞識，我也一定會瞻前馬後，為您效命的。隻不過這個本子是不是確實不在他身上？”鍾寧提出了疑問。


    董加林這些天也一直心存疑惑，來迴走了幾圈，“你的想法也不無可能，其一，郭威一直咬定沒見到本子；其二，宋達仁沒有過來詢問案情，也沒有任何異常，不符常理啊。”


    鍾寧點點頭：“董局嗎，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監視宋達仁，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


    “放屁！什麼腦子，你知道申龍飛怎麼下臺嗎？就是違規調查了宋達仁！”董加林立刻罵了一句，隨後跟了一句：“我懷疑這個本子可能不在郭威手上，而是被宋達仁掌握了。”


    “領導，可不可以轉移注意力，宋達仁給郭威錢這條線，一定會留下痕跡的。”鍾寧開拓了思路，尋找了替代辦法。


    “你傻嗎？這條線如果可行，申龍飛會不知道？他早就去查了！”董加林立刻打斷了鍾寧，腦子還算是靈活。鍾寧不想放棄：“局長，找吳會生過來問問不就可以了嗎，他當時全麵負責這個案子。”


    董加林聽到這句話，恨不得過去敲死他，“你腦子有病嗎，吳會生現在去了車管所，他肯迴來配合你辦案？過來看我們的笑話？鍾寧啊鍾寧，你開開竅，這個樣子可不能勝任刑偵工作啊。”


    鍾寧耷拉著臉，立刻懵逼了，十多分鍾後，董加林突然一拍巴掌：“有了，你過來，看看這個辦法咋樣？”


    兩個人嘰裏咕嚕的說了半天，鍾寧眉開眼笑：“辦法不錯，起碼能夠從郭威的表情之中判斷他是否知道這個本子。”


    “事不宜遲，你立刻去審郭威。”


    當郭威被帶到審訊室的時候，看到還是鍾寧的主審，一臉的不情願：“怎麼還是你，我也是醉了，要殺要剮隨便，我都認罪了，你們也不給個痛快。”


    “郭威，你趁早交代出是誰指使你的，你跟邱霞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麼下此狠手？”鍾寧厲聲詢問。郭威無賴臉，“這個還需要原因嗎？我看著她漂亮想弄死她不行嗎？”


    “放屁！你以為你不交代問題，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是不是宋達仁指使的？”


    郭威半瞇著眼，“是又如何，你們為什麼不去逮捕他？你們敢嗎？這個癟犢子玩意，還欠我五十萬呢。”鍾寧聽這句話都聽出了繭子：“你們怎麼交易？銀行轉賬還是其他辦法？”


    “嗨，我這個舅舅啊，從來不出麵，每次都是現金，現在想想，他這是把我向火坑裏推，所有罪名都壓在我身上啊！”郭威有氣無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