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媳婦，有多少心思太好懂了，哪怕烏漆麻黑看不清馬珊神情，顧二郎單憑她不及時應聲就知何意。
有些藥材，哪是藏在手上不舍得賣了，是太急轉手賣不了好價，是手頭寬鬆犯不著把好東西賣出去。
像他爹之前帶迴來給他的好參，留一兩根備用就可以了，免得嶽母又以為他爹娘幫不上兒子什麼忙。
“記住了，不要找你爹娘周轉，我連我弟都不找，就是這迴挑鋪子莊子的不好太貪心，有個千把銀子可以了。
咱先挑個鋪子，剩下有多的話，再看能不能置辦田地咋樣？我不想你過於勞神，鋪子省事，租出去就是了。”
馬珊很懊惱。
她剛剛腦子就特好使，靈光一閃的，就差點想出咋找爹要銀子不讓娘和大哥他們知道，就一下子被打斷了。
可孩子爹還擔心她勞神呢，哪能怪孩子爹，“好吧，照你說的先挑鋪子，是不好貪心，咱這日子多好。
大夫隻會年紀越大越吃香，咱不急哈，三丫都說了她兩口子賺的是眼下銀子，長久不了，和你這個大哥壓根不能比呢。”
你還當真信了這話？顧二郎忍俊不禁應是，話鋒一轉，便說起他弟兩口子這迴逮著這機會還給找了兩個衙門壯班空缺。
“兩個空缺，啥叫壯班，和我爹之前要的那個空缺一樣嗎？”
“差不了哪個去，是有兩個空缺，但你娘家隻能占一個，不然被大爺爺他們知道都給你家，你要遭殃。”
這倒是！
好處都能讓她娘占了，老顧家能待見她才怪，不說大爺爺他們，那個偏心眼的死老頭就一準跳起來讓孫子把休她了！
那死老頭就見不得她兩口子占三丫便宜，眼見他大孫子沒出息了，還恨不得把他大孫子跟二孫子換一換！
美不死他！
“啥叫壯班呢，這麼說吧，包括咱們縣衙在內，每個縣和州府的衙差大體分為捕快、皂班，還有個壯班。
捕快呢，抓捕罪犯，傳喚被告和證人；皂班就是縣太爺他們的隨行護衛，開道、升堂站班，還有在公堂上執行打板子。
而壯班呢，就是守城門、守牢房和庫房的，但這些衙差裏麵，又隻有壯班裏麵守庫房和小數守城門的是良籍。”
馬珊聽到這兒頓時雙眼一亮，她就知道能讓六郎看上眼的就沒有孬的！
“剛好，這兩個空缺都是良籍，一個是守城門的，一個守庫房的，我呢，琢磨了一下，還是守庫房更好。
一個天冷凍不著，天熱曬不著；再一個，在縣衙裏頭守庫房會認識更多人，等混熟比一般人要消息靈通多了。
像上迴那個書辦空缺，但凡不是腦子不好使守庫房的，哪能不早早就得知有那個空缺很快騰出來。”
明白！
衙門有人好辦事。
“就是吧，這差事，唯獨有一點很不好，一般來說是沒人敢闖進縣衙盜庫房裏頭東西，但要有的話，那身手一準還好才敢闖進去。
你哥他們身手是很不錯，但一旦遇上這種事會誰強誰弱，我就不懂這裏頭門道了，這一點你明兒找你爹的時候還要讓你爹好好合計一下才行。”
涉及到娘家大事，使勁默默記著顧二郎一番話的馬珊聽完驚訝的，“你不去？”
“我明早還要去醫館，你先迴娘家和你爹娘說一下有這麼一樁事，等我天黑迴來路過你娘家，你爹差不多能定下來了。”
“好吧。”
“六郎他們兩口子是好心，他們兩口子總覺得上迴幫不上忙對不住你爹教過六郎一場，對不住你這個大嫂。
迴去和你爹娘好好說，不是我霸道不讓我弟把兩個空缺都給我兒子親舅，是我爹不在家，我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我當哥的不能不為我弟多想一二。
再有你是我媳婦兒，是能陪我一輩子的好媳婦，我總得要好好為你著想，她周三丫那人吧，你看她爹就知道——”
馬珊再一次忍不住笑出聲，“能不能別老是她周三丫她周三丫的說著，太好笑了，三丫這人還是沒話講的。”
是不錯，但我不是你爺們嘛，在你跟前不嘴上嫌棄她，還誇她的話，你還不定啥時和你娘一樣自找不自在了。
顧二郎笑笑，“她是不是沒話講是六郎的事兒，我就和你說一下，我為啥覺得她周三丫那人和她老子很像，又笑了，還聽不聽？”
“聽！”
“表麵上看起來他們父女倆人一個摳門一個大手大腳，但你仔細迴想一下，她老子當真摳門嗎？
哪迴人情不是走的令人無話可說，他那不叫摳門，叫有來有往，我不占你便宜，你也休想占我便宜。
這種人呢，是好相處，但他也愛較真，一迴兩迴看在誰誰的份上能忍了，但次數多了就休想他再吃半點虧。
你看她周大丫借大伯他們爺倆銀子，四十兩銀子對她來說算啥，還比不上她給你的一盒燕窩是不是？
她是不是借兩迴，大郎媳婦再找上門來坐坐無所謂，等大郎媳婦帶她那啥姐妹上門連門都進不了了？
這就和她老子嶽家誰上門吃一頓飯沒啥，住下來不行是一模一樣，她周三丫嘴上不說，心裏一準老討厭誰貪得無厭。”
“這不是應該的嘛，誰樂意和老想占便宜的人來往，像嫂子娘家侄女老上我家吃了還帶東西走，討厭死了！”
“……”顧二郎發現自己居然不知該說什麼好，本來想借機說什麼來著，“是夠煩人，還想上咱們這兒了是吧？”
“可不，我三嫂有個侄女更不要臉，還當我聽不懂她幹啥羨慕我有個好婆家，不就像給你當小，臭不要臉！
還有那個不要臉的隔了不知幾個房頭的堂妹，我娘就說這些臭不要臉的是知道三丫不好惹，給六郎當小的沒戲兒，如今盯上你了！”
你這娘啊！
顧二郎哭笑不得。
算了，能讓媳婦少讓那些人上家裏坐坐是好事，犯不著和嶽母此番讓閨女多提防的苦心對著幹。
“三丫就教我吩咐管事媽媽要是一時攔不住哪位客人進來，等上茶了讓管事媽媽找個借口派丫鬟說有事要出門送客。”
你可真是啥啥都和你弟妹掏個光，幸虧弟妹無謀害你之心，聽吧，總歸是為你好，給你出了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