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這種場合，實在是不適合做點什麼。
晏爾有些遺憾的想。
不過……其實反正也沒人……
他的手指蠢蠢欲動，又開始一點一點順著塗真的喉結往上爬，聲音輕若呢喃，“塗真，你接過吻麼？”
他能感覺得到，塗真可不是無動於衷的。
他的氣息雖沉緩無聲，但他能感覺得到那裏麵的躁動。
現在這個塗真，可比不知道多少年以後自己遇到的那個，更好撩撥呢？
晏爾微微垂眸，狐貍眼中滿是興味。
塗真似乎是想看看他還能撩撥到什麼程度，或者說是……縱容？
他沒有阻止晏爾的蠢蠢欲動，圈住他腰間的手臂甚至鬆開了些，變成扶著。
於是晏爾得以轉過身來，微微仰頭，看到了塗真正好快速攢動了兩下的喉結……
“你看起來很渴的樣子。”
他輕笑，手指在麵具邊緣勾了勾，“要……”
“帶我來這種地方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茍且？”
略有點脆生生的童聲，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地點，這個不合時宜的時機，充滿了不符合這個稚嫩聲音的嘲諷之意。
晏爾動作頓住，迴過頭去，沒發現這一瞬，麵具後的那雙深邃眼眸中浮現的濃濃不滿足。
一地末日般狼藉倒塌之中，站著一個幹幹淨淨的小正太。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小正太那張臉。
哪怕還很稚嫩，一點兒也沒有長開，但是不論輪廓還是五官，一眼就能看出和某個陰鬱但俊美的成年畫家一模一樣。
連氣質都一模一樣，帶著一種悄無聲息的陰鬱感。
用晏爾以前偷偷腹誹的話來講，像是每天都在不高興。
所以當初在夢裏，他悄悄比喻自己和賀蘭亭兩人是沒頭腦和不高興～
總之……
晏爾幾乎是一瞬間就把自己彈開了。
手放下來了，眼波不飛了，站姿都筆直筆直了。
和塗真之間瞬間就正常社交距離。
塗真撚了下手指，那上麵這小狐貍腰肢的柔韌觸感仿佛還在。
不過這隻小狐貍，是那麼在乎旁人目光的人嗎？
雖然這才是第二次見麵，但是塗真就是篤定，並不是。
那麼隻能說，他在乎的是這個玩人偶的小孩了。
莫名的，心裏升起不悅。
晏爾現在哪裏還注意得到塗真。
他看到賀蘭亭了誒！
這可是正太時期的賀蘭亭啊！
果然，賀蘭亭那老狗逼騙他，根本不是什麼機緣巧合得到的塗真的古籍手劄，他根本就是認識塗真啊！！！
直播間的粉絲們也一片啊啊啊啊，尤其是“合演”cp粉，恨不得放鞭炮過年了，彈幕和禮物刷得飛起。
【哇！哇哇哇！！這個是……這難道就是……】
【沒錯！他就是……】
【就是晏晏老婆帶球跑後生下來的，堡主大人的兒子！】
【好家夥，你們是懂故事接龍的～】
【不能說毫不相幹，簡直長得一模一樣！等比例縮小版堡主啊啊啊！】
【這一看就是堡主的種！我能夠理解帶球跑文學裏為什麼總裁身邊的人看一眼小孩就認出來的橋段了！】
【我他媽要被你們‘合演’粉笑死了！且不說晏晏也就離開了兩個多月是怎麼生出這一看就得有4，5歲大的娃，就說……晏晏是個男的！男的你們還記得嗎？
你們莫不是天天老婆老婆的叫多了，就真的以為他能生吧？】
【玩一下梗嘛，你們這些老粉毒唯真是沒有幽默感。】
【這明顯一看就是幼年期的堡主大人啊～臉上竟然還有嬰兒肥我滴天！想捏～～】
【堡主：嗬嗬～扒皮點燈警告】
晏爾也蠢蠢欲動！
幼年期的賀蘭啊！
好嫩好萌好可愛～～不知道在那嬰兒肥的腮上掐一下會不會哭～～～
然而晏爾就沒有注意到，小正太看到他轉身，看清楚他臉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嘲諷不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對方。
怎麼會？
這個人……長了一張自己做夢時夢到的臉！
小賀蘭亭心裏波濤洶湧，這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當然，那人身後站著的討人厭的魘師的存在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而且夢裏可沒有這麼清晰。
小正太沒辦法再掛著冷漠的表情，無動於衷甚至有點厭惡的站在原地冷眼旁觀了。
他不由自主的朝晏爾走去。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吊帶短褲，腳上是小皮靴，長相精致氣質還有點矜貴，活像個還需要人抱著走的豪門小少爺。
晏爾看得心尖兒癢，又怕他會被地上斷七八糟的坑絆倒，恨不得親自過去接他。
