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
沒有天地，沒有上下，像是天地初開之時的場景，又像是九天之上，靠近傳說中仙界的地方。
江定下意識地在其中遊蕩，向一個方向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座古樸滄桑的石碑出現在他眼前，上麵印刻了一個個古老的曆史，十二位不同的人皇加冕的畫麵，更加古老的曆史同樣存在，不過是朦朧模糊的，無法穿透曆史的遮蔽。
無形又非常可怕的天道誓約之力存在於這古樸石碑之上。
“天道誓約……”
江定微微色變，生出一些退意。
以他看去，這天道誓約之力完全沒有上限，至尊都會被約束，甚至真仙都不一定能輕易擺脫。
如果操作得當，以至尊為奴仆都是有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他寧願不接觸。
人族是強大的，人族的傳承是非常強的，但是人族內部同樣是十分冰冷殘酷的，被種族溫情所迷惑的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預想中的天道因果約束並未到來。
“人？”
這古樸石碑傳出一個意念，並且希望江定在心中重複一次。
你是人嗎？
除了這個問題，什麼都沒有。
不要求你臣服，不要求你效忠，甚至都不要求你忠於人族，你就算是一個異族間諜都沒事。
隻是在問，
你是人嗎？
存在，就是一切。
一切，就是存在。
你背叛人族也沒事，隻要你自己活著就行，你自己活著，人族就存在，反正人族曆史上都給別人當過不知多少次狗了，並不是天生強大，為了活命不寒磣。
祖宗都曾經給人當狗，你這後生給人當狗算個啥？
誰還沒點過往了。
隻要夠強了，背刺就行。
夠強了不背刺？
這不可能，你既然是人，那就不可能這麼老實。
如此簡單的要求，讓江定都微微愣住了。
人族先賢，似乎有強烈的‘去中心化’思想，並不認為一個集權一致的人族是好事。
除了人皇在世壓服所有的時候，人族天生就是應該分裂的，應該互相廝殺的，這才會有生命力，有種族的未來。
人族至高聖殿之一的萬法天樞就是如此，完全不嚐試去構建一個組織嚴密的人族。
理論上是能夠做到的。
即使人族皇者不出世，通過森嚴律法、天道誓約以及諸多人族至高聖器，同樣能構建出一個組織嚴密的人族體係。
如果存在這樣龐大恐怖的組織，無盡星空人族的生活會比現在好得多。
當然，也未必。
不過至少其中的強者日子會好過許多。
可惜，人族先賢懶得去做。
如果沒有誕生壓服所有的人皇，這樣的組織不過是弱者的抱團，毫無意義，甚至這個毫無意義的人族組織還會影響到人皇的誕生，反而是副作用。
人族先賢就是如此理解的。
當然，過去的曆史中似乎有別的人族先賢嚐試過另外的道路，建立萬世一係的人族神朝，不過最終還是崩塌。
人族這個種族反骨深重，從來沒有天生效忠於某個血脈的想法。
神朝的皇子皇孫，若是失去力量，那也就失去了生命。
“人？”
古樸石碑遲遲等不來迴應，再度傳出意念。
周圍灰蒙蒙的空間開始出現透明的跡象，如果古樸石碑得不到迴應，就會從這裏消失，拒絕這個生靈的進入。
當然，這隻是多次驗證的一環而已。
如果不是提前檢測到麵前這個生靈是合格的成年人族，擁有參政權力，萬法天樞一開始不會開放。
是的，參政權力。
四步極限劍魂對於無盡星空霸主人族來說算是成年了，擁有政治權力和征戰廝殺的義務。
其實未曾統一大千世界的至尊也有，不過由於上代人皇的個人偏好，隻有四步極限規則微調的生靈和統一大千世界的至尊才有資格參與人族政務，因為上代人族神朝的時候種種命令就是下發到這些生靈，然後執行。
“人。”
“我是人。”
江定沉聲道。
這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更算不上什麼約束，他是人，從出生之時就是人，天生就站在人道的立場和利益上。
“你是人。”
古樸滄桑的石碑重複一次，緩緩消失。
麵前朦朧混沌的空間再度變化起來，沸騰起來，無數灰霧生出又隱沒，麵前的種種漸漸清晰。
這是一片漆黑寧靜的星空。
一道道交錯環繞的星軌之上，一個個星辰升騰而起，一個個星辰隱沒消失不見，每一個從星軌上升起的星辰都是無盡星空霸主種族主宰一方恐怖強者，而今這些強者聚集到一起。
這裏，星辰較為稀疏，隻有數百顆。
江定唿吸一滯。
數百位。
這就意味著這裏存在數百位人族至尊和人族四步極限道子！
“小看天下人了。”
“天下英雄，真如過江之鯉，江山代代有人才出……”
江定歎息，心中升起的驕傲自滿消失了。
他知道，這不是人族的全部強者。
在缺乏人皇的年代，沒有任何一個生靈可以讓人族強者盡數匯聚於萬法天樞，總有各種事情去做，去閉關修煉，去征戰廝殺，不可能常年存在於萬法天樞中。
江定繼續看向中心。
被諸多星軌和星辰拱衛的中心，是一個被混沌氣息包裹的水晶神座。
這神座由七重倒懸水晶棱錐構成，每層銘刻對應北鬥七星的太古星紋，底座是破碎的星雲漩渦，內部沉浮著三百六十顆法術星辰構成的混沌星圖，散發著讓至尊窒息的威壓，仿佛一顆星辰出世就能間隔千山萬水咒殺一位至尊。
在人族神朝在世的年代，人皇的神軍得到人皇賜予的法術星辰，跨過無盡星空，鎮壓內部叛亂，屠戮作亂異族，所向無敵。
在人皇禦座東方盤踞著燧龍，西梁棲居著倉頡鳥，南方的階梯上遊弋河圖龜，北麵闕影中沉睡著軒轅劍影，四靈拱衛著人皇。
這時，在江定腳下，一道星軌亮起，托舉著他，化作一顆星辰向諸多星軌飛去。
這顆星辰在星軌中盤旋數次，而後向著靠近軒轅劍影的方向靠近，漸漸穩固下來，就固定在為人皇征戰殺伐的軒轅劍影星軌上。
這是一顆新的星辰，散發著完全不同的氣息。
諸多人族強者的目光向這裏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