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外多了一群不速之客,以賀厭的眼力,能輕而易舉的看清樓下的人都是誰。
他動作微微頓了頓,這時候正在一邊洗菜的謝絨迴過頭來。
“嚴邂?”
謝絨叫了一聲之後沒有迴應,反而見嚴邂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由有些奇怪。
花園外的人影這時候已經走入了走廊。
耳邊謝絨的聲音叫賀厭迴過神來,在迴應了小羊羔一句之後看向窗外,微微勾了勾唇角。
看來是來查他的……
即使是幾個人還沒有上樓,但賀厭也已經敏銳的察覺到這群人來應該跟他有些關係,否則在幫謝絨做完法事認為事情已經結束,舊宅沒有危險的張道長怎麼會來呢?
他微微瞇了瞇眼,收斂了一下陰氣,這時候低頭繼續洗著菜。
這時候如果謝絨也像張道長一樣能通靈的話就會看見,原本在他麵前顯示出原本模樣的賀厭,臉部開始微微變化了起來。隻是幾分鍾時間,就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過為了惡心聞折燃,賀厭還特意保留了幾分他原本的樣子。五官看不出來一樣,但是卻有一分神似。
賀厭轉過頭去,這時看向謝絨。
“阿絨,你看我臉上是不是濺上去了什麼東西?”
突如其來的“阿絨”稱唿叫謝絨愣了一下。不過,他和嚴邂是朋友,叫的親密點應該也沒什麼吧。
他忽略剛才一瞬間的不自在,默認了這個稱唿,在賀厭臉上笑意更大時,看向他額頭。
分明幾分鍾前賀厭才在他麵前將整張臉都變動了一遍,但是此時謝絨卻表現的像是完全看不出來一樣,對對方的臉沒有絲毫疑惑,仿佛嚴邂一直都是長這個樣子的。
和賀厭連通的鬼符迷惑著他的心神,叫他在看向被惡鬼展示出來的一切時都眼前都被蒙上了層薄霧,什麼也察覺不到。
嚴邂臉上幹幹淨淨的,在謝絨看來,隻是剛才洗菜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濺上去了一點水珠而已。
“沒什麼,隻有一點水。”
他伸手遞給賀厭一張紙巾。
高大英俊的青年抬手接過,微微道了一聲謝。
謝絨笑著搖了搖頭:“沒事。”
賀厭看著他轉過了頭,這時候繼續做起了飯,仿佛根本不擔心等一會兒會發生的事情一樣。
謝絨剛將手裏的玉米煮下去,這時候忽然就聽見了一陣門鈴聲,好像是有人在按他們家的門。
他看了眼時間有些疑惑。
早上聞折燃出門了,這會兒十二點,正是家家戶戶做飯的時候,是誰會過來找他?
謝絨原本以為會是樓下的小白過來找他玩,剛要推著輪椅去看,就被嚴邂攔住。
“還是我去看看吧。”
“鍋裏的麵快要好了。”
謝絨這才看向鍋裏,確實這會兒還要煮一分鍾。這時候隻能笑了笑:“那你去看吧。”
他看著嚴邂過去,放心的將事情交給了對方,並沒有把敲門當做一迴事。
而一門之隔,門外的張道長幾人這時候其實心裏也已經有八分認為這是個誤會了。
這一路從電梯上來,他手裏的金鈴鐺沒有絲毫動靜,依舊穩穩的停在手中,足以證明這個樓上現在應該什麼也沒有。
不過到都已經到了,而且他們也很久沒有見到謝先生了,正好迴訪一下。
在按響了門鈴之後幾個人在門外等著。那會兒上來的時候張道長幾人就看的了樓上的煙火,知道謝先生他們家應該是在做飯,因此過了半天還沒有來開門也不意外。
賀厭走到門邊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偏中性化的衣服,再加上他改變的麵容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位女生一樣。
趴在客廳玩紙盒子的小貓茫然的抬起頭來四處嗅了嗅,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看到眼前的鏟屎官時有些疑惑。
賀厭瞥了一眼貓,這時打開了貓眼。
半天等不到開門,張道長還好,但是自從進了樓後,就莫名急性子的師弟張客這時候已經迫不及待的把眼睛湊上去了,想要看看裏麵到底是幹什麼。
貓眼的蓋子被微微撥開,露出裏麵的孔縫來。張客將腦袋貼在門上,本來隻是隨意的看一眼。不過卻對上了另一隻眼睛。
純黑的瞳孔出現在門縫裏,那隻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叫張客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隻是還不等他拿出符籙,這時眼前就是微微一暗,額頭隻刺痛了一瞬間,速度快的就連一直在他身邊的張古都沒看出來。
見師弟收了目光,他還抽了抽嘴角,對師弟一直以來的急性子有些無語。
“怎麼,看見什麼了?”