身後的塗真卻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忽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
手指糾糾纏纏穿插進他的指縫，攏著他的掌心扣住了。
晏爾偏頭，對上塗真漆黑幽深的眼眸。
“……”
“你也認得這個小孩？”
他的語氣卻是挺肯定的。
“但你又分明一副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晏爾的餘光瞟著小賀蘭亭往這邊“艱難跋涉”的模樣，朝塗真勾勾唇笑得有點敷衍，“你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呢。”
塗真看著他這樣子，驀然生出一種很想把他按在腿上狠狠收拾一頓的衝動。
真的很不老實，不但一肚子壞心眼，滿是浪蕩習氣，渾身都是秘密，而且還敷衍他。
他扣著晏爾的手，指腹在他細膩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你以為不是我親手下的欲紋，我就無法操控嗎？”
對比起上一次見麵，塗真說話真的流利很多呢。
晏爾眨眨眼，還沒想好怎麼忽悠，驀地感覺肩胛骨處一燙。
不是讓人痛苦的那種滾燙，但這點燙意就像一顆小小的火星子，不但點燃了肩胛骨，而且還順勢往下蔓延，一路到達尾椎……
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熱意席卷全身，腰都要軟了。
比起賀蘭亭操縱的時候，塗真這個貨真價實的魘師顯然技高無數籌。
隻不過瞬息而已，晏爾不僅軟了腰，還哼出了聲。
如果不是塗真撈了他一把，他還會因為腿軟而摔地上去。
但這種點到即止的肢體接觸，隻會讓情潮越發洶湧難以排解。
晏爾不自覺的貼上去，像個軟體動物，恨不得整個纏繞上去。
哪怕隔著麵具，晏爾都能想象到塗真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唇角勾起惡劣的弧度。
他的嘴唇形狀可好看了，雖然唇略有些薄，但是唇角帶著點時刻往上勾的微妙弧度，看起來薄，親起來卻很軟。
塗真的長相可不比覡央遜色多少，而且還有天生微笑唇，不知道露出來要迷死多少人。
晏爾腦海裏迴憶著塗真的長相，空著的那隻手已經攀上去，要解塗真的麵具了。
可惜塗真按住了他。
低頭看過來的眼神又晦澀又洶湧，“你確定？”
晏爾遲疑了一瞬。
就在這時感覺到衣擺被扯了扯。
“你要和他接吻嗎？”
晏爾：“……”
或許如果這個是成年版賀蘭亭，他和塗真接吻就接吻了，他怕個毛！
但……
這是幼崽！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製裁花心晏晏，隻需要朝他扔一個幼崽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原本魅惑誘人，小堡主一出聲，瞬間那勾人身段僵硬成木頭哈哈哈哈怎麼這麼好笑！】
【他甚至想甩開塗真大佬的手……可是甩不開哈哈哈哈哈】
【塗真大佬也很不做人呢，和人家十指緊扣還把人家的手反折過去一起攬著人家的腰……這個動作好澀氣嚶嚶嚶～】
晏爾抬眸飛快的瞪了塗真一眼，嘴裏迴答小賀蘭，“沒有，沒那迴事！”
“小孩子不要說也不要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因為身體狀況，聲音不但軟得黏糊，還帶著點喘。
說完之後自己都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塗真個子比晏爾高很多，不但強迫著摟著他，還能把腦袋放在晏爾肩窩，居高臨下的看向站在晏爾身後的小屁孩。
麵具遮臉，看不到表情。
但是塗真那雙眼睛很會“說話”。
此時裏麵就堂而皇之的寫滿了：看見了嗎？我的。
莫名其妙的宣示主權，朝一個還沒他腰高的小屁孩。
小賀蘭亭要看他們得努力的仰著頭。
他長得精致，做這樣的動作按理說會很萌。
但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配上無表情的精致臉蛋，會讓人有時候即視到無靈魂，或者說無感情的精致人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細思極恐的瘮人感。
詭異的劍拔弩張的氛圍極重。
觀眾們認為下一瞬間就是毀天滅地了。
但結果沒有。
這兩位之間的暗潮洶湧隻持續了很短的十來秒，打斷這一切的，是晏爾突如其來的吐血。
塗真鬆開晏爾手掌，及時把他接在了懷裏。
