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閾境所呈現(xiàn)出來的規(guī)則是徹底掌控窺視所有入侵著,讓監(jiān)督者始終擁有絕對的統(tǒng)治權(quán)。這些不正好與佟總一心隻想控製所有人的意誌想吻合嗎?”
“我….不….”佟慢此時已經(jīng)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句子裏,隻能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幾個音節(jié),鮮血不斷從她口鼻處湧出,模糊了半張秀氣的麵孔。
顧言卻還是不肯放過她,將最殘忍的事實(shí)直接揭露開來 :“你忘了,閾境本來就是因人的執(zhí)念貪欲而產(chǎn)生的。你妄圖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閾境來改變你自己的命運(yùn),甚至不惜利用坑害他人,這些
本身就已經(jīng)滿足了閾境形成的條件!”
佟蔓死死盯著顧言,眼裏交織著迷茫和恐懼。
顧言繼續(xù):“你是不是很奇怪,既然作為主核,為什麼你會全然不知,連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顧言故意頓了一下,慢慢貼近對方耳邊,“因?yàn)槲易屓嗽谀愕牡V石上動了手腳!畢竟想要你死的人可不少,比如….你的兩位哥哥們。”
佟蔓的瞳孔慢慢變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顧言。
顧言:“這個閾境的主核原本的確是那名女主播,所以遊戲規(guī)則會通過直播的形式。可是因?yàn)榈哪愕膹?qiáng)行加入,礦石改變了閾境原先的磁場,主核位也同樣發(fā)生了轉(zhuǎn)移。所以你才會沒有察覺。”
佟蔓嘴唇微微動了兩下,但這次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
“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顧言笑道,“不過沒關(guān)係,反正你也要死了,這一切也與你無關(guān)了。”
說完,他猛地放開佟蔓,緩緩站起身來,向著林修文的方向走去,連看都沒有看地上的佟蔓一眼。
顧言將手上的血往褲子上蹭了蹭,隨後牽起林修文的手說:“走吧,我們也該離開這裏了。”
林修文微微蹙眉,心裏還有些沒底。
顧言也看穿了他的心思,於是故意轉(zhuǎn)身,迴頭去看已經(jīng)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佟蔓。佟蔓還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眼裏滿是不甘與憎恨。
她像是在用眼神說:“你們殺了主核,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個閾境!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可顧言卻不以為意,聳肩道:”哦對了,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之前說過宿主死後礦石便會失效,這的確不錯。所以,你死了之後,你手上的手鏈也會失去功效,主核位將再次轉(zhuǎn)迴到女主播的身上。我想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非常樂意放我們出去的。“
說完,二人都清楚地看見佟蔓眼裏的光驟然熄滅,像是連最後一點(diǎn)希望都徹底被人踩在腳底,碾壓個悉碎。
林修文別開臉,不再去看那人的眼神,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隻覺得胸口悶悶的。下一刻,手腕再度被人捏住,像是安撫似地正用指腹慢慢摩挲著他手腕處的皮膚。
林修文抬頭,剛好對上顧言亮晶晶,恍然內(nèi)藏星河的雙眸。
顧言柔下嗓音,那是與剛才和佟蔓說話截然不同的語氣,道:“殺她的人是我,你不用內(nèi)疚。”
林修文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說:“我沒有內(nèi)疚。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我隻是…有些感概罷了。
顧言稍稍瞇起眼:“感概什麼?”
感慨什麼?
感慨人的欲望總司無休無止,有時甚至連自己深陷其中也不得而知。可人又都是有欲望的,他也不可避免。會不會有朝一日,他也會像佟蔓一樣,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呢?
但林修文不想在這種時候說這些掃興的話,於是隻笑著說:“感慨我們能走到現(xiàn)在真的很不容易。感慨我喜歡的人不但一直都相信我,保護(hù)我,還….這麼厲害。”
顧言也知道他這話多少帶了點(diǎn)顧左右而言他點(diǎn)意思,但依然被他哄得很高興,半彎下身體,湊近對方的耳廓處,說:“我還有更厲害的地方,你還沒感受到呢!”
林修文愣了一下,又立馬明白了對方的話中深意,耳朵肉眼可見的‘噌’一下變得通紅。
這家夥是怎麼做到在這種時候(身後還躺著一具屍體的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的?!
