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隅沒覺得沈易安是真的喜歡自己,於是心中也沒什麼負罪感。“抱歉,易安哥。”
“可以再抱一下嗎?”沈易安微微張開了雙手,眼神十分清澈,不帶半點旖旎曖昧的味道。
宋向隅下意識地挪動過去,伸手圍住沈易安的肩膀。
“今晚你去哪兒?”他問道。
“去酒店。”沈易安幫他別了一下淩亂的劉海,“我明天就走。”
宋向隅欲言又止。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解約之後來我們公司。”沈易安溫和地笑笑,“有我在,他們不敢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情。”
宋向隅沒有答應,隻是輕聲應道:“謝謝哥。”
“我走了。”沈易安的聲音還是像剛認識的時候那麼溫柔。
宋向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對方沒有緣分。
都是逢場作戲罷了,沒有誰比誰高貴。他的原則很簡單,裴牧川願意給他花錢,他就跟對方走。
“如果,”沈易安頓了頓,“如果哪一天你們結束了,你還是可以迴來找我。”
“……好。”
“這話沒有咒你們的意思。”沈易安也不知道這二人具體要發展什麼關係,隻好又解釋一遍,“我隻是想說,我這兒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多深情的話。
可是宋向隅早就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揚起笑容:“好。”
沈易安離開了。
宋向隅待在房間中,腦袋嗡嗡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他感到胸悶惡心。
本來想要打開窗戶通風,但是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裴牧川的電話。
他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聽見對方的聲音了。
宋向隅隨手劃開了接聽鍵:“喂?”清潤的嗓音在偌大的客廳中有些空靈。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涼薄嘶啞的聲音:
“……宋向隅,你背著我和沈易安見麵?”
第一句話就給宋向隅問懵了。
他握著手機的手掌心微微出汗,“隻是告別。”
“告別需要特地見麵嗎?”裴牧川冷笑了一聲,“宋向隅,你當我是傻子好糊弄嗎?”
“……他主動來找我的,我也沒有意料到他會過來。”
“他怎麼進的你家門?”裴牧川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沒有絲毫溫度。“你把密碼告訴他,不告訴我?”
宋向隅唿吸一滯,“裴牧川,你找人跟蹤我?”
身為公眾人物,他最討厭這種行為。
雖然對方是自己的金主,但是這不代表他在裴牧川麵前一點人權都沒有。
“是。”裴牧川坦誠地承認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沒有聯係宋向隅,但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對方都在幹什麼事。
想找個人跟蹤他還不簡單?
宋向隅的指尖掐進了沙發裏邊,隱忍道:“阿川,我不喜歡這樣。”
“我還不喜歡你這樣呢!”裴牧川的音量陡然大了起來,“誰允許你跟他廝混,有什麼事情非要在酒店裏說,不能在外邊說?”
宋向隅一噎,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先安撫對方的情緒,於是放緩了音調:“我和他什麼都沒做。當時我在拍戲,就讓他先迴酒店裏等著了。我迴來之後就是跟他把話挑明了,已經說好不會再有聯係了。”
聽到這話,裴牧川的語氣才稍微軟和下來了些。
“誰知道你們兩個人偷偷進去幹了什麼。”
腔調還是有些陰陽怪氣的。
宋向隅耐著性子又跟他強調了一遍,“真沒有,阿川。”
“我要檢查。”裴牧川冷聲道。
“……什麼?”宋向隅驚愕道,“你又要來隰城嗎?”
“最近忙,沒空。”
“那你……”
“現在,轉視頻通話。”裴牧川的聲音依舊霸道,“脫光給我看。”
宋向隅全身都疲軟了下來,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阿川,這並不保險。網上的視頻很容易泄露出去。”他抿了抿嘴唇。
“如果我說我偏要呢?”對方的聲音清冽,已經帶著點威脅的味道。
其實裴牧川本來並不打算真的要他脫光,隻是見宋向隅執著,反而有了心虛的嫌疑。
他不喜歡宋向隅拒絕自己,否認自己。
隻要順著裴牧川的毛往下捋,他也可以很通情達理。
隻可惜宋向隅從來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阿川,適可而止。”
“宋向隅。”裴牧川的氣息已經開始變得危險,“是你自己說的,我跟你事先說明之後,你就不能有別人了。”
“是這樣,可是我確實沒有和沈易安發生什麼過界的關係,這不是你讓我跟你連視頻脫光的理由。”宋向隅沉穩地迴答道。
兩個人無聲對峙了一會兒。
還是裴牧川率先敗下陣來。
“我打電話來,不是想跟你吵架。”他的聲音和緩了一些。
宋向隅捏緊了拳頭,一股止不住的泛酸從心底蔓延開。
無奈和苦楚如潮水般湧入喉頭。
他感覺自己像是吞了一顆酸杏,咽不下去,又不舍得吐出來。
普天之下,也隻有裴牧川能把他逼到這種地步了。
“我更不想,阿川。”他的聲音輕了很多。
裴牧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不喜歡那個老男人。”
“……以後不聯係了。”宋向隅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你什麼時候想見我,我坐飛機去找你。”
“現在就想見,今晚能過來嗎?”
