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也別跟誰玩聊齋。
看到這老鬼忽然上門,披著畫皮的骨頭老板娘,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
尤其是對方說是送上門的好處,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不但不是好事,還是個超級大坑。
剛才隻是切個耳朵表示下態(tài)度,現(xiàn)在她是真想將這老鬼給幹掉了。
一念起,殺機便迸射而出。
尤其是此刻沒穿畫皮,維持著本體的狀態(tài),那當(dāng)然就沒什麼顧慮。
那不請自來的老鬼,感覺到氣氛不對的瞬間,便一個翻身,化作一道黑煙,翻滾出了臥室。
他剛才站的地方,一道三米多長的骨刃刺過,骨刺險些連起身後的牆壁都洞穿了。
“有話好好說,我真沒惡意,那黑白雙煞死後,會釋放職業(yè)到現(xiàn)世。
以我得到的消息,這倆家夥必須同時死,就算釋放了職業(yè)到現(xiàn)世,也必須兩個人同時繼承。
不然的話,絕不可能成功。
我需要有個靠得住的人,來繼承另外一個。
這是千真萬確的消息,真的。”
老鬼連連後退,跟老板娘保持至少五米以上的距離。
他其實也有點後悔,來的時候沒先探查下情況。
要是老板娘穿著畫皮,那是挺好說話,主要是為了不傷到她的寶貴畫皮。
要是傷到了畫皮,或者沒穿畫皮的時候,那她的脾氣可一點都不好。
老鬼趕緊給說好話,老板娘將信將疑地停下手。
這些東西,之前她也聽說過,有些職業(yè)是有唯一性,有一個人有了,就不會有第二個人也有。
當(dāng)然這是一般情況,之前群主曾經(jīng)給說過,也有一些情況,的確可以有一些職業(yè),是可以同時有不止一個人擁有。
但那些都是滿足各種要求之後,再加上機緣巧合之下,才會偶爾出現(xiàn)。
黑白雙煞的事,她其實也知道一點點,至少是知道這玩意特別麻煩,在大荒都是人憎鬼厭,除非同時將倆一起幹掉,否則這倆壓根死不了。
而隻要死不了,但凡是有什麼地方,有特殊環(huán)境,有什麼時間出現(xiàn)了撞煞的情況,這倆就能在極遠(yuǎn)的地方察覺到,到地方之後又能飛速壯大,著實惡心到了極點。
一個喜食靈魂,可化無形,一個喜食心血,擅破防護(hù)。
這老鬼來找她,倒是也沒錯。
若是能轉(zhuǎn)職,化作其中一個,解決了畫皮容易損壞的問題,那的確是好事。
隻是她不太信任老鬼,哪怕看起來的確沒什麼問題,是老鬼沒別的辦法了,她還是覺得老鬼是不是準(zhǔn)備坑她。
隻是利用倒是問題不大,他們之間,說直白點就是互相利用,被坑的話,她就無法接受了。
之前烈陽部抓了不少人,這老鬼這個時候膽大妄為,還敢去利用溫言。
這次弄不好被坑死了,也能順手甩鍋到烈陽部或者溫言身上。
老鬼在旁邊一臉真誠,開始說這是給好處,但是總不能白給,他想要點別的好處。
當(dāng)老鬼說讓老板娘給好處的時候,她心裏的警惕,反而削減了不少。
果然,若不是實在沒辦法,這死老鬼肯定不會來找她,別的人更不可信。
若是讓她去參與之前的事情,那她肯定不幹,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去招惹烈陽部的人和溫言,她還要在關(guān)中郡混呢。
在關(guān)中郡莫名其妙招惹溫言,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至少肯定沒人敢再往她這推薦客人了。
生活也是要錢的,護(hù)膚品也好貴呢。
“到時候你先選,有了新職業(yè)之後,你的畫皮至少可以自行修複,韌性大增。”
聽到老鬼這句話之後,老板娘就再也忍不住了。
“先說好,我絕對不參與其他的事情。”
“隻是一個儀式,需要倆人而已,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管。”
老板娘心有疑慮,最終卻還是沒頂?shù)米≌T惑,若是能得到一個新職業(yè),她此刻的一些缺陷,的確有很大可能會被彌補上。
正好這個時節(jié),店裏也沒客人,老板娘便說先去看看再說,沒滿口答應(yīng)。
老板娘開著一輛放在車庫裏的舊皮卡,從山中的公路離開,開了半夜的車之後,在老鬼的指引下,來到了一片山中的村落裏。
村子很安靜,連犬吠之聲都聽不到。
下了車之後,老鬼帶著老板娘,進(jìn)入到道旁的麥田裏,麥田裏一些低矮的麥苗,正等著開春,重新開始生長。
順著麥田走了十分鍾之後,老鬼終於停下了腳步,他望向麥田旁邊,這裏恍如梯田,靠近內(nèi)側(cè)地方,有一個明顯的土包,看起來像是墳包,前麵卻沒有立碑,沒有修墳。
“來這幹什麼?”老板娘望著墳包,眉頭微蹙:“這墳不太對勁吧?”
