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毀人偶之仇,現有奪大漂亮之恨。
可以說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從來沒有讓自己受過委屈的小賀蘭暴怒了。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朋友,但他一手人偶操控得爐火純青。
人偶不是活物,力大無比且不怕痛,不論是對誰而言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對手。
何況他還得到了塗真的手劄,把魘術與他的人偶操控之術結合在一起,威力越發超級加倍。
跟在大漂亮身邊的時候他要扮乖巧,所以不曾顯露出自己那些人偶來,但那些人偶並沒有離他太遠,甚至就有藏身在這棟大樓裏的。
他要召喚最強的那隻人偶過來,鯊了這個可惡的老東西!
無形的戾氣和數不盡的殺意從小賀蘭身上彌漫開來。
他長得精致完美,像個漂亮的bjd娃娃似的,但一旦他開始陰沉沉的飆殺氣,就顯得特別的瘮人。
晏爾的直播間粉絲們沒看成活春宮但現在看到了這一場小小的修羅場,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堡主大人小時候真的好中二哈哈哈。】
【三歲小孩要多成熟?他已經很天才了好麼!】
【媽呀好可怕呀!我最怕看的就是小孩鬼的恐怖片了,你們難道不覺得小孩子才是最可怕的嗎?】
【塗真大佬其實真的很有涵養,小堡主挑釁他不知道幾次了,他都沒動手打過孩子。】
這位發言的仁兄馬上就被啪啪打臉了。
隻見塗真忽地伸手抓著小賀蘭的後領把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伸手就在他屁股上抽了兩巴掌。
小賀蘭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看著嗷一嗓子就要衝塗真咬來。
塗真哪可能讓他咬到?提著他就像提著個小貓崽子在空中一晃一晃。
“你個混蛋!”
小賀蘭快要氣屁了。
尤其是他無論怎麼撲騰、蹬腿,都碰不到塗真一根汗毛。
年齡和體型相差都太大,導致力量太過懸殊。
“等我的人偶過來,你就死定了!”
“我要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你,把你的皮剝下來,點燈籠!”
“小小年紀,太過惡毒。”塗真仿佛點評一般說道。
壓根就是一副並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
“一把年紀,老不要臉。”小賀蘭身手上沒法抗衡,嘴巴上還占不到便宜嗎?
嗬……
“你都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老妖怪了,還垂涎大漂亮,你要臉嗎?你年紀都能當大漂亮的曾曾曾曾祖父了這件事你告訴大漂亮了嗎?
一身陳年老人味還敢往我的大漂亮身上沾,我嘔——”
【……】
【小堡主!你好勇!】
【艸!雖然但是,小時候的堡主好他麼討人厭,我都想打他了!】
【未來的你也在老牛吃嫩草吶小堡主,話不要說這麼滿啊~~那時候被阿央美人內涵老男人你不也把肺氣炸?】
【我真的無法想象那個矜貴優雅的斯文敗類,是現在這個刻薄毒舌還話密的熊孩子……】
【蘭蘭啊!!!別嘴了別嘴了,真不怕被塗真大佬給煉了啊?我的天!】
塗真顯然也是被氣到了。
但他這個人生氣的時候也不會氣急敗壞,最多就是眼神比平時的冷酷變得更加陰沉。
說起來,這種陰沉又浮現戾氣的眼神,和這個被他提拎在手裏朝他怒目的小孩,其實不能說毫不相關,隻能說一毛一樣。
可惜他們自身並不能發現這一點。
“當日念在你年幼,又念著與你祖上有幾分淵源,才饒你一命。”
塗真說的就是小賀蘭滅門孤兒院那天。
小賀蘭到處流竄作案,他年紀雖小但是手法殘忍,在異人中都引起了軒然大波,最後引得塗真出山,親自去收拾亂子,所以當時才會追蹤到孤兒院。
“不過看來有些人就是天生壞種,與年齡無關。”
小賀蘭雖然受製於人,但是半點不虛的。
“我殺的都是些渣滓廢物,那種東西活在世上純屬浪費空氣,還讓我惡心,我有什麼錯?
你手裏的人命就少了?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虛偽骯髒的大人,有什麼資格來審判我?”
“沒錯。”
沒想到塗真居然附和。
小賀蘭都呆了一下。
你咋不按常理出牌啊?那我還咋往下罵?