張客搖了搖頭,表情正常:“貓眼能看出什麼來。”
“也不知道裏麵這會兒在做什麼半天不開門。”
他說著還讓開位置,讓師兄也過來也看看。
張古沒有懷疑,在師弟讓開之後看了眼裏麵。想著如果還沒有人來開門估計是裏麵沒有聽到,要不再按一次門鈴。
腦海中想法一閃而逝。
一分鍾後,張古同樣和門內的賀厭對視了一眼。
一縷怨氣纏繞在兩人身上,很快就沒入了額頭。張古手上拿的金鈴鐺似乎察覺到了不對,隻是在快要響起的一瞬間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按住,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鈴鐺還在手中,張古迴過神來時,幾人都聽見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開門的聲音。
“不好意思,剛才在換衣服,來的晚了些。”
一道有些低沉的女聲響起,叫幾人都不由轉過頭去。
門被打開,裏麵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高個女生,不是上次他們見過的謝先生。
聞折燃聽見她剛才換衣服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句話單聽起來沒什麼,廚房正在做飯,有可能是不小心弄髒了衣服所以才去臥室裏換了衣服。隻是現在……從麵前這人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有些奇怪。
聞折燃臉色微微淡了些,門外忽然傳來的動靜,叫剛剛煮好麵的謝絨也聽見了。
在關了火之後,他推著輪椅出來就看到了外麵站著的幾個人。
“聞折燃?”
謝絨先是有些疑惑,隨即目光落在了張道長身上。看到對方時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張道長怎麼也來了這裏?
謝絨心裏微微有些疑惑。
嚴邂這時候卻勾了勾唇角:“原來是張道長,好長時間沒見,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原本平淡的女聲一瞬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了些興趣,叫張古微微愣了愣,不由看向師弟。
他們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人了?
師弟也有些茫然。
這時候就聽見旁邊的謝絨解釋道:“這位嚴小姐是苗巫一脈的人,和張道長你應該認識。”
因為想起來之前答應嚴邂要在人前維護他的身份,所以謝絨並沒有說他是男生的話,這時候在外人麵前隻叫嚴邂“嚴小姐。”
賀厭被謝絨的小心思取悅到,微微挑了挑眉,看熱鬧似的摘下了口罩。
一張似乎確實有些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眼前。張古看著看著仿佛感覺到眼前的人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一樣。
在聽到苗巫一脈的時候也沒有懷疑。
苗巫一脈確實和他們有些淵源,不過苗巫族地距離b市有些遠,且分了很多派別,因此張古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具體交情,直到嚴邂自報家門。
“我是苗巫嚴氏一脈的,家師叫嚴生。”
這個名字仿佛是有些印象,張古恍然大悟。
“原來是嚴生。”
這麼說來他和眼前的嚴邂還真是認識,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嚴邂長的模樣變化了許多。
少年時和成年後模樣有變化也很正常,張道長倒是沒有懷疑什麼。
兩人的思維完全跟著賀厭走,顯然沒有發覺其中的漏洞。
而另一邊謝絨原本就覺得張道長和嚴邂認識,看到他們“久別重逢”的寒暄之後也不覺得奇怪。
唯獨聞折燃皺起了眉,看著麵前這個叫“嚴邂”的女生。
總覺得對方的臉……有些奇怪。
這張臉分明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麵容,但是這時候卻莫名的有些熟悉。
聞折燃很確定自己也不知道什麼苗巫一脈的嚴氏族人。
他瞇了瞇眼想到這次來的目的:
“張道長。”
他忽然開口,打斷了張道長他們,抿唇提醒:
“雖然這位嚴小姐也是玄門中人,不過還是檢查一下好。”
謝絨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們忽然過來的事情。
“檢查?”