“嘿,這能對勁才怪,這就是我找到很久的儀式材料之一。”
老鬼伸出手,撥開了墳包表麵的土,向內(nèi)挖了不到一尺,露出了墓穴的封口磚,最上麵的一塊磚上,印刻著一個符文。
“該你出手了,隻有打破這個,我才能抓住裏麵剛複蘇沒多久的阿飄。”
老板娘伸出一根手指,她的指甲化作堅韌的骨刺,瞬間將那塊青磚上的符文擊破,青磚也被衝擊著墜入到墓穴裏麵。
接觸到青磚,她就明白為什麼要找她,這青磚上銘刻的符文,就是專門針對阿飄的,附帶封印和超度的力量。
而看這個墳,都快沒點墳頭的樣子了,應(yīng)該也是很久都沒人祭拜過,這麼久了,裏麵的阿飄都沒消散,反而隨著版本更新,直接複蘇了。
一個裂口出現(xiàn),就見裏麵一股灰氣飛出,被早有準(zhǔn)備的老鬼裝入一個一寸多大的玉葫蘆裏。
老鬼將墳頭上的土重新?lián)苻捜ィ纸o撒了點幹土在表麵,將其恢複原樣。
“走,下一個,還有一個。”
不到半個小時,又找到了另外一個墳頭,在裏麵找到另外一個阿飄,老鬼看著兩個發(fā)黑的玉葫蘆,二者之間的力量,似乎還有互相糾纏的意思,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這倆東西。
幾十年前的時候,這個老登,摔死在門檻上,頭在內(nèi),身在外。
這是大不祥的死法,當(dāng)天就下葬。
可惜,當(dāng)時正好是神州開始在這邊推行火葬,第二個老登,聽說舉報獎金有一百塊,就把一老登給舉報了。
這邊的人,生前都會打好棺材,選好墓穴,做好壽衣,準(zhǔn)備好自己的身後事。
這讓人死無全屍,不能入土,在當(dāng)時的村裏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被滅滿門的事都有發(fā)生。
關(guān)中郡執(zhí)行的本來就不咋嚴(yán)格,就算是在城裏,人快不行了,從醫(yī)院拉迴家,那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些年紀(jì)大的,誰也不敢勉強。
那時候的盲流子都知道寧攔出嫁車,不擋出殯道。
人家火葬場的人一聽死法,壓根就不想來,這二老登眼看拿不到獎金,急眼了,說要去城裏舉報。
火葬場的人來了,棺材上車五分鍾,差點被嚇尿兩三次,哪裏還敢管。
工作而已,平白無故,誰會去玩命啊。
嘿,但就是這麼耽擱了一下,耽誤了時辰,沒在當(dāng)天完成下葬。
妙就妙在這二老登也摔死在門檻上,還是頭在外,身在內(nèi)。”
“你之前不是說,這個老登是才複蘇沒多久嗎?他怎麼報複的?”老板娘疑惑地問了句。
“是啊,就是這麼巧才有用。”老鬼輕笑一聲,看著手中的倆玉葫蘆。
“二老登以為是一老登害的他,怨念極深。
可惜,這瓜皮哪知道,幾十年前的時候,剛死的人,化作阿飄也沒這能力。
一老登也認(rèn)為是二老登讓他沒法安息,才化作了阿飄,還被困在墓中無法升天,也是怨念極深。????這怨念,再加上這倆老登的死法,那是剛好一內(nèi)一外。
再加上他們生前還是剛出五服的親戚,還有血脈聯(lián)係。
讓這倆老登之間,就多了些許聯(lián)係,天生就適合來當(dāng)儀式的關(guān)鍵材料。”
“那符文就算是從這倆家夥化作阿飄之前就壓著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刻的,那符文是怎麼迴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時間太久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對。
趕緊幹正事,這倆老登怨念極深,出了墓之後,見了陽氣,三天之內(nèi)必定化作厲鬼。
今天要是不弄完,到了明天,我怕是都沒法讓他們老老實實配合了。”
