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祠,我去過灶王祠,你應該也去過。”
吳源小聲又說了一句。
奇怪的是,杜航一卻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起身說:“我待會不去食堂吃飯了,沒胃口。”
吳源沒動,隻眨了眨眼睛,開始收拾東西。
“你說什麼?”薛硯舟皺眉,追問一句。
沒想到,吳源轉頭之後,又一臉無辜的看了過來:“啊?我剛剛沒說話啊。”
這個時候,他眼睛中的那個灰點卻又不見了。
“你沒說話?你不是說你去過一個地方嗎?”
巍嵬縣和灶王祠幾個字,薛硯舟沒有說出口。根據這段處理靈異事件的經驗,有些靈異是知道便會被汙染入侵的類型。
“沒有啊?你剛剛不是在問杜航一身體情況嗎?”
衛東在此時也湊過來說了一句:“對啊,剛才就你跟杜航一在聊天,吳源沒開口啊。”
沒開口。
薛硯舟垂下眼睛,沒吭聲。
吳源:“你還好吧?不會跟杜航一樣的睡眠不足出現幻覺了吧?不行就迴去補覺,下午的課點名我罩著你。”
“沒事,我們去吃飯吧。”
一路走到食堂,薛硯舟始終沒發現吳源有哪裏不對勁。
他依舊搖頭晃腦,看到路上的漂亮學姐學妹都會多看兩眼,順便抱怨一下這次的小組作業太難。
進到食堂後,他們打好飯後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個位置,正正好在電視機下麵,有點吵。果然,在食堂用餐高峰時期都沒人坐的位置,是有道理的。
薛硯舟還沒吃幾口飯,忽然聽到頭頂的電視機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聲音。
滋啦——
這種信號被幹擾的噪音,給人一種刺破鼓膜直接傳導到身體內部的不適感。
衛東捂住耳朵,抱怨道:“這電視怎麼迴事?壞了?”
“不知道啊,往常這個點不是放新聞嗎?臥槽,這什麼玩意?”
薛硯舟的位置是背對電視的,完全看不到的在播放什麼節目。聽到吳源和衛東的對話後,他才轉身去看。
電視裏此時的畫麵又不一樣了。
白色的雪花和刺耳的白噪音消失,電視上跳出了一段奇怪的宣傳片。畫質模糊,像素低到滿屏方塊。
“臨銅市灶王祠,滋啦——年間建,位於天坑村內,曆史悠久。周邊倒水河綿延不絕,環境清幽。雖數遭天災,依舊聳立,現經巍嵬縣有關部門重新修繕,再度開放……”
“什麼玩意?”
“這啥啊?黑客入侵?”
“不過,剛才那個地方感覺風景不錯啊,我居然有點心動了。”
“什麼風景,不是一堆馬賽克嗎?”
“你沒看到?”
電視上閃過的畫麵,畫質很是模糊。這種低像素的視頻,食堂裏的學生應該幾乎都沒有見過。
薛硯舟卻看得很清楚,在這段視頻中出現的正是跳蚤市場裏見到過的灶王祠。但是,灶王祠卻在另一個地方。
橡木村。
橡木村原名天坑村,而宣傳片中灶王祠的位置,正是在那個巖洞處。
不是建在巖洞中,而是完全取代了巖洞,倒水河直接從廟宇的下方流出。
這究竟是怎麼一迴事?宣傳片裏的內容是假的,還是說灶王祠可以隨意移動位置?
薛硯舟更傾向於後一種推測,畢竟昨天跳蚤市場的灶王祠也是忽然消失了。
他站了起來,正準備找到食堂的工作區域去,卻看見了不對勁的地方。
坐在電視機對麵的幾個同學,眼睛中似乎都有灰色的點?
“灶王祠很不錯的。”
“這玩意看起來太奇怪了,這宣傳片也很奇怪,都什麼年代了,還拍這這風格的宣傳片。”
“我知道,是巍嵬縣廣播電視臺拍的。”
“巍嵬縣?你老家?好像沒聽過。”
“巍嵬縣,是真實存在的。”
薛硯舟皺眉,走過去,也沒時間打招唿,直接開了催眠,問:“你從哪裏聽說的巍嵬縣。”
那位陌生同學眼神發直,表情茫然,迴答:“我是在哪聽說的?對哦,在社團活動中心門口的小廣場,有人,有人在發傳單?”