他神情有些疑惑。
聞折燃張了張口,看了那位嚴小姐一眼,這時候隻是道:“我看你這幾天神情不好,還是讓張道長看看吧。”
張道長迴過神來,也想起來他們這次來的目的。
不過,經過剛才的接觸他完全沒覺得這人有問題,至於聞折燃說的影子。
張道長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嚴邂的影子就在他身後,被午後的陽光一照,微微映在麵前。
那天聞折燃沒看到影子有可能是角度問題。
他心裏歎了口氣,不過為了解釋清楚這件事還是道:“謝先生這幾天怎麼樣?”
“我再幫你檢查一下房間吧。”
多檢查一遍也沒壞事,更何況嚴邂還在這裏。
謝絨點了點頭,也沒多想,看著張道長和師弟兩人在解釋了一遍之後,放下了東西。
法器被擺放在了桌上,嚴邂靠在牆邊,勾起唇角看著,絲毫不怕。甚至還有功夫將趴到謝絨腿上的小貓崽給拎了下來。
貓咪無辜的四處看看,看到房子裏忽然多出來的幾個陌生人之後,完全不敢亂動。
而聞折燃則是一直看著嚴邂,在對方靠近謝絨時,忽然冷淡開口。
“嚴小姐和謝絨隻是普通朋友,靠這麼近不好吧?”
他突然開口,叫謝絨怔了一下。才發現剛才為了逮小貓崽,嚴邂不知不覺的離他很近了,不由有些尷尬。
他知道嚴邂其實是男生,兩人離這麼近沒什麼,但是聞折燃不知道啊。
其他人還以為嚴邂是“嚴小姐”,被聞折燃看到兩人親密接觸,謝絨不由耳朵紅了一下。
這時候微微側開身體,遠離了些嚴邂。
賀厭看著謝絨避開,伸手將黑貓放在了地上。
“剛才抓貓,沒看到。”
“不過,阿絨都沒介意,聞先生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故意叫了謝絨的昵稱,這個今天才被賀厭提出來的稱唿在這時候被叫出來格外羞恥,謝絨還有些不自在,聞折燃臉色卻已經冷了下去。
他目光看向謝絨,希望謝絨反駁剛才嚴邂的話。
而這時,放下貓後的嚴邂也看了過來。
謝絨:……
幸好張道長他們忙著在檢查屋子,不然他肯定尷尬死,他們兩個說話怎麼這麼奇怪啊。
分明是三個男生,但是卻聽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謝絨抽了抽嘴角,這時隻能轉移了話題。
“張道長需要幫助嗎?”
旁邊站著的師弟張客搖了搖頭:“不用,謝先生放心就好了。”
謝絨隻好閉上了嘴。
客廳內一時陷入了寂靜,謝絨沒有迴答兩人任何一個人的話。賀厭收迴目光後冷嗤了一聲,似乎是在嘲諷什麼。
聞折燃則是皺起了眉。
謝絨坐在輪椅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如坐針氈。好在乖巧的小貓大概也受不了奇怪的氛圍,從客廳裏溜到了謝絨腳邊,被謝絨一把抱了起來,轉移注意力。
因為張道長之前對付賀厭屍體時傷了心神,這次雖然是由他檢查,但是法事卻是師弟張客來主導。
謝絨看著對方在房子裏掛滿鈴鐺,拿出紅線安靜的停留在空中一動不動,不由有些好奇。
“這些東西是怎麼做到不動的?”
