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稍稍猶豫了一下, 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遊戲機放到了老師手上。這也是剛剛開學的任峰還會這麼乖巧地上交，要是換了原世界高二的任峰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會翹著二郎腿完全無視掉老師的存在。
英語老師麵上的表情沒有變過，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她什麼都沒有說, 卻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任峰略微有點兒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眼巴巴地看著英語老師將遊戲機放到了講臺上，然後繼續開始講課。
這一個小插曲很好地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至少大家都沒在糾結莊霞的課堂表現了。
接下來的課堂都沒再出過什麼岔子, 總算平平安安地熬到了上午放學。
顯然蘇歡和柳晚交代過什麼, 即便是柳晚滿臉的不情願，但她放學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找了莊霞, 曲起手指敲了敲莊霞的課桌：“喂，放學了，媽媽讓我帶你坐車迴家。”
莊霞低低地應了聲好，她手忙腳亂地收好了自己的東西, 慌裏慌張地跟上柳晚的腳步。
“林衍哥哥”, 柳晚撇了一眼教室後排，客氣地喊了一下林衍, “你今天和我一起迴去嗎？”
林衍想象了一下自己尷尬地坐在真假千金中間的場麵, 果斷地搖了搖頭，“不了, 我中午在學校吃，順便陪任峰把遊戲機拿迴來。你們先迴去吧。”
“好。”柳晚已經習慣了林衍這隨心所欲的作風, 所以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她幹脆地轉過身, 和旁邊已經收拾好了的莊霞說到：“走吧。”
隨後她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教室, 林衍能夠注意到一出教室, 幾乎所有路過的學生都會把目光放到這兩個女孩子身上。
柳晚毫不在意這些眼神, 她依舊昂首挺胸地走著；莊霞就沒那麼從容了，她隻能抱著包低著頭，緊緊地跟在柳晚身後。
“走吧。”林衍拍了拍還在發呆的任峰，“去拿遊戲機去。”
任峰這才緩過神來，猛地站了起來，“能拿迴來嗎？”
“怎麼不能”，林衍拽著任峰往外走，“我看英語老師比班主任麵善，說幾句軟話應該有用。”
林衍沒有猜錯，英語老師還是很好說話的。她隻不過是猶豫了一會，語重心長地囑咐了眼前的兩個學生幾句之後，就把東西還給他們了。
“哎，沒想到英語老師還挺說好話的，我還以為惹上麻煩了呢。”任峰一邊囫圇吞棗似的吃著飯，一邊這麼和林衍說到。
林衍慢條斯理地撥動著手裏的筷子，“這你就不上道了吧？都不知道那個英語老師是剛剛調來我們學校的，她以前在公立學校上班。”
“公立學校？”任峰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公立學校出來的老師不該管得更嚴嗎？”
“我們這又不是公立”，林衍耐心地給任峰解釋，“拿塊石子往咱們操場一砸，能砸出多少個家族企業繼承人？她剛剛來，當然不想隨便得罪了人。”
任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換上了一副崇拜的神情，“林哥，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還不容易？和其他年級的人一打聽就知道了。”林衍輕描淡寫地說到。
隨後林衍轉移了話題，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張彩色海報，放到了任峰的麵前。海報上碩大的“royal俱樂部青訓營”的字樣，很容易就吸引了任峰的目光。
royal俱樂部算是全國頂級電競俱樂部之一，多次獲得過各類遊戲的國內國際的聯賽冠軍，在世界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也曾經代表國內出戰奧運會，贏得了三銀五銅的好成績。
不過由於電競的特殊性，各項國內國外賽事都設置了年齡限製。國內的賽事大多設置的是18歲的年齡限製，而國際上要寬鬆一些，大多是16歲的年齡限製。
國內的電子競技青少年訓練營也因此經曆了很多考驗，在經過了好幾次“專家”和家長的討伐之後，電競的青訓營已經不敢像傳統體育項目那樣，主動去找有天賦電競少年聯係。而是隻能采用“自由報名、低調宣傳”的方式來為青訓營招納人才。
“青訓營？”任峰在看到海報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我們的天賦不在學校裏嗎？”林衍敲了敲桌子，鄭重地向任峰提了一個問題：“你高中畢業後你爸會安排你去哪？”
任峰一臉懵，一五一十地迴複到：“大概是隨便給我找個國外的大學吧？混個學曆出來？不過說不定他都不記得我什麼時候高中畢業來著……”
“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
好吧，看來任峰這孩子完全就是能過一天是一天的人物。
“那你想去國外讀大學嗎？”林衍繼續問任峰。
任峰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還是他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不想去。就我這垃圾英語，去了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被人坑了我都不知道。就算是整個班都是咱祖國人吧，那我自己外出吃個飯也不方便。”