隻見他眼中的血紅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恢複了他原本的瞳色，臉色卻更加蒼白了。
嘴裏的尖牙消失不見，唇角掛著殷紅血絲。
整個人虛弱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
【……很難不去懷疑老婆不是故意的。】
【嚶嚶嚶，心疼老婆，什麼時候才能不吐血了？】
【剛才抬手就能把一棟大樓那麼大的怪物掄起來的人，和現在這個吹一口氣都會碎的人……你們告訴我是同一個人……我精分啦！】
晏爾：……
真的沒有那麼高深。
隻是技能到時間了而已。
“咳……咳咳咳……”
“你怎麼了？”
他聽到小賀蘭亭似乎很擔心的問他。
晏爾懨懨的靠在塗真懷裏，手垂下去勾了勾，很快就感覺到一隻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啊～好小～想捏！
“沒事，吃撐了。”他聲音很虛弱的說。
塗真和賀蘭亭不約而同被他這個一本正經的迴答“震”了一下，然後兩人都若有所思的感受了一下周圍。
還真別說，一絲半點的汙染都感受不到了。
按照常理，就算這裏的那隻高等級異化怪物被殺死，它死後爆發出的汙染物質也會對這附近至少方圓十裏造成長久的，難以磨滅的侵染，然後會滋生出更多的，一茬又一茬的異化怪物才對。
但是沒有了……
這裏比被清理所後勤清理消汙過還要幹淨百倍。
幹淨得連空氣聞起來都仿佛有一絲甜味。
毫無疑問，都是因為懷裏這個看起來隨時都能一口氣上不來死過去的青年。
然而現在青年身上，也沒有“聞”到半點汙染氣息。
除了真的很虛弱，他身上沒有半點混亂或者失序的氣息，也沒有要異化或者暴走的跡象。
塗真往下瞥了一眼，和抬著頭的小賀蘭亭一樣，看到了他手腕上扣著的那個異化獵人標誌性的手環。
上麵的綠條是穩定無比的滿格。
下麵那條……紅得都快發紫了！
真的是，從頭到腳都是秘密。
隻不過……
“你知道自己很招搖嗎？”
清理所基本上都是一群廢物，倒是沒什麼。
但陳重那個人，倒也不完全廢物，至少最近在謀劃的某件事，塗真就有點沒看明白他。
現在這個仿佛憑空出現的小狐貍，這麼特殊還這麼招搖，很難不讓他生出一些不太好的設想。
正想好好“教育”這小家夥一番，垂眸一看，卻發現青年靠在自己懷裏，那雙忽而狡黠忽而妖冶忽而靈動的狐貍眼已經緊緊的閉上了。
他的唿吸細微得像是隨時都能中斷。
心跳變得越來越慢。
塗真所有情緒都沉了下去，抱著晏爾直起身。
“你要把他帶走嗎？”
塗真低頭。
小賀蘭亭依舊仰著他的腦袋，漆黑雙眼看上來。
“他和養魘傀可不一樣，會被你養死的哦。”
塗真似乎冷哂了一下，“他也不是你的那些人偶娃娃。”
“當然，我沒覺得他是。”
“小鬼，你不說你做人偶的手藝是跟誰學的我不逼你，不過你的人偶殺性太重，早晚有反噬主人的那一天，言盡於此，你自行斟酌。”
他不理小賀蘭亭了，抱著晏爾與這個已經成為殘渣的原寵物醫院背道而馳。
可是走出去好大一截，身後的腳步聲卻並不消失。
甚至他提了速度，也沒能甩掉。
果然，轉身就看到了又不知從哪兒召喚出大號人偶，讓對方抱著自己趕路的小孩。
“別跟著我。”語氣充滿未盡的警告。
但小賀蘭亭臉色並沒有什麼懼意，“你在福利院弄壞了我最喜歡的人偶，現在還要抱走我喜歡的人，我要跟著你。”
“你喜歡……的人？”
小賀蘭亭指著被塗真抱著的晏爾，“我喜歡他，我要他做我最完美的人偶。”
“如果你鬆開他讓我帶走，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你先前弄壞我人偶的事。”
霎時，濃濃的殺意自塗真身上散發。
小賀蘭亭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還是不打了吧？他看起來馬上就要死了，雖然死了也能做成人偶吧，但我比較想要活的，除非你是故意想讓他死，你想在他的屍骨上刻魘紋，讓他死後永生永世都由你掌控？
大叔，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活著的話爭不過我，就想害死他嗎？”
【哈哈哈哈哈哈……哪裏來的熊孩子哈哈哈哈哈堡主大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小時候是這麼討厭的小孩哈哈哈哈】
【大叔？大叔？！！哈哈哈我的天吶瞬間塗真大佬的逼格好像掉了無數級！】
【堡主大人小時候是這個性格？萬萬沒想到！】
塗真：……
活了那麼久，生平第一次，能被人氣到。
而且對方還隻是個五歲小孩。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