老鬼準(zhǔn)備的很充分,拿到了第二個老登化作的阿飄之後,向側(cè)麵走了不到五十米,就找到一座廢棄的小廟。
小廟裏已經(jīng)布置好了儀式所需要的一切東西,各種材料,都給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儀式看起來就像是撞煞的場景,現(xiàn)在就差兩邊的主材了。
倆冒著黑氣的玉葫蘆,被放到了儀式的兩側(cè),煞氣便在儀式裏翻騰了起來,兩側(cè)的力量,明明在對抗,卻還有一種斬不斷的聯(lián)係,這就是最關(guān)鍵的部分。
老鬼在左邊,老板娘在右邊。
“準(zhǔn)備好了,隻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可就沒了,我可再也找不到第二次完全的材料了。”
老板娘心裏其實有很多疑惑,她不太懂,這個老鬼為什麼會懂這些。
按照之前的了解,這個老鬼似乎也才死了幾十年,最多不超過百年。
能被拉進(jìn)這個群裏,純粹是因為這家夥似乎有些特殊,不是一般的阿飄,身上沒怨氣,也沒戾氣。
明明是最早複蘇的阿飄,卻一點都不弱,進(jìn)步很快。
可事情臨頭,老板娘也隻能暫時壓下這些疑惑,她也很想要這個職業(yè)。
至於這個職業(yè)就算拿到了,八成也還是會被溫言這種人克製,那也問題不大。
因為沒這個職業(yè),她八成也是被溫言這種陽氣極盛的人克製。
隨著儀式開始,土廟裏煞氣不斷的碰撞。
而另一邊,睡在地下蜂巢的溫言,正在夢中跟王老爺子請教一些東西呢。
王老爺子忽然頓了頓,看向一個方向。
“還真有人在試圖勾連那顆珠子,但他們的力量,似乎根本沒用,根本不可能引走……”
溫言還沒開口,一旁的外婆,便麵色一正,立刻打斷了王老爺子的話。
“錯了,是有人試圖從你手裏搶走東西,無論他們能不能搶走,性質(zhì)都是一樣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之前聽青城的清虛子道長說,關(guān)二爺平日裏也不會為難阿飄,哪怕是惡鬼也一樣,但若是惡鬼蹬鼻子上臉,敢衝撞神像,那就有可能會被砍一刀。”溫言立刻補了一句。
王老爺子實誠人,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此刻的狀態(tài)。
這話倒是沒錯,王老爺子放下碗,伸手一抓,在臉上一抹,臉上便多了一張麵具,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隨之一變,一種深邃不可辨的力量浮現(xiàn)。
王老爺子伸出手,在溫言肩頭一拍,一縷氣息怪異的火焰,便驟然在溫言肩頭燃起。
一瞬間,溫言就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都被帶著飛起,穿過了一些詭譎的空間,看到了正在舉行儀式的地方在哪。
高空俯瞰之下,下方大地,清晰可見,一縷縷黑氣,從山中的一個小土廟裏溢出,勾連到了王老爺子這裏。
隻是看了一眼,溫言的眼神便驟然一凝,這地方他來過。
十幾歲的時候來過一次,當(dāng)時這個村落裏,有個剛過100歲高齡的老太太,吃了一大碗油潑麵之後,一覺睡去,人便無聲無息的走了。
無病無災(zāi),過了百歲生日,五世同堂,六個兒女全部健在,也剛好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剛過了正月十五,算是過了年。
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不能再標(biāo)準(zhǔn)的喜喪,算是大吉之中的大吉,當(dāng)時溫言跟著的白事大老板,都親自來給老太太選墓地,辦白事就收了六塊錢意思一下,算是收了錢,不白幹,不壞規(guī)矩。