“既然你不想去，為什麼不想想別的辦法呢？”林衍再接再厲地說到。
任峰眼中終於有了一點不一樣的神彩，他略帶激動地看了一眼那張海報：“我雖然已經打遊戲打了五六年了，但我還從沒想過走職業這條路。能行嗎？”
林衍斬釘截鐵地說到：“怎麼不行，好歹你也進過百強吧？而且你主打輔助，本來排名就不好打。”
“而且我這隻是叫你參加青訓的報名而已，又不是直接就去俱樂部參加正式比賽。”
任峰這才露出了豁然開朗的神色，“也是，反正我爸媽也不管。要是真的報名麵試通過了，那我就去。”
林衍也跟著笑了笑，把海報塞到了任峰的書包裏：“等下午放學，你記得迴家填電子報名表。咱們最近可以再衝一衝排名，等到下個月麵試的時候也更有把握。”
“好！”任峰攥起了拳頭，用力地再空中揮了揮，“沒問題。”
***
下午林衍是蹭任峰家的車迴的柳家，畢竟和真假千金外加一個隻知道開車的司機共坐一輛車，想想都能感受到氣氛的尷尬。
林衍迴到柳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飯點了。柳家的保姆在廚房忙碌著，餐桌上已經放上了幾道菜。
莊霞已經脫下了那套粉紅色學校製服，換上了蘇歡給她單獨買的裙子。那套學校製服雖然是新衣服，可到底是從柳晚衣櫃裏拿出來的。想必是蘇歡擔心兩個姑娘心生嫌隙，所以趕緊讓莊霞換了下來，還重新幫柳晚買了一套學院製服。
蘇歡給莊霞買的新衣服，幾乎都是柳晚平時穿的那種“淑女、公主風”的衣服裙子。顯然莊霞不太適應這樣的衣服，她還是更喜歡穿運動裝。但是這是蘇歡的好意，所以她在挑衣服的時候，沒敢提任何自己的意見。
柳家人之間的氣氛還是很尷尬，蘇歡陪著局促的莊霞說話。莊霞還是很緊張，別人問一句她答一句，自己絕不多說話。
柳騰煩躁地看了看手機，似乎是在為公司的事情煩惱。於是在和莊霞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幾句後，他還是轉向了柳晚。柳晚很高興父親沒有忽視她，所以很快就恢複了平常元氣滿滿的姿態，和柳騰說笑了起來。
等到了開飯時間，柳老爺子從樓上下來之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噤了聲，按部就班地坐到了餐桌麵前。
“小霞，還適應嗎？”柳老爺子在開飯之前，這麼問候了莊霞一句。盡管柳家其他人都能聽出來他這是很放鬆的語氣，但莊霞卻聽不出來。
看著這個麵容嚴肅，不怒自威的老人，莊霞有些不安：“挺……挺好的……”
“那就好”，蘇歡連忙摸了摸莊霞的頭，“適應就好，等戶口那邊的手續辦好，你就可以去這個高中上學了。你在原本的學校宿舍還有什麼東西沒拿嗎？明天媽媽可以陪你去拿。”
“沒有。”莊霞搖了搖頭，她說的是實話，她的東西一個背包就能裝得下，自然不會有什麼遺漏。
“但……”莊霞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吞吞吐吐地說到：“在這邊……讀書的話，我還能去市隊嗎？”
莊霞前不久因為狀態不佳被乒乓球省隊給退迴了市隊，而市隊的訓練基地就在她以前所在體校裏麵。
“你想去嗎？”蘇歡恨不得滿足莊霞的所有要求，“媽媽明天就去找人給你聯係。”
這個時候，柳騰無意地說了一句：“還做乒乓球運動員嗎？這條路挺苦挺累的，我們還幫不到你什麼。但如果隻是喜歡玩乒乓球的話，可以去新學校的乒乓球室去，不用跑那麼遠的。晚晚，你們學校有乒乓球室的吧？”
柳晚點了點頭，“有的。”
柳騰抬了抬下巴，自以為貼心地說到：“那你等姐姐去上學，可以帶著她去看看。”
蘇歡一聽柳騰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小霞，你要不先去新學校看看？要是不喜歡那邊的球室，媽媽再去你原來的學校聯係。”
柳老爺子也順嘴附和了一句，“是，先去新學校看看吧。”
莊霞哪裏會說“不”呢？她從聽到柳騰的第一句話起，就開始動搖了。眼見著蘇歡和柳老爺子也這麼說，她更是不敢拒絕，連忙點頭說好。
一家人又隨便開啟了新的話題，吃飯的同時偶爾搭幾句話。
等到飯快吃完的時候，林衍把筷子一擺，衝著柳騰開了口：“柳叔叔，我想和您商量件事。”
柳騰停下了筷子，衝林衍和煦地笑了笑，“你說。”
“我下個月想去滬市一趟。”林衍言簡意賅地說到。
“滬市？”柳騰有些奇怪，“去那邊有什麼事嗎？”
“我想去參加royal俱樂部的青訓營麵試。”林衍怕柳騰聽不懂，還特意給他解釋了一下：“那是一個電子競技的俱樂部。”
柳騰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電子競技，但是作為一個手下產業眾多的董事長，關於新興產業還是有所耳聞的。聽到林衍這麼說，他並不奇怪林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還是微微皺起了眉：“你想去打職業電競？”
“嗯。”林衍一點兒都沒有猶豫。
“你可要想好”，柳騰對林衍這個好友之子，一向管的很輕鬆。所以對於林衍的這個選擇，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我覺得你還是安心讀書，以後去留個學，再來我的公司工作比較好。”
“我是認真考慮過的”，林衍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迴答到：“其實您應該也清楚，我擅長的就隻有這一件事了。要是真按您說的那條路來走，指不定要給您的公司添多少麻煩呢。”
“而且”，林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莊霞，“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絕不會放棄——”
“我的夢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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