不說是紅線和鈴鐺的重量,就是這會兒他也沒有關窗戶,外麵一陣風吹進來都有可能吹的鈴鐺搖晃,但是麵前一整個房間的絲線卻十分平穩,叫人不由感覺到有些神奇。
張道長在布置好後才轉過頭來解釋。
“這是我們萬景觀的獨門法門。”
“這絲線承載的不是重量而是怨氣,隻有感受到厲鬼的怨氣存在,絲線才會撥動。”
所以上麵的鈴鐺這會兒才能安然無恙的停留在那兒。
賀厭看了眼麵前的鈴鐺,微微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起什麼,讚歎道:“萬景觀的道術我也是知道的。”
張道長他們這時候完全把賀厭當成了已逝故交的後輩,因此完全沒有提防他,隻是矜持笑了笑:“嚴小姐不用客氣,苗巫一脈的巫術也有獨到之處。”
謝絨聽著兩人的話,不由想到了當初嚴邂給他畫的鬼符,感歎兩個地方的法門還真是不一樣。
在說話間,科儀擺好,張客已經開始了。謝絨連忙止住了話,專心的看著。
從絲線掛著開始鈴鐺就一動不動,賀厭饒有興致的抬眸。
聞折燃卻看了對方一眼,莫名覺得張道長他們應該檢查不出來什麼。
這股直覺出現的莫名其妙,他暫且按捺下心思。
果然,半個小時後張客收了手中的法劍,轉過頭來。
“一切正常。”
房間內陽光普照,沒有任何問題。
謝絨鬆了口氣,臉上不由掛上了一抹笑。
“沒問題就好,張道長給的符籙我一直戴著,如果有問題可能也早就察覺出來了。”
張客也比較讚同這個說法。
隻是他擦了擦頭上的汗,遲疑地看向聞折燃:“聞先生應該是多心了吧。”
聞折燃瞇起眼,和站在謝絨旁邊的女生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可能吧。”
謝絨倒是聽見這話後,看著聞折燃有些擔心。
“你最近一直沒有睡好。”
“要不要讓張道長也看看?”
聞折燃眼底的青色十分明顯,比起謝絨看起來更像是個病人。聞折燃在對上張道長的目光時搖了搖頭。
“不用了。”
他頓了頓,解釋了句:“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這兩天加班比較頻繁。”
謝絨好像自從搬進來就沒見過聞折燃不加班的,對此也沒有懷疑。倒是賀厭這時候忽然開口:“聞先生關心工作也要多注意身體啊。”
“不然遠遠看著還以為是撞邪了一樣。”
他說的一本正經,語氣含笑,聞折燃抬起頭,就對上了對麵隱含挑釁的目光。
兩人之間莫名的不對付就連張道長他們都看出來了,這時候表情有些尷尬,隻覺得現在年輕人怎麼火氣這麼大?
說話陰陽怪氣的?
好在為了打破氛圍,謝絨這時候適時的開口。他想到自己剛剛做了麵,這時看向張道長幾人,開口道:
“道長中午過來應該沒吃飯吧?”
“要不留下來一起吃頓便飯。”
他彎著眼睛看向張道長。
這會兒確實有點餓了,畢竟是信眾的一片善意。張道長看向師弟,見師弟也同意,不由也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謝先生了。”
幾人收拾好東西後沒有著急先走。
謝絨家第一次來這麼多人。
幾分鍾後,客廳內就坐滿了一桌人,謝絨推著輪椅過去端餐盤,而嚴邂則十分自然的進去廚房幫忙了。
聞折燃看了眼裏麵想要進去,卻在站起身時被一隻手攔在了門邊。
“聞先生是客人,還是先坐著吧。”
一句客人,好像將他和聞折燃劃分開。
聞折燃挑了下眉,隻好先迴到座位。
張道長和師弟正在說話,客廳內一時沒有人看到這一幕,直到謝絨端著麵食出來。
他做的是簡單的素麵,大家都能吃,將麵端出來之後,謝絨看向張道長:
“如果不好吃道長可以告訴我。”
他也不知道兩位道長的口味,做的很清淡。
“沒事沒事。”
張道長擺了擺手:“謝先生也趕快過來吃吧。”
謝絨將最後一份菜端出來之後,坐在了座位上。
他們幾人分別坐在桌子兩頭,謝絨原本吃飯的時候都是和嚴邂坐在一起的,隻是今天來了客人,就坐在了中間。
導致他輪椅左邊是嚴邂,右邊是聞折燃。
因為張道長他們來了,他進廚房之後臨時又多做了幾道素菜。
對麵的青菜擺在桌子上,謝絨剛拿起筷子,碗裏就多了幾根青菜。他轉過頭去,發現是嚴邂幫他夾的。
“我看離你有些遠。”
他揚眉笑了笑。
謝絨道了一聲謝,沒有多想。然而一分鍾後,碗裏又多了東西。
這次卻是聞折燃。
聞折燃有潔癖,還是第一次做給人夾菜這種事情。不過動手後,心裏居然也不覺得奇怪。
他臉色淡淡的,仿佛隻是隨手一碰,沒有什麼其他意思。
然而謝絨卻好像有些詫異,看了他一眼。不過畢竟是別人好意,謝絨也沒說什麼就照常吃飯了。
一頓飯吃的氣氛格外詭異,沒有一個人說話。謝絨本來是想要活躍一下氛圍的,但是聞折燃和嚴邂都不說話,他開口好像也有些尷尬,隻能沉默著吃飯。
好在張道長他們不受影響,在吃完之後還誇讚了謝絨手藝。
謝絨有些不好意思:“下次道長們有空可以再來。”
張道長點了點頭:“今天多謝謝先生招待了。”
謝絨連忙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一直到留著兩位道長吃了飯,謝絨才和嚴邂將人送走。聞折燃站在小區外,看著嚴邂背影微微皺了皺眉。
還是張道長在臨走時忍不住道:“聞先生還對那位嚴小姐有疑慮?”