要是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吃席的時候,當(dāng)?shù)鼗鹪釄龅娜硕荚冢瑝焊鶝]人提什麼火葬的事情。
此刻高空俯瞰,溫言一眼就認(rèn)出來當(dāng)時走過的一條岔路口,那裏形如碗,凹陷下去,兩側(cè)都是上坡,一麵靠群山,一麵鬱鬱蔥蔥,站在那裏,在天氣好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附近的整個城市的市區(qū)。
曾經(jīng)的迴憶浮上心頭,溫言立刻退出了這種狀態(tài),準(zhǔn)備出發(fā)。
退出來之後,準(zhǔn)備出發(fā)呢,溫言腳步一頓,看向外婆。
“姥姥,另外一顆珠子那……”
“安心吧,你放在那個牌位下麵,誰來了也搶不走。”
“那位的名號,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
“就是沒有名號,牌位才是空白,趕緊辦你的事去吧。”
溫言聽到這,就知道沒法勉強了,他趕緊離開。
睜開眼睛,給馮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目的地,讓他直接去目的地。
等人的時間,溫言給風(fēng)遙打了個電話,說了下事情,再給地下蜂巢裏的各位上了香,這才拎著裝備在大路口等著馮偉。
在大路口插了一把香,溫言拱了拱手。
“諸位,今日有急事,稍後煩請諸位給稍稍讓開點路,萬一衝撞到諸位,那也是不好。”
香火燃起,嫋嫋輕煙,順著大路擴(kuò)散。
溫言這次沒讓馮偉定位到大路口,再從大路口去目的地。
這是下大路口次數(shù)太多,總結(jié)出經(jīng)驗了。
馮偉開路,借道冥途,中間所耗費的時間,基本上跟目的地的遠(yuǎn)近沒太大關(guān)係,基本都維持在十分鍾左右到十五分鍾之間。
走得快了,可能不到十分鍾,慢了也就十四五分鍾。
若是跟以前一樣,讓他定位到大路口,出來之後,算是走完了全程,再重新進(jìn)去,那耗時可能就多了一倍。
在別的地方,那是必須這樣做。
大路口就未必了。
溫言已經(jīng)總結(jié)過很多次,馮偉開路下來借道,隻要出發(fā)地和目的地都不是大路口,那在中間都會路過一次大路口。
溫言隻需要在這等著就行,中途上車,對於他來說,問題也不大,他又不怕在這裏迷失。
他下來不到一分鍾,就見無數(shù)亡魂隊伍後麵,馮偉大步趕來。
溫言也沒廢話,跟上馮偉的步子,便繼續(xù)前行。
一路到了地方,從一個荒墳裏走出來,麵前就是麥田。
向著旁邊一看,稍稍感應(yīng)了一下,這裏還有殘留的怨氣。
伸出手在旁邊的無碑墳頭扒拉了一下,就看到了新土的痕跡,再隨意撥了一下土,便看到封墓的磚頭少了一塊,都是新痕跡。
而這個墓中,殘留的怨氣更濃。
他向著另一邊望去,已經(jīng)不需要找了,在這裏就能感覺到那裏的特別氣息,怨氣煞氣恍如沸騰。
他往前走出一步,就見之前被王老爺子拍過的左肩上,一朵赤中泛著一絲血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燃起。
“獲得臨時職業(yè):巫力士。”
“巫祭祝請力士,尋其助也,燃肩頭火,滌蕩外邪。”
隨著這朵火焰燃起,溫言望向前方的時候,就感覺到目標(biāo)地,就仿佛被標(biāo)注了高亮,在黑夜裏極其顯眼。
順著高亮望去,一步跨出,邁出數(shù)十米距離,望向那座土廟時,土廟內(nèi)的一切,也都似是開了個透視。
他看到裏麵複雜的儀式,看到了兩側(cè)各有一個人,一個渾身黑氣的阿飄,一個披著畫皮,滿身陰氣的白骨。
而那儀式之上,倆麵目扭曲,怨氣沸騰的老陰魂,正歪著脖子,毫無章法地撕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