林修文沒好氣地甩開顧言的手,瞪了他一眼:“別開玩笑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其他人吧。”
顧言不滿地憋了下嘴:“不用找,他們一會兒自己會過來的。”
果然,話音才落,他們變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男人高亢興奮的喊叫聲,正是迎麵而來的彭磊。
“老大!你還好嗎,老大!”彭磊一邊扶著帶傷的淩總,一邊向著二人走來。一看見林修文,彭磊甚至都忘了還傷著的淩總,一下子送開了手,整個人便直接想要朝著林修文撲上去。
可一旁的顧言還在,他怎麼能容忍自家老婆當(dāng)著自己的麵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於是顧言故意側(cè)過身體,擋在林修文麵前,整個人剛夾在彭磊和林修文中間。
彭磊不滿道:“喂,姓顧的你讓開點(diǎn),沒看見我要正跟我們老大說話呢!”
“我又沒擋著你的嘴,你現(xiàn)在也能說。”顧言道。
彭磊氣炸:“你!你別以為你這次救了我們就可以無法無天!”
“哦?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們?”顧言饒有深意地重複一遍,還故意在‘我’和‘你’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刻意強(qiáng)調(diào)。
“你這人真是…”彭磊聽完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擼起袖子一副要開幹的架勢。
顧言也不示弱,爽手叉腰地看向?qū)Ψ剑苯觿偵稀?br />
林修文被二人吵吵鬧鬧的樣子給氣笑了,這次他也不勸架了,幹脆躲到一旁,冷眼旁觀。他繞過二人去扶淩總,退到一旁,倒想要看這長不大的兩個人能互掐到什麼程度。
淩總身上被佟蔓捅了好幾刀,雖然傷口不深,但痛感卻是真實(shí)的。他虛弱地靠著林修文的肩膀,說:“小林啊,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淩總客氣了,別說我曾經(jīng)在您手下打工,就算你我今日是陌生人,我也沒道理見死不救。”林修文笑道。
淩總點(diǎn)點(diǎn)頭,隨後目光幽幽落在不遠(yuǎn)處佟蔓的屍體身上,眼裏卻沒有太多怨恨。淩總重重一歎:“我與她父親也算相識,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見過她。我素來知道她是個要強(qiáng)的孩子,隻是….想不到她竟然會鑽牛角尖,做出這些事來。”
林修文:“淩總不必難過,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承擔(dān)後果。”
淩總默然點(diǎn)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幾人的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們轉(zhuǎn)身望去,正是剛才‘被殺’了的劉衝和女主播。
剛才為了在佟蔓麵前演戲,林修文故意裝扮成麵具人的樣子追殺他們。可實(shí)際上他當(dāng)然沒有動手,而是悄悄將他們藏在了隱秘黑暗的角落,並囑咐他們不要出來,等直播結(jié)束後才能離開。
如今佟蔓已死,直播也中斷了,他們才大著膽子慢慢走了出來。
二人剛一靠近,便看清了倒在血泊中的佟蔓。女主播捂著嘴,驚訝道:“是她?就是她想要?dú)⑽覀兊模俊?br />
眾人低頭沉默。
劉充見大家默認(rèn),又問:“她就是這個閾境的主核?可是她現(xiàn)在死了,主核沒了,我們又如何離開這裏呢?”
顧言慢慢看向女主播的方向:“沒了一個主核,還會有第二個。想要離開這裏,我們可都得靠她。”
女主播見眾人此時都將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明所以問:“我?你們別開玩笑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有的。佟蔓死了,你便重新成為了這個閾境的主核。”顧言解釋說,“你要一直都想要紅,所以內(nèi)心滋生欲念,才有了這個直播間的閾境。你現(xiàn)在好好想想,你還想要紅嗎?還想要被所有人關(guān)注,討論,活在鏡頭下的生活嗎?”
女主播想了想,隨後用力搖了下頭:“我不要!如果是以這種方式出名,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紅了,我也不要什麼粉絲了,我隻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女孩越說越激動,但臉上的神色也逐漸明朗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周遭大樓地麵的晃動,黑暗的場景開始發(fā)生扭曲。所有人因?yàn)閯×业幕蝿佣鵁o法站穩(wěn)身體。
顧言沉聲說:“閾境要塌了。我們快從一樓衝出去。”
說完,所有人都不顧一切地往一樓跑去。直到大門被推開的一瞬,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