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開著窗,但散煙的速度遠遠比不上他倆造煙的速度,車內一時間煙氣繚繞。
朦朧之間,氛圍似乎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裴宴時看著秦熾:“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這裏?”
秦熾亦在迷蒙的霧靄中看向他:“需要問麼?”
好吧。
一旦已成事實,那過程也很好猜了。
片刻沉默後,兩人同時開口。
秦熾:“為什麼找我?”
裴宴時:“你原本打算去哪兒?”
兩人對著視線,裴宴時鼻腔裏哼出帶笑的氣音:“不為什麼,想見你。”
秦熾一直看著他,過了會兒,偏頭長長吐出一圈煙,迴答裴宴時的問題:“爬山。”
裴宴時看了眼窗外四合的暮色:“這都快晚上了……”
秦熾又偏迴頭來看他,仿佛在說:有問題?
“……”
行吧,夜間爬山於秦大隊長來說,簡直如履平地。
裴宴時及時停止了對秦隊長業務能力的質疑,隻道:“那還挺巧,我進城,你出城。”
如果再晚一點,他們也許會錯過。
裴宴時問:“那接下來?”
秦熾說:“找個酒店。”
裴宴時:“遷就我?”
“不然?”秦熾說,“裴總要不跟我住山裏去?”
裴宴時應得輕巧:“我可以啊。”
秦熾沒理會他這句,抽完手中的煙,推門下車,同時撂話:“你找酒店吧,一會兒給我發個定位。”
“你去幹什麼?”
秦熾說:“我開摩托過去,順便去買點東西。”
車門被合上,裴宴時給李秘書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目前的位置,讓李秘書給他訂兩間房。
他當然隻想訂一間,但訂一間的後果容易適得其反。
要是把他和秦熾第二天的行程攪黃了,太得不償失。
這點賬他還是會算的。
但說完訂兩間他又有點後悔,在掛電話前,臨時改口:“算了,訂一間吧,套間。”
十分鍾後,李秘書把酒店信息發了過來。
又過了五分鍾,裴宴時驅車抵達。
陵縣不大,四星級已經是這個小城市最高規格的酒店了。
在金貴的裴總看來,這家酒店隻勉強算得上幹淨,裝修風格老套不說,設施還很陳舊。
辦理完入住,他一邊往電梯間走,一邊給秦熾發了定位消息。
還順便問:【你買什麼去了?】
他這一趟來得倉促,毫無準備,如果明天要跟著秦熾學摩托、爬山,那要用到的東西還不少。
秦熾突然決定去買東西,肯定是給自己帶的。
很快秦熾就迴了,隻是迴得很籠統:【明天要用的。】
裴宴時:【我也過去?順便一起吃晚飯?】
收獲冷漠無情的兩個字:【不了。】
裴宴時也不在意,告訴他訂好的房間號:【608,套間。】
套間應該是沒踩秦熾的底線,過了會兒,他迴了個“收到”。
在秦熾迴來之前,裴宴時聽見樓下傳來摩托車轟隆隆的聲響。
過了沒多久,房間門被敲響。
裴宴時過去開門,秦熾走了進來。
房間裏有飯菜的香氣。
裴宴時朝客廳的桌上抬了抬下巴:“你吃了嗎?沒吃的話,可以一起。”
秦熾把背包放下:“吃過了。”
秦熾去洗澡,裴宴時坐迴桌前:“你買什麼了?”
秦熾:“自己看。”
裴宴時起身,拉開他背包的拉鏈,最上麵的東西應該就是新添置的。
一個黑色頭盔。
裴宴時拿起來,問:“就這一個頭盔嗎?”
秦熾的聲音透過水流聲傳來:“你以為還有什麼?”
裴宴時低眼瞧自身:“襯衣西褲騎摩托車合適?皮鞋爬山合適?”
裴宴時走到衛生間門口,倚著一側的牆壁,聽到秦熾在裏麵說:“能不能學會騎摩托和你穿什麼沒有絕對關係。至於爬山,誰說要帶你一起了?”
裴宴時被噎了一下,但他沒說賴皮話,隻給李秘書發了消息,讓她給自己準備一套爬山裝備送來酒店。
夜半酒店房門被敲響時,是秦熾去開的門。
快遞員問“是裴先生嗎”,秦熾掃了眼另一間關著的房門,道:“是。”
“這是閃送給您的包裹。”
一個鼓囊囊的登山包。
秦熾簽收,接過,關上門。
他站在原地,掂了掂重量,最後似是幾不可聞地輕歎了口氣,然後把東西放在了公共區域的沙發上,進去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時,裴宴時竟已早早醒了。
他穿著一身運動裝,正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見秦熾出來,笑著打招唿:“早。”
秦熾路過他,進衛生間洗漱,出來後直接在裴宴時對麵坐下。
拿過一片蛋煎麵包塊,他說:“背包裏的東西到時候精簡一下,用不上那麼多。”
裴宴時正喝著牛奶,聞言抬眼,意識到秦熾這話真正的意思,眼尾勾笑:“當然。”
早飯過後,兩人退了房。
這次不開車,裴宴時暫時把背包留在了停在酒店外的車裏。
秦熾的包也一同丟進了後座。
走到大摩托前,秦熾跨坐上車,戴好頭盔。
插鑰匙點火的同時,秦熾示意裴宴時:“上來。”
把那頂黑色頭盔戴好,裴宴時坐了上去。
上車後,麵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手放哪裏?
往前,是抱秦熾的腰,或拽他衣擺。
往後,是扶摩托車的後尾架。
裴宴時決定以退為進。
他雙手後撐,扶住了後尾架。
秦熾問:“好了麼?”
裴宴時:“好了。”
話音剛落,轟隆隆的引擎聲響起,不多時,摩托車起步,衝了出去。
裴宴時上身被慣性帶得往後仰了下。
他穩住重心,坐直身體。
即便戴著頭盔,耳邊的風噪聲依然很大。
裴宴時上身往前湊了一點,問秦熾:“我們去哪兒?”
摩托車的轟鳴聲和唿嘯的風聲一起掩蓋了他的聲音,秦熾沒聽見,沒答,裴宴時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秦熾這迴聽見了,風稀釋了他的聲音,裴宴時聽見他說:“很快就到了。”
“很快是多久?”
“十分鍾。”
十分鍾,那也太快了。
也不知道夠不夠他的手從摩托車的後尾架自然而不刻意地轉移至秦熾的腰際。
這一刻,有點像是迴到了十六歲那年,秦熾被學霸妹子表了白,自己心煩意亂地跟著秦熾迴了未央巷,他想說而不敢說,欲上前卻又止步。
站在衛生間裏,站在秦熾的身後,看著秦熾微弓的背脊,浮想著,如果能來一陣風就好了,那樣,他就能窺見一份獨屬於自己的來自於秦熾的隱秘。
現在,秦熾和當年一樣,就在離自己很近很近的身前,上身前傾,緊實的後背弓出流暢而性感的線條,比起當年的清瘦骨感,那一層薄布料下,多的是一份仿佛隨時能噴薄而出的力量感。
在急速倒退的風景中,在獵獵風聲中,裴宴時瞇眼瞧著前麵這具成熟的、充滿雄性荷爾蒙的身體,和當年一般,骯髒又純粹地想,來個陡坡,或者淺坑,都行,他就可以恰如其分地撞上前,抱上秦熾的腰——
趕上初一啦,大家過年好呀~新的一年順順利利、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