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依舊在繼續(xù)著, 似乎那個刺客的出現(xiàn)完全沒有影響到任何事,至少對於樓念來說是這樣的。
但下首的大臣們紛紛麵麵相覷了,要說他們不擔心那絕對是假的,但他們也不想駁了樓念的麵子, 畢竟張桓和張銜都沒有說什麼, 所以一群哆哆嗦嗦的大臣顫顫巍巍地敬酒。
四個皇子的眼神幾乎都要把樓念給盯穿了,而樓念隻裝作是看不見, 暗中卻已經(jīng)換了一雙筷子。
在見到樓念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東西之後, 那四個皇子恨不得就地跳了起來。
林衍和魚謹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們雖然沒有看到樓淼給樓念筷子下毒的一幕,但是從這詭異的氣氛中, 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事實。
“呀!陛下?快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隻見坐在上首的樓念突然暈倒,她身邊的玲瓔很快上前去扶,一邊扶一邊大聲地叫到。
熟悉玲瓔的人都知道,她一向是一個情緒不怎麼外露的人。就算是失態(tài), 也不會這麼浮誇。
但是這四個皇子以及一些和玲瓔不熟的官員不知道, 他們隻知道女皇陛下暈倒了。整個宴會廳頓時陷入了慌亂,玲瓔慌裏慌張地把樓念扶了下去, 而張桓和張銜也迅速地跟上了她們。
等到他們這一行人離開之後, 四個皇子麵上的喜色幾乎止都止不住。他們開始和宴會廳裏的官員說起了話來,話裏話外都是拉攏的意思。他們的動作一個比一個快, 生怕別的皇子超過了自己。
這會子就算是最遲鈍的那一個官員也明白了,女皇陛下暈倒的事情恐怕和她這四位皇兄脫不了幹係。樓念忠心的追隨者都離開了宴會廳, 前去和張桓、張銜問情況去了。
宴會廳裏留下的基本上都是牆頭草, 他們抱著投機的心理, 想著先和四個皇子交個好。
而後在林衍和魚謹離開中秋大宴之後, 玲瓔秘密找上他們告知了樓念的安排。樓念的安排布置天衣無縫, 他們隻用照做就好,所以他們都沒有任何異議。
自從中秋大宴之後,樓念一連好幾天都沒去上朝。要知道她可是個標準的“勞模”,這樣的情況簡直非常不尋常。
四個皇子由此更是確定,樓念肯定是已經(jīng)死了,隻是張桓張銜防備他們,秘不發(fā)喪而已。
他們四個趕忙去聯(lián)絡(luò)自己的舊部,準備趁早朝的時候進宮,直接戳穿張桓和張銜,隨後自己登基稱帝。
但是他們?nèi)擞兴膫,皇位卻隻有一個。
再加上他們自己之間本來在江南的時候就多有嫌隙,所以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會放棄爭奪皇位。畢竟如果放棄了的話,迎接他們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他們對自己這些兄弟可是非常了解,所以每個人都鉚足了勁,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進宮。
在聽聞四位皇子整頓舊部,準備進宮上朝的時候,整個朝堂簡直就是人心惶惶。大臣們不知道女皇陛下到底怎麼樣了,而且張桓和張銜也離奇消失,簡直就是怎麼看怎麼詭異。
尤其是在早朝上看到林衍之後,所有人心裏的不安都達到了最高峰,大家都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
四個皇子身著甲胄來到了太和殿,他們麵色緊張嚴肅。在見到張桓和張銜都不在場的時候,臉色輕鬆了很多。
“女皇陛下薨逝!張桓張銜這等外戚秘不發(fā)喪,這般行事有悖忠義,我等是來為國除害的!”
此話一出,朝堂眾臣麵麵相覷。雖然他們有人猜到了女皇的身體出了問題,但她這幾個皇兄怎麼這麼肯定她就是死了呢?可是這些天來他們這些大臣也確實聯(lián)係不上張桓張銜,直到現(xiàn)在四個皇子帶著兵進了皇城都沒怎麼受阻攔,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女皇陛下沒有子嗣”,樓焱抽出了腰間的長刀,誌得意滿地說到:“看來隻有我們這幾個做皇兄的,來替皇妹做主了!”
說話之間,他們帶的軍隊也跑步進了太和殿,一副要是誰提出異議,就立刻把他給砍頭的意思。
“諸位親王且慢。”林衍淡淡地開了口,惹得朝臣和四個皇子都向他看來。
“林府丞有何見地?”樓焱擰起了眉毛,握著長劍的手青筋暴出。
而林衍隻是施施然一笑,語氣沒有任何的波瀾:“我等確實幾日未得見女皇陛下,亦未見張桓張銜兩位將軍。諸位親王所言確實有理,若是女皇陛下不幸薨逝,張家兩位將軍秘不發(fā)喪,所求莫非是自立?”
“那當然!”
“不然呢?”
林衍聽到這四個皇子的話,滿意地笑了笑:“聽聞張桓張銜兩位將軍已經(jīng)離開了都城,前往軍營去了。既然四位親王如此說,女皇陛下又沒有子嗣。那四位親王在替女皇陛下討公道之前,是不是也該考慮何人能承女皇陛下之大統(tǒng)?”
林衍的目光一一掃過四個皇子,高聲歎息到:“國不可一日無君,若無君主做主,手下兵將聽誰的命令去討伐逆賊呢?”
這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就連這四個皇子都沒想到林衍會這麼說。他們原本以為林衍是來拖延他們的時間,幫助張桓和張銜重整旗鼓的呢。沒想到林衍是個識趣的,居然沒有阻攔他們。
朝堂的眾人現(xiàn)在都盯著林衍一個人,大部分人完全沒想到林衍會這麼說。不過朝裏幾個樓念的心腹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什麼,隨後開始附和起林衍的話來。
“林府丞所言有理,各位親王既然知道女皇陛下薨逝,我等自該尋人繼承大統(tǒng)!