“謝謝。”薛硯舟解除技能,又同另一邊的吳源和衛東打了個招唿,“我有點事,去一趟社團活動中心那邊。”
說完,他端起餐盤離開。
剛才他的舉動看得衛東二人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知道薛硯舟的特殊身份,他們都快以為他因為睡眠不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我跟你一起去。”衛東果斷起身。
社團活動中心距離一號食堂不算太遠,幾分鍾的路程。活動中心附近有個挺大的超市,這個時間點不少吃完飯的學生都順便到超市買點零食飲料什麼的。
小廣場上的人也挺多,兩側是各類社團的宣傳欄,宣傳欄前方是一些正在擺攤的社團。
薛硯舟一眼就看到了趙平飛,他坐在一個攤位後,正在分發傳單。
相較於旁邊攤位的那些社團來說,趙平飛分發的傳單似乎有些簡陋,一張白色a4紙打印出來,上麵的圖片似乎也是灰色。
他直接走過去,正要拿起桌上的傳單,就見趙平飛抬頭看了過來。
“怎麼是你?你來幹什……“
趙平飛下意識想把薛硯舟趕走,卻又想起什麼事情來,臉上的表情扭曲成個笑容。
“對了,來來來,看看我的傳單,都是同學,幫個忙。”
他滿臉都是熱情中夾雜著惡意的笑容,塞了一張傳單過來。
薛硯舟沒有立刻接,視線落在對方臉上。
趙平飛的眼珠,已經有一半變成了灰色。那個灰色的影子,占據了中間的位置,正在無規則的舞動著。
“怎,怎麼了?”趙平飛被薛硯舟麵無表情的樣子看得有些發毛,甚至想收迴手中的傳單。
薛硯舟卻笑了笑,接過傳單,道:“謝謝。”
“欸,你們也拿兩張?”趙平飛又抓了兩張傳單想塞給跟過來的衛東和吳源。
吳源:“啊,你之前不是給過我嗎?”
衛東下意識想去接,卻被薛硯舟攔了一下:“你別動。”
說完,他也沒解釋為什麼,直接開始看自己手裏的傳單。看的時候,薛硯舟甚至還側了側身體,確保旁邊的衛東看不到任何內容。
傳單上有一張碩大的圖片,因為黑白打印的緣故有些模糊不輕,糊成一團。但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圖片中的建築物是灶王祠。
傳單不是靈異物品,沒有任何陰冷
的氣息,這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a4紙而已。
除此之外,便是關於灶王祠的一些簡略介紹,和剛才電視機上宣傳片的內容沒有任何區別。
“你發這個傳單做什麼?”
趙平飛:“我是旅行社團的,這是我們社團定下的下一次旅行地點,有什麼奇怪的?”
“是沒什麼奇怪的。”薛硯舟折好傳單,拿出證件,正色道:“趙平飛,我是第五區處置中心一級處置員薛硯舟,你涉嫌傳播靈異汙染,請到處置中心配合調查。”
“你,你說什麼!我才不去。”
“不好意思,處置中心擁有強製執法權,由不得你。”
趙平飛臉色一變,轉身就想跑。然而,他一個白斬雞身材,每日醉生夢死地從不鍛煉,反應又怎麼快得過在噩夢遊戲中強化過的薛硯舟。
他腳才一動,沒來得及跑出一米,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肩膀劇痛,隨後整個人就被按在了地上。
薛硯舟膝蓋抵在趙平飛背上,對著圍過來的學生出示證件,說了一句:“處置中心執法,請不要圍觀,不要驚慌。”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撥通的小飛的電話,通知對方派車過來。以處置中心的效率來算,他把趙平飛押解出校門,應該差不多剛好能碰到來接人的公務車輛。
“起來。”薛硯舟冷聲道,隨後把人拎了起來。
隻是,這一地的傳單,也不能置之不理。
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來看,出現在其他學生眼中灰色原點,十有八丨九和趙平飛的傳單脫不了幹係。
至於灶王祠宣傳片入侵電視節目的原理,他暫時還找不到源頭,得迴處置中心查一查資料案卷再分析。
他把人揪到一旁,又對衛東說:“麻煩你攔著點,別人他們靠過來。對了,吳源,麻煩你把這些傳單收起來。不要看內容。”
吳源整個人都繃緊了,幾乎是僵著身體,直著手把東西塞進了一旁的黑色書包裏。
一邊收,他還一邊問:“怎,怎,怎麼辦,我看過這些傳單了。”
薛硯舟安道:“沒事,之後處置中心的後勤人員會過來做相關檢測,你別再看就行了。汙染程度不深是可以自淨的。”
聽到他這麼說,
旁邊有些憂心忡忡的學生也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被薛硯舟死死控製住的趙平飛,以一個普通人類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脫離的他的控製。
趙平飛如同一條顫動的蛆蟲一般,整個人滑到了地上。
“!”
薛硯舟正準備上前,把人拎起來,卻見趙平飛抬起了頭。
他的身體還趴在地上,頭卻直直抬起,脖子凹出九十度的直角。這個詭異的動作,讓旁邊圍觀的學生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頸椎折斷的聲音,看著就痛。
然而,趙平飛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站了起來。
準確的說,他是在頭部的牽引之下,身體被拉了起來。
趙平飛開始無規則地抖動著身體,手腳擺出扭曲的姿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舞動著。
詭異至極的舞蹈,薛硯舟卻一點都不陌生。
旁邊的學生都躲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薛硯舟沒有動,他盯著趙平飛的眼睛在看。
趙平飛的眼睛,已經完全籠罩在灰色鬼影之下。
寄居在他眼睛中的鬼影,在跳著同樣的動作。
或者說,是那個鬼影在控製著趙平飛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