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滿是裂紋的空間。
整個天地像是一麵被打碎無數次而後拚接起來的鏡子，仿佛一陣微風吹來，這裏就會完全破碎。
“這裏，太脆弱了……”
江定下意識地屏住唿吸。
盡管他現在是一具操縱臨時空間體的分魂，論對空間的擾動未必有一隻蜜蜂大，但仍然無法確定這種程度的擾動會不會引發空間坍塌，就像是一個輕聲話語引發的雪崩一樣。
“這裏，完全不能用！”
“傳送過去一個練氣修士都未必可行啊。”
江定低語。
神魂稍作計算後，他得到一個稍顯沉重的結果。
這空間通道根本就不是大自然天然形成的東西，而是由外力粗暴地貫穿空間，由於巧合形成的臨時通道。
說不定，再經過數十萬年，這個空間‘堰塞湖’就會坍塌，徹底消失在無盡星空之中。
懷著深深的憂慮，江定極力收斂自己的存在，最後變得比一個塵埃還要微小，向破碎鏡麵一樣的天地深處繼續走去。
在這裏移動非常艱難，到處都是漆黑的空間裂縫，能輕易置元嬰修士於死地。
對於現在的江定來說更是如此。
他現在的力量太微弱了，完全是極致弱化自身的所有存在感，不敢攜帶更多的力量進入這裏。
隻要觸碰任何一道空間裂縫，這具臨時空間體非常瞬間就會爆碎而亡。
“慢慢來……”
江定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這就像是穿行在一片極端複雜的迷宮之中，不時就會遇到死地，隻能倒退迴來，再度探尋另外一個分支。
這無疑是極其枯燥和需要耐心的事情。
作為一位古老的生靈，江定並不缺乏耐心，一步步走，在神魂中構建一個迷宮地形圖，一個個試探，並且根據空間規則的走向計算出可能的迷宮通道。
一年，兩年，十年……
江定一直在忙碌，重複這一件簡單枯燥的事情，並且不給這片空間脆弱之地帶來任何外來影響。
終於，在第三十二年，隨著無數條路徑被證明錯誤，江定沿著一條成功率越來越高的道路走向空間裂縫迷宮的最深處，來到‘空間空腔’的中心。
這‘空間空腔’是仙門最近幾百年提出的一個概念。
即把古神手臂看作是一枚子彈，它經過億萬年的星空旅行，逐步減弱了動能和速度。
但正因為如此，這個時期的古神手臂反而會周圍天地造成更大的破壞！
這就像是子彈，若是高速穿過肉體反而不會造成多大的破壞，一個孔洞而已，可若是動能和速度不足，子彈在空間中翻滾，這對肉體造成的傷害會恐怖得多。
古神手臂在這片天地翻滾形成的空間粉碎現象，被仙門一位元嬰階科學家稱作‘空間空腔’。
這個名詞迅速被諸多仙門修士所接受，漸漸變成了正式的學術名稱，用於命名特定的空間現象。
這片粉碎了數十萬年還沒有愈合的天地，就是古神手臂形成的空間空腔。
當年的古神祖師是有極大運氣的，竟然在這種毀天滅地的災難麵前活下來，整個世界的生靈都死了，就他一個元嬰修士安然無恙，並且還得到了機緣，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讓人懷疑偉大人物的降生是不是天生帶著注定的命運，在其命運沒有完成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會死亡。
這自然是錯誤的。
不是因為偉大人物擁有氣運而成為偉大人物，而是最後活下來並且成功的人成為了偉大的人物，讓世人以為這樣的人物擁有天生的氣運。
千萬年來，甚至更久遠的歲月以來，這個世界群落都是織布天蛛等種族統治，人族代代為奴，類似古神祖師這樣的人物可能有許多個，可最後隻有這麼一個成功了，完全是死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剩下的。
江定穿過層層迷宮，來到了空間空腔的最深底部，當年古神手臂穿透無盡虛空到來之地。
麵前的景象，讓他心中生出絲絲波瀾。
這是一個混沌的漩渦，非常小的漩渦，隻有手指頭大小，和周圍交錯縱橫的空間裂縫比起來微不足道，仿佛一個空間漪連就會被吞滅，徹底消失不見。
可是！
這是位麵通道！
這個小小的混沌漩渦，有位麵通道的特征！
江定怎麼會認錯？
數萬年前，九靈域九大仙宗並立的年代，九靈域達成共識出征角冥域的時候，還是元嬰修士的大日劍子就是通過這樣的位麵通道走向角冥域，這些年從仙門往返古神世界群落更是不知多少次。
仙門中，對於位麵通道的研究車載鬥量，其中頂尖的幾篇文章還是他發的，怎麼會認錯？
這個小小的混沌漩渦，就是位麵通道！
唯一的問題，是它太小了，隻有手指頭大小，不到角冥域位麵通道的萬分之一大小。
這個通道，傳送一個練氣生靈都難。
咻！
這時，某個空間裂縫帶忽然發生了變化，坍塌，形成更加細微的空間裂縫，其中幾個裂縫穿過細小的混沌漩渦，讓立刻紊亂起來，若隱若現。
“不好！”
江定神色一變。
這細小的混沌漩渦太脆弱了，哪怕隻是自然引發的空間現象都有可能讓它徹底破碎，不複存在。
這數十萬來，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這樣的事情，以至於位麵通道縮小至此。
江定想也不想，化作一道光芒投入到混沌漩渦中，主動燃燒自己的臨時空間體，化作一股股精純的空間能量擴散四方，穩固即將破碎的位麵通道。
一道道空間符文規則綻放，混合一道道陣紋，化作了絲線一般，在位麵通道上遊走不定，奮力修補，仙門最巔峰的空間成果毫無保留地綻放在這裏，拚了老命了。
這裏變成了一片空間戰場，大日劍主分魂所化的空間之靈和位麵通道融為了一體，極力維持脆弱的通道入口。
終於，耗時近百年，這閃爍不定的位麵通道漩渦勉強穩固下來。
“勉強做到……”
江定苦笑一聲。
原本是來探查的，想不到把自己搭在這裏了，移動一步都無法做到。
好在本體若是足夠聰明的話，應該會派出新的偵查分身進來，倒不至於無計可施，等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