卻聽他又說道,“廢物就是該殺。”
這句話落,小賀蘭察覺到了來自塗真的殺意。
小賀蘭半點不虛:“嗬……裝不下去了是吧?正好……”
他的人偶已經來到了門外。
濃重的火藥味在兩人間彌漫。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嘖嘖嘖,塗真大人,幾天不見這麼拉了~欺負小孩啊~】
【一個月之內殺了187口人,其中半數以上還是異人……的小孩……你欺負一個試試。】
【塗真大佬說的沒錯啊,這小屁孩天生就是個壞種,哦,時髦一點,天生反社會人格啊!真的好變態啊我湊!】
【塗真大佬也不是什麼好人吶,他活了那麼久,身上背著的人命說出來嚇死你。】
【來來來下注啦,看看這一局究竟是你死我活還是我死你活……】
誰都沒死。
打都沒有打起來。
因為終於被吵得實在受不了,累到昏厥都被這兩個狗東西(對哪怕是個崽但誰叫他長大後那麼狗)吵醒的晏爾忍無可忍了。
他隨手抄起自己的枕頭就朝兩人砸去。
嘶啞又虛弱的聲音都掩蓋不住的怒意,“要打滾出去打,吵死了!”
枕頭砸在了塗真胳膊上,又彈到小賀蘭腦門上,然後撲通掉在了地上。
床上的人兒半睜著紅腫的眼睛,那雙霧沉沉的狐貍眼中是濃鬱的暴躁。
他臉色確實蒼白了許多,連被蹂躪過的嘴唇都恢複到沒什麼血色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隻剩一口氣了。
兩人一秒噤聲。
塗真大抵是看到自己把人折騰蹭這樣,有些心疼又心虛的。
多大的殺意啊怒火啊全都被吹散了。
至於小賀蘭……
他純粹就是怕大漂亮再生氣一點就真的把自己氣得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死了。
晏爾正眼都沒多看兩人一眼,耳邊消停了,他剛才竭盡全力都隻抬起來一點點的上半身又仰迴柔軟的床鋪中,困倦無比的閉上了眼。
【塗真你真是個禽獸啊!看你把我老婆累成什麼樣了!】
【一家三口的既視感還是那麼足,妻管嚴的老攻以及戀媽的熊孩子一秒被製裁hhhhhhhh】
【真特麼沒眼看,你們好歹是手上染血無數,殺人不眨眼的副本大佬啊!!就這?就這?!!】
反正一大一小倆大佬,在晏爾麵前也隻能安靜如雞就是了。
*
晏爾是被活生生熱醒的。
就他媽離譜。
像他這種常年渾身冰涼,冷得跟死了三年的人似的體質,有一天居然會被活生生熱醒?
因為身體太過疲憊,一開始感受到熱的時候其實還是舒服的。
但過了沒多久這種熱就變成了煎熬,後背熱,胸口也熱,像是置身在滾滾火爐裏一樣,熱得他最終實在睡不住了,再次醒來。
好在看房間內的光線明暗,應該是睡了一晚,已經到早上了。
晏爾遲鈍的腦袋正在一點一點開機。
呆了好一會才真正清醒過來,然後就感受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被幾輛大卡車來來迴迴軋了個透的那種渾身散架的感覺。
當然,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
抵著自己後頸的那顆腦袋,背後那難以忽視的觸感,腰上緊緊纏著的手臂,無一不在告訴他,他正被人抱在懷裏。
更可怕的是……
他懷裏軟軟熱熱的,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就擱在他下巴下麵,小胳膊小腿恨不得整個纏在他身上的小家夥的存在,昭示著他正抱著個人。
難怪他在夢裏熱得前胸後背都在冒煙,怎麼逃也逃不開。
原來熱源來自於這倆貨。
而且,你們為什麼一起睡在我床上啊!!!
這麼離譜的畫麵是真實存在的嗎?
晏爾頭一次露出了瞳孔地震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個外焦裏嫩。
難怪除了熱,還夢到仿佛被大卡車軋,被巨石壓胸口!
晏爾氣不打一出來,想踹開這兩人,但是他才動一下,腰間的胳膊收得更緊了。
隨即一片溫熱柔軟的觸感落在了他後頸上,伴隨著低沉的聲音,“乖,還早。”
乖你個頭啊乖!
“起開。”
晏爾每一個字都仿佛含著冰渣子。
身後那人動作頓了一下,緊接著沒有起開,摟得更緊了,“你醒了。”
晏爾:嗬嗬……
懷裏的小賀蘭被吵醒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抬頭,對上晏爾冷冰冰的視線,先綻開一個純真可愛的笑容。
“大漂亮,你現在還冷不冷呀?”
晏爾怔了一下,“是我說冷的?”