宋向隅又呆愣了幾秒鍾,似乎在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行了,別來迴折騰了。”裴牧川嗤笑一聲,“你還當真了?”
宋向隅思考過後迴複道:“也不是不行。”
雖然這個提議很讓人心動,但是裴牧川還是擔心對方的身子,於是就拒絕了。
據他的“密探”來報,這人已經連軸轉了一個星期了。
“你老實在酒店待著吧。”裴牧川的手指摩梭著手機殼,“等我有空,我會去見你的。”
“好。”
“還有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宋向隅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聲音忽然變得扭捏了起來。
他調轉了個方向,望著陽臺外麵的漆黑夜色:“你說。”
“有什麼想要的嗎?”裴牧川的聲音更加扭捏了。
宋向隅沒反應過來:“什麼想要的?”
“禮物。”裴牧川解釋道,“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給你買。”
宋向隅的腦海裏浮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怎麼那麼突然?”
“不突然。”裴牧川的聲音忽然肅穆了幾分,宋向隅幾乎能聯想到對方板著臉的樣子。“再過一陣子就要過520了。”
聽到這三個數字,宋向隅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他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這人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裴牧川給哪個小情人過“214”“520”或者七夕節。
而且,現在距離520還有十來天,這麼著急幹什麼。
“阿川……”宋向隅的聲音有點抖,“你確定要過520嗎?”
“嗯。”裴牧川一本正經道。
“那是情侶才會在一起過的。”
“這不是中國的情人節嗎?你不是我的情人嗎?”
“……”
好像根本無法反駁。
宋向隅糾結了一會兒,“阿川,你看著辦吧。”
“我會來找你。”裴牧川道,“你不用準備什麼。”
“……好。”
“早點睡覺。”
“……好。”
等了幾秒鍾後,宋向隅聽對方還沒有掛電話,於是輕聲問道:“還有事?”
“以後不要等著我主動來找你。”裴牧川的聲音簡直像從鼻孔裏鑽出來的一樣,“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是養了個情人,而是養了個祖宗。
宋向隅一點都不主動,每次都得等著自己聯係他。
“又沒罵你,也沒打你,就把我晾在京城一個多星期。”裴牧川惡狠狠道,“宋向隅,你真的很嬌氣。”
……像個大小姐似的,怎麼都得他先低頭。
宋向隅炸眨了兩下長睫:“……我怕你不想聽我說話。”
“我不想聽,你也得打。”裴牧川最後警告了一遍,“掛了。”
宋向隅乖巧地點了點頭,縱使對麵那人看不到他現在什麼模樣。
電話掛斷後,宋向隅又忽然覺得寂寞了。
本來想要背一會兒臺詞,但是眼皮子實在太沉了,他隨手將稿子扔到了一遍,拿起浴巾進浴室洗澡。
浴室擺上了新的洗發露,清幽的植物香氣充盈著整個空間。
不知道是不是裴牧川的原因,宋向隅現在已經很難對什麼東西戀戀不忘了。
隻是再看見從前很喜歡的東西時,還是會忍不住心尖一顫。
……會重新喜歡上。
宋向隅闔上了眼睛,微微仰起頭,仍由水珠從他流暢的下顎線滑落下來。
——
洗完澡後,宋向隅對著鏡子吹頭發。
他望著鏡中的自己,舔了舔唇角。洗手臺邊放著手機,他猶豫著打開了手機的攝像頭,將鏡頭下移。
上半身赤裸,下半身隻穿了一條內褲,肩膀以上被截掉了。
俄頃,兩張昏暗燈光下的腹肌照出圖了。深溝鎖骨和縱橫的肌肉線條沒有被像素吞沒,白皙的肌肉塊上還流動著盈盈水珠,找不到半點被糟蹋蹂躪過的痕跡。
但是讓人有想要“踐踏”的欲望。
點擊“發送”給“川”。
“沒有和別的男人偷情。”
如果他隻是配文“沒有跟別人產生過界關係”就算了。
但是他說的是“沒有偷情”。
裴牧川盯著那兩個字很久。
發了兩句話:
“剛洗完澡那麼騷?”
“我要著火了,宋向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