“國不可一日無君,禦林軍亦隻聽陛下一人調(diào)遣。各位親王得趕緊做個決斷,也好率領(lǐng)禦林軍去和張家軍對抗!”
“時間不能再拖了,要是等張家軍進了皇城,那可就糟糕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裏話外都是要馬上新選個皇帝。而且眾人還絲毫不給這四個人一點反應(yīng)時間,趕鴨子上架地把“立誰為帝”這個問題丟給了四個皇子。
四個皇子原本結(jié)成同盟,是想先團結(jié)力量對付張桓張銜,等到搞定了他們之後,再來爭奪皇位。之前他們還認為,朝堂裏的大臣要見到樓念的屍體,才會提另立新帝的話題。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邊樓念還沒個影子呢,這些朝臣居然就開始想著另立新帝了。看來什麼忠心耿耿,都隻是謊言而已!
現(xiàn)在看來這個機會很好,直接在這個早朝登基,馬上就能統(tǒng)帥禦林軍,而且還能得到朝臣的大力支持
見四個皇子動了心思,朝臣們又開始火上澆油。
“正所謂長幼有序,四個皇子中以大皇子樓鑫親王最大,自該請樓鑫親王登上皇位!”
“我朝向來是嫡庶有別,五皇子乃是中宮皇後所出!五皇子樓焱親王為吾皇乃是眾望所歸!”
“自古以來,唯有仁慈賢能者可做一國之主。十四皇子樓淼親王,當日中秋大宴之時救駕有功,這等賢明之主方可承女皇之大統(tǒng)!
“樓森親王是太上皇幾皇子來著?算了不管了,我看還是請樓森親王為國登基”
即便是剛剛四位皇子還有所遲疑,但是在朝臣們肆無忌憚地推動之下,他們也越發(fā)心動了起來。即便他們心底還是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是權(quán)利的欲望已經(jīng)衝昏了他們的頭腦,讓他們無法估計不對勁的細枝末節(jié)了。
尤其是在樓焱握著長劍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向龍椅走去的時候,情況就徹底失控了。
四個皇子一聲唿和,他們各自的部下紛紛抽出兵器上前。林衍注意到他的長兄林凝也在其中,一副蓄勢待發(fā)的姿態(tài)。
代表了神聖皇權(quán)的太和殿裏充斥著短兵相接的聲音,四個皇子的聯(lián)盟頓時分崩離析,他們手裏的武器不約而同地指向了自己的兄弟。
見勢不對,朝臣們也不忙著倒油了,他們一哄而散,趕緊退到了這場戰(zhàn)爭之外。太和殿徹底亂成了一團,因為大門被四個皇子的手下把守住了,朝臣們隻好躲到了龍椅背後的臺子下麵去。
即便是武將前來上朝,那也是不允許帶刀劍的。所以幾十個朝廷重臣也顧不得形象了,一窩蜂地躲在龍椅背後的臺子下麵,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眼前的變故,生怕這些人殺紅了眼波及到他們。
這時候龍椅臺子背後被人從外麵開了一扇小門,躲在臺子之下的朝廷重臣們趕忙往這個小門跑了出去。確定朝臣都跑了出來之後,魚謹慢悠悠地關(guān)上了這個雕花小門。
林衍和魚謹對視一眼,擊了個掌慶祝勝利。
太和殿裏的人還沒發(fā)現(xiàn)朝臣已經(jīng)不見了,畢竟這些皇子們和手下們現(xiàn)在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把其他三個皇子給殺了就行。所以這一片混亂之中,卻莫名有點秩序。
太和殿變成了一個鬥獸場,血腥氣逐漸蔓延開來,刀兵相接的聲音也越來越激烈。即便是隔著厚重的雕花木門,也能依稀猜到裏麵的慘狀。
“這一招真的很高”,魚謹握著手裏的劍柄,觀察著太和殿裏麵的動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輕易的就上當!
林衍則是捂著嘴咳嗽了幾聲,濃重的血腥氣讓他有些不適:“這四個人各懷鬼胎,隻用稍稍一激,就立刻分崩離棄,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魚謹則是微微一笑,頗有興致地和林衍討論起了中秋大宴上下毒之事:“你猜猜,那國師給他們的毒藥是什麼?”
林衍抵著下巴想了一會,“液體、不容易被清洗,隻要沾上一點都能斃命,還不能用手直接觸摸”
“像是某種腐蝕劑,但不能確定!
魚謹誇張地擺擺手,不太讚同的說到:“你說這個國師帶了這麼多好東西來,不尋思著推動社會進步就算了,這怎麼還修祭壇收徒了呢?”
林衍則是跟著消了氣來,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到:“或許他是想自己稱帝,然後再推動社會進步呢?那樣的話,你會幫他嗎?”
魚謹嚴肅地搖了搖頭:“他想爬上高位這件事,我不予置評。但是單就程嬌一件事來看,他完全不值得信任。咱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麼分歧,但是他也不能就這樣害死了程嬌吧?要是程嬌死後能迴現(xiàn)代還好,要是迴不去,那”
兩人這邊還沒有聊幾句呢,太和殿裏麵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最後隻剩下了一個人在哈哈大笑著。那聲音刺耳又猖狂,沙啞的有些令人厭煩。
樓焱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拖著一條傷腿爬上了龍椅,隨後高聲唿和到:“禦林軍!禦林軍!還有那些朝臣!通通都給朕滾過來!”
林衍和魚謹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往太和殿正門走去。
看來四位皇子中的贏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