“是啊,你一直說冷,還發抖,所以我就爬上來給你暖暖。”
堅決把後麵那個當成背後靈,當作不存在。
小賀蘭笑得更乖巧可愛,抬起手還去捂晏爾的臉頰,“還冷不冷?我再給你暖暖。”
是這麼迴事麼?
可能是的吧。
晏爾也不好發火了,尤其是麵對這麼乖巧又漂亮的三頭身小團子,哪裏還發得起火來?
“沒事,不冷了。”
小賀蘭看樣子有點遺憾,戀戀不舍的收迴手,卻賴在晏爾懷裏明顯還不願意起來。
晏爾不得不把他往外推推,“該起了,今天還有任務。”
小賀蘭十分哀怨,“為什麼隻推我啊?”
這不是得先騰出手來……而且身後那個明顯不是一個量級的,蠻力不行啊!
但是晏爾會說嗎?
他隻會朝小團子眨眨眼,使用美貌攻擊,“因為小賀蘭最乖巧可愛,會聽我的話啊,我最喜歡了~”
是……是嗎?
小賀蘭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被大漂亮誇誇原來這麼開心啊~
不識人(晏爾)心險惡的小賀蘭粉紅著小臉蛋,乖溜溜爬起來,同時不忘朝塗真瞥去得意且挑釁的眼神。
聽見了嗎?
大漂亮最喜歡的是我!
“那我去洗漱,大漂亮你快點起來哦。”
晏爾嗯嗯應著,看小賀蘭啪嗒啪嗒跑走,這才忍無可忍的用手肘往後重重的一撞。
結果並沒有什麼卵用,他的手肘被寬大的手掌接住,順著手肘往下一摸再一收,他就被製服啦。
與此同時,原本抵在他後頸的高挺鼻尖蹭了幾下,緊接著唇瓣來到他側頸,順著他漂亮優雅的脖頸線條一路摩挲著,留下一串串濕熱的痕跡。
又一路朝後吮吻,最終留戀在他肩胛骨處……
晏爾忍不住輕輕的顫,手指全都蜷縮起來,卻聽見塗真含糊的說道,“還記得我昨天教你的魘紋嗎?”
怎麼可能忘記?
畢竟某人用唇舌代替手和筆,一遍又一遍在他後背上描繪。
就算當時的他腦袋連同靈魂都仿佛被全數拖進塗真給予的灼熱迷霧中飄飄然,也難以磨滅那一次又一次反複刻畫的記憶。
他幾乎把自己後背上刺青的所有魘紋都描繪了一遍。
然後就在他的肩胛骨和腰窩處反複重複著一個相同的魘紋。
晏爾甚至認出了那個魘紋——因為他真的用過那個魘紋,親手刻在了一具無比漂亮又性感的白骨上,讓那白骨的主人從骨骸到靈魂,從此以後都隻屬於他一個人。
已經不想再去思考“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種問題了。
問就是無所吊謂,反正不管是雞還是蛋都是他的!
“嗯?”
或許是不滿他的走神,身後的男人叼住他的肩胛骨咬了一口。
晏爾渾身一激靈,聲音都在顫,“記得,記,得……別,不能再來了。”
塗真哼笑一聲,但見他瑟縮著的樣子確實非常惹人憐愛,又記起昨晚他被吵醒時蒼白的臉色,終究心軟了。
鬆開牙齒,在那個明顯的齒痕上輕吻了一下。
“這整個後背的欲紋也不是出自我的手,還有這……”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晏爾的後腰處,一點點描繪,甚至還有隱隱要往下的趨勢。
“你尤其情動的時候,會有一片火紅的花,你自己知道嗎?”
晏爾不心虛。
還不是你“好兄弟”弄的。
但是不心虛不代表他要找罪受,於是他安安靜靜,顯得很乖巧的樣子。
“小狐貍。”
算不上責備的語氣,倒像是有點無可奈何,還透著點莫名寵愛。
晏爾卻覺得腦子裏有根弦似乎被這句話輕輕撥動了一下。
怎麼迴事?
好像在哪裏聽過……
當然,有時候賀蘭亭也喜歡這樣叫他。
但他此時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因為賀蘭亭,而是好像更久遠……
可是仔細一想,卻又什麼也沒能抓住。
“下次見你,別叫我在你身上發現新的印記。”塗真說。
晏爾心裏一驚。
他怎麼感覺……塗真已經知道他(們)就快要離開副本了呢?
果然,塗真的下一句證實了他的猜想。
而且塗真不但知道了他要走,甚至也猜到了他們之間的淵源。
“我在未來等你,小狐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