“剛才你也看到了,嚴小姐在正午的太陽下能正常出來走動,而且身後的影子一切正常,不會有問題。”
“聞先生如果有什麼誤會還是和嚴小姐盡快解開的好。”
連道長都覺得是誤會,聞折燃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嚴邂迴過頭來,看著和聞折燃說話的張道長,緩緩勾起了抹笑。
……
因為張道長今天又來檢查了一遍的緣故,謝絨徹底放下了心,對居住在兇宅沒有了疑慮,隻以為他昨天撞鬼和嚴邂說的一樣,是因為陽氣太弱了。
不過因為這件事,倒是突然讓他冒出來了尋找辦法增加陽氣的念頭。
嚴邂給的鬼符雖然能夠化解危機,但謝絨想要的不是化解,而是一開始就不撞上那些東西。
他膽子太小了,隻要一想到自己和那些東西擦肩而過就害怕。那天隻是隨意看一眼就差點沾染上過路鬼,叫謝絨到現在還對一個人去小區散步有陰影。
晚上十點,直播結束。他想了想,打開電腦搜了半天,增加陽氣的辦法沒有搜到,但是全搜到了一些不靠譜的,還推薦他買藥材。
天知道他說的陽氣和對方說的陽氣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謝絨望著電腦裏的推薦,抽了抽嘴角,複雜地關閉了頁麵。正在這時,臥室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賀厭推開門時,就看到小羊羔靠在電腦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剛剛直播完,謝絨這個時候本來是應該洗漱休息的,但是這會兒卻靠在椅子上出神。
賀厭挑了挑眉,在謝絨轉過身時,好像看到他……耳朵紅了點?
“怎麼了?”
他將熱奶茶放在桌麵上。
因為謝絨喜歡他做的熱奶茶,最近幾天晚上賀厭每天睡覺時都會給他煮上一杯。
香噴噴的奶茶放在麵前,謝絨迴過神來,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
“在想有沒有什麼增加陽氣的辦法。”
謝絨今天詢問了張道長,張道長說意外撞鬼損了陽氣之後很難快速改變,隻能天天曬太陽,多在陽光下走動養著。
這些謝絨這兩天也都有做,隻是就是覺得太慢了。
他以為劇情改變,這時候對未來發生的事情多了幾分不確定感,因此就更著急了一些。
看出他的擔心,賀厭思索了一下。
“增加陽氣……”
“我倒是有個辦法。”
謝絨想起苗巫的法門和張道長他們不一樣,不由燃起了一絲希望,看向嚴邂。
賀厭垂下眼:“說起來很簡單,但是……”
他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為難。
謝絨見狀忍不住問:“是什麼辦法?”
“隻要有用,我想試試。”
他實在是不想再撞鬼了。
賀厭心裏笑笑,麵上卻道:“其實隻要和陽氣旺的人親密接觸,身上衰弱的陽氣也會被帶的隨之增長起來。”
“就跟運勢低的人借運是一個道理。”
他看了眼謝絨。
謝絨第一反應是——上哪兒找一個陽氣旺的人?
而且……親密接觸是要有多親密?
