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爾,那個……要不你今晚去我那裏,我們一起住得了,反正房子也不小,又不是隻有一間房!
“是你的通感能力,讓你‘看’到了什麼不好的畫麵嗎?”
晏爾一針見血,李清沅也不支支吾吾了。
“其實這次不是很清楚的畫麵,就看見一些被碾碎撒一地的花瓣,出現在窗棱上的透明粘液……其他就隻有一種毛毛的感覺……”
“很奇怪,我的通感向來很準,而且從來也沒有這麼模糊不清過。”
“但總之今晚一定不會很太平,咱們要不還是待在一起吧,相互有個照應也好。”
晏爾想起了那個夢,夢的前部分全都是曾經的自己在“夢境”裏和覡央真實發生過的場景,但最後突然變得驚悚的結局卻不在記憶裏。
像是一個不詳的征兆。
所以,和他待在一起,才更不安全吧。
“不了,我身體不太好,睡覺特別輕,同一棟房間有人我睡不著!
李清沅:……
這覺得多輕?
認真的嗎?
可是看著青年仍帶著病氣的蒼白臉色……
“好吧,那你晚上如果察覺有什麼不對勁,就大聲喊好了,咱們離得都不是很遠,能聽到動靜的!
晏爾彎了彎眼睛,“好,謝謝關心!
李清沅霎時又紅了臉。
兩人再次告別,陸時在去不去找尤妮的問題上搖擺了幾秒鍾。
最後決定擺爛。
尤妮很難應付,她曾經就特別喜歡冷不丁的給晏爾各種下蠱,因為她說她看上晏爾了,但是晏爾又不喜歡她。
就因為有一次晏爾不幸中招,中了她的桃花蠱,覡央發現後一言不發給他解了,他還以為覡央應該不是很在意。
結果就是半夜被襲,被覡央摁著做了個半死。
然後還被迫答應下了許多不平等的條約,諸如被尤妮碰一下手做幾次,碰到腰做幾次,如果再被下蠱,那不是次,那得按天來計算。
所以從那以後晏爾就格外注意了。
苗女們下蠱多數都不是憑空就能下的。
隻要不接觸,也不要讓苗女拿到你身上的諸如頭發指甲之類的東西,注意自己入口的東西……
好吧,其實那也不是完全能避免不中招的,比如有時候也許你隻是走路跨過了一塊石頭,都可能已經中蠱了。
真的很麻煩就是了。
晏爾死遁脫身,就算沒有變成現在這種隨時都可能吐血死掉的病秧子模樣,他也早就下定了擺爛鹹魚的決心了。
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實現的願望了,就這麼混著日子唄。
既然是個擺爛鹹魚,自然對一切可能造成的麻煩事敬而遠之。
晏爾不再猶豫,揣著兜,慢吞吞又上樓去了。
*
入了夜變得安靜下來的黑木寨,逐漸在黑暗中,悄悄顯露出了讓人心頭一悚的一麵。
那些藏在黑暗下的樹木花叢,在夜風裏時而發出簌簌聲響,樹影晃動,總讓人有一種那裏麵藏著點什麼東西的不安感。
大多數主播今天一天都累了,已經做好了休息充分之後第二天再去探索副本,豐富直播內容的打算。
當然了,恐怖直播不是一般的直播。
在副本裏也會遇到想象不到的危險。
但主播不能一味龜縮,規避危險。
相反,他們還要主動的去探索,挖掘秘密。
在副本裏並不是說什麼都不做的躲著就一定能安全存活下來的。
而且直播內容太過無趣的話,是有被判定消極怠工,倒扣積分的可能的。
積分在恐怖直播中至關重要,它不但是兌換各種道具藥物等等物資所需的硬通貨這麼簡單。
因為恐怖係統有一條規定:一旦積分清零,主播將被立即抹殺。
為了這一點,也沒有主播敢在副本中消極怠工,隻求茍活。
積分的來源構成也很簡單,一個是完成一場直播之後係統根據主播本場的表現結算積分獎勵,一個就是來自觀眾們的打賞分成了。
晏爾這一場不說別的,一張【你床底下有鬼】給的至尊粉絲牌,就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打賞。
就算他隻能分到一半,也足夠他完全不用擔心會被積分清零抹殺掉了。
所以晏爾可以心安理得的擺爛。
但有的主播卻大半夜不睡覺,隻為了直播間觀眾許諾的那點積分,悄悄離開了吊腳樓。
這個主播名叫鄭睿,他就是那個當時晏爾看到在和苗女調情的那個主播。
鄭睿長相不錯,是那種帶著一點斯文氣的類型。
他晚上溜出來,也不完全是因為看到自己的觀眾慫恿他,說敢去爬白天他調情的那個苗女的窗,就給他打賞一個大的。
還因為當時他是真的感覺到那個苗女在遞酒給他的時候,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
要不然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先去調戲npc!
這裏的苗女真的是個個都長得很漂亮,他勾搭的那個,長著一張尤其誘人的花瓣一眼的嘴唇,水蛇一眼的腰肢,身材那是相當的惹火。
一想起來,鄭睿就有那麼點欲火焚身的感覺。
至於對方住在哪裏?
觀眾說既然苗女暗示了對他有意思,那肯定也會給他提示住處的。
鄭睿有點將信將疑,但是他離開這片專供遊客居住的吊腳樓,朝外走了沒一段路,居然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那個窈窕的身影。
【哎呀呀~~連窗都不用爬了呢~主播豔福不淺!】
【反正都是副本原住民,睡了也不用負責,主播不要猶豫啦,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鄭睿知道,直播間的觀眾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嫌事不夠大,場麵不夠刺激的惡鬼。
但這個時候,他也覺得他們說得很對啊。
這是副本npc而已,睡就睡了都不用考慮負責的,多爽。
他快步朝那身影走過去,急不可耐的把人摟在懷裏。
風吹得他身後的樹木簌簌響動,苗女嬌羞的表情在藏在他懷裏時,變成了怨毒的模樣。
*
陳興躺在自己房間內的床上直打滾。
肚子好疼,好疼好疼。
像是要攪爛了,又像是要脹破了……
不,不是像。
他的肚子就是腫脹起來了,像是揣了一個巨大的甕,痛得就像下一秒它就會嘭地一聲,爆開來。
好疼!
好疼啊!
救命!救命!
他喊不出來。
他感覺他的舌頭好像也在一點點變僵,變硬,讓他根本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隻能無望的,捂著自己的肚子打滾,連站起來,走出去找人求救的力氣都沒有。
在劇烈的痛苦中,他眼前又浮現出當時那個苗女看向他的眼神了。
冰冷的,看死人的眼神。
他明白了,他是中了這個苗女的蠱。
苗女記恨他當時說晏爾的那些話,不知不覺就給他下了蠱。
他好恨。
在極大的痛苦和怨恨中,陳興七竅逐漸流出血來,不一會就氣絕了。
下一瞬,有一隻金色的小蟲蠕動著從他嘴巴裏爬了出來,順著窗棱爬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