他神情為難,賀厭不經意開口:“我出生在正午,陽氣倒是很旺,不過我看阿絨好像不喜歡和人親近接觸,應該會介意吧。”
謝絨確實是不太習慣和人親近。之前以為嚴邂是女生,就一直保持著距離,哪怕後麵知道嚴邂是男生,也沒有多親近,像一般男生那樣兄弟同床的相處除了被鬼纏上那段時間,更是再沒出現過。
他下意識張了張口,嚴邂這時卻聳了聳肩:“除了這個辦法,短時間內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法子了。”
“阿絨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
“隻是撞邪,其實習慣了就好了。”
謝絨:……這種事情哪有習慣的,他隻會越撞鬼越害怕。
謝絨歎了口氣,思索著嚴邂的話。
嚴邂說他陽氣旺的時候他確實是驚喜的,隻是想到嚴邂幫了他那麼多,他還要再借嚴邂的陽氣,他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而且還要親密接觸,嚴邂和他都是男生,肯定也會不習慣。
他皺了皺眉,不知道怎麼解釋,賀厭卻好像看出來什麼。
“其實我沒關係的。”
“朋友之間親密一點也沒什麼,隻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
這句話說的十分坦蕩,好像他心裏真的沒有任何想法一樣,謝絨有些遲疑。
“真的可以嗎?”
“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輪椅上青年眼神幹淨,那雙漂亮的貓瞳看著他時,賀厭一隻惡鬼都要心軟了。但……想到白天在廚房謝絨替他擦拭臉上水珠的樣子,賀厭喉頭滾動了一下,遮掩住眼底洶湧的妄念,微笑道:
“不會。”
“我沒有問題。”
……
雖然知道了增加陽氣的辦法,但是因為思維轉換的原因,謝絨也沒有打算很快就開始,隻在和嚴邂告別之後準備先洗澡休息。畢竟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家裏來了客人,還忙碌了一天,他其實也有些累了。
這會兒在有了目標之後就準備先休息一場,再好好努力。
隻是在謝絨喝完奶茶,準備洗澡時被嚴邂攔住了。
嚴邂一本正經道:“既然準備增加陽氣,還是盡早吧。”
“不然萬一明天又出事了怎麼辦?”
謝絨:……好像有點道理。
謝絨被說服了,忍著困意推著輪椅的動作停下了來,隻是他還是有些遲疑:“那應該怎麼做?”
嚴邂隻是說了親密接觸,具體還沒有告訴他。
賀厭看了眼浴室,兩個房間裏各自都有浴室,平時他和謝絨也都是分開洗的。這時候他就有些可惜自己當初買房子的時候為什麼要裝兩個浴室了。
他心裏想入非非,麵上卻自然平靜,隻是說了聲“等等”。
謝絨耐心的在房間裏等著,沒過多久,嚴邂就拿了東西進來。
他將洗發水遞給謝絨:“這是我常用的,可以先試試將洗漱用品更換成一樣的。”
謝絨想了一下,他和嚴邂用一樣的東西,身上氣息相同,好像確實能夠混淆鬼怪一點,於是笑了一下。
“還是你想的多。”
“謝謝了。”
他伸手接過洗發水,毫無防備的進了浴室。
而賀厭則站在門外,看著謝絨的動作,忍不住撚弄了一下兩人剛才接觸的地方,心裏輕輕笑了笑。
浴室裏燈光暖黃,沒一會兒就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音。賀厭沒有出去,而是就在臥室裏等著。
謝絨在泡進浴缸之後就順手拿起了嚴邂給他的東西。
泛著淡淡冷香味道的洗發液落入掌心,他忍不住低頭聞了聞。本著用了這個味道後他就和嚴邂更像了的想法,絲毫沒有排斥的將自己原來洗發液的放入了櫃子裏。
清冷的香氣仿佛通過浴室縫隙也能傳出來,賀厭本來是滿意地靠在一邊的。但是在嗅到謝絨的味道時卻一瞬間眼神暗了下去。
惡鬼靠在牆邊,心裏一瞬間勾勒出了謝絨發間是他的味道的樣子。
隻是躁動感卻比他想象中來的更強烈一些,賀厭原本以為一個惡鬼即使是喜歡一個人,對於對方惡劣欺負的想法一定是大於其他的。
但是現在……他陡然間發現他對謝絨的渴望遠比他想象的更多,甚至隻是稍微想一想就有些不受控製。
這對於生前各方麵都傲慢冷感,死後又情緒淡漠的賀厭來說很新鮮。
原本僵化的思維仿佛一瞬間活躍了起來,叫他腦海裏不自覺的腦補了很多,望向了浴室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死鬼攻:老婆香香,老婆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