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熾反應極其迅速,偏頭躲過了那支直刺而來的注射器。
但來人絲毫不給他喘息空間,偏轉針頭,再一次朝他刺去。
此人蒙麵,秦熾看不清他的臉。躲避的間隙,秦熾厲聲問道:“你是誰?”
“我拿錢辦事,”蒙麵人說,“把你手裏的照片給我,你一點事都不會有。”
“田夢梨讓你來的?”
秦熾並不好對付,他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蒙麵人的攻擊。
蒙麵人幹脆收起注射器,就地取材,抓過一根堪比人高的鋼條,徑直朝著秦熾擊打而去。
秦熾疾退數步,在鋼條近身時,抬手握住頂端,用力迴抵。
兩人以鋼條為軸,一時呈對抵之勢。
對方幹的就是拿錢賣命的差事,一身行伍明顯練過,力氣大得驚人。秦熾迴防得十分吃力。
蒙麵人惡聲道:“照片給我!”
“想都別想!”秦熾迴。
這時,蒙麵人突然撤力,秦熾抵禦的力道一下沒了受力點,整個人不受控地原地一踉蹌。
對方瞅準時機,抬手,鋼條下落,衝著秦熾便砸了過去。
這一擊如果落下,秦熾半邊身子當場得癱了。
秦熾瞳孔皺縮,不及站穩身體,直接伏地一滾,堪堪避開。
鋼條擊打在地,霎時汙水四濺。
蒙麵人再次舉起手中的鋼條,意欲再擊,秦熾眸光一動,瞥見腳邊有一塊廢棄鋼板。
他猛地踢出。
鋼板貼地飛旋。
蒙麵人要是不避這一下,他的腿大概得被鋼板削得血肉模糊,他飛速閃開,手上的動作便也滯後了。
秦熾趁機起身。
他無意與蒙麵人硬碰硬,真要僵持下去,他未必會是這人的對手。
秦熾朝著冷庫出口跑去。
蒙麵人速度驚人,幾乎是緊隨而至。
勁風貼麵的瞬間,秦熾心中一驚,他下意識彎了下腰,避開了對方唿至後腦的拳頭。
然而沒想到,這個拳風隻是虛晃一招,對方的真正攻擊在下盤。
秦熾的腿被狠狠掃了一道。
他側摔在地,下一秒,脖子被人用手腕勒住。
“照片!”蒙麵人喊。
秦熾一手拽住對方勒著自己脖子的手,往下拉,一手屈起,手肘向後重重一擊。
蒙麵人胸口被擂,勒著秦熾的手勁稍鬆。
秦熾得以掙脫,貼地滾開,起身的瞬間,對方像塊甩不脫的膏藥一樣,再次撲了上來。
秦熾被撲翻在地。
“噗呲——”
他的背刮在了一塊鋼板的尖端,皮肉嵌了進去。
秦熾痛極,狠狠咬牙。
蒙麵人獰笑:“痛嗎?”
說著,他又拿出了那支能麻痹人四肢的注射器。
針頭距離秦熾的脖頸咫尺之遙。
秦熾顧不上背部的疼痛,驀地抬手,雙手緊緊扣住對方拿著注射器的那隻手。
蒙麵人:“委托我的人說不能殺你,我勸你識趣點,把照片給我,我立馬放你走。”
秦熾五官皺緊,聲冷似鐵:“想拿照片,除非殺了我。”
“我殺是不會殺你,”蒙麵人說著,空著的那隻手摸向腰間,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落進秦熾的視線裏,緊接著,蒙麵人手起刀落,同時吐出後半句話,“但你傷成什麼樣,委托我的人可沒給設限!”
那匕首衝著秦熾的右腿,直刺而下,隻差毫厘的時候,秦熾不動聲色蓄力的左腿驀然抬腳,出其不意朝上一蹬。
蒙麵人的後頸猝不及防被襲,整個人朝前一趔趄。
秦熾欲起身,但後背劇痛,一時竟沒能掙脫。
而蒙麵人顯然被他的舉動激怒,目光狠戾如鷹隼,一手注射器,一手匕首,齊齊向下。
銀線一般的針身,在秦熾眼中逐漸化作一點——
突然,出口的方向傳來一道銳利的女聲:“秦隊長!”
蒙麵人下意識朝聲源處望去。
秦熾聽出來那是李秘書的聲音,但緊要關頭,他不敢分心張望,屈膝往上一頂,然後使盡全力,抬腳狠踹。
蒙麵人被踹翻。
秦熾跑向冷庫出口。
這時,李秘書身後出現了七八個魁梧有力的年輕男人。
秦熾扭頭,見那蒙麵人起身後,朝著出口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恨恨地罵了一句,轉身便上了樓。
李秘書問:“需要攔住他嗎?”
田夢梨既然隻派了一個人來蹲守,這人就不可能是什麼無能之輩,或者外麵有接應。
蒙麵人這會兒選擇往樓上走,肯定是有十成的把握全身而退的。
秦熾隻道:“可以試試。”
李秘書於是安排人出去守二樓的幾個窗戶出口,結果還沒走到窗戶下呢,不遠處就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很快,車子駛離,現場徒餘一溜車尾氣。
“……”
秦熾意料之中,倒也沒太大反應。
他轉頭問李秘書:“裴宴時讓你過來的?”
“嗯,裴總讓我們再搜一搜現場,看看能不能找到餘保泰留下的那張照片。又擔心田夢梨在冷庫設防,所以讓多安排了些人手。”李秘書說著,掃了眼剛才蒙麵人驅車離去的方向,“看來田夢梨是真的不太放心。”
她望向秦熾:“秦隊長剛才……”
秦熾直接道:“我拿到照片了。”
李秘書也沒太意外,她頓了頓,斟酌著說:“這張照片是翻案的關鍵,有了它,後續一切的推進才能如借水行舟,如果可以的話,希望秦隊長能夠把照片讓出來。”
“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秦熾並不打算拿出照片,“裴宴時想做的,我會替他去做。他現在什麼都不用管,好好養傷就行。”
李秘書開口要說什麼,秦熾又道:“不管他心裏再怎麼怨我,這張照片在我這兒,他不會不放心的。”
秦熾說完,也不等李秘書是否有話要說,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迴頭;“剛才謝謝了,裏麵沒必要再進去了,你們也迴去吧。”
如果李秘書不出現,他恐怕沒這麼容易脫身。
道完謝,秦熾再沒迴頭地走了。
他剛才和那蒙麵人打鬥的過程中,沒少在黑水裏滾,身上又濕又髒。又因為他上身穿的是件黑色短袖,背部受傷流的血和髒水混在一起,隻把衣服染得顏色更深,根本辨不出實際麵貌。
是以,直到李秘書在走往停車位的路上,看見滴落在地上的血跡,又意識到這是秦熾剛才離開時經過的地方時,才反應過來,這個外在看不出一絲異樣的人,其實受了傷。
秦熾驅車迴了賓館。
一身髒汙黏膩太難受了,他簡單衝洗了下,又給自己的傷口做了個粗略的清理消毒,然後才去了醫院。
他背部的傷口不淺,相當於插了半邊刀子進去,拔出來的時候還差點剜掉一塊肉的那種,屬於比較嚴重的軟組織損傷。
醫生建議他住幾天院,觀察一下,以防病人自己處理不當造成發炎、感染,甚至皮膚組織壞死的情況。
秦熾這具身體這些年沒少受傷,對要怎麼照顧自己,他的經驗已是相當豐富了。再說了,他皮實,這點傷,他覺得實在算不上什麼。
裴宴時就住在這家醫院。
包紮處理完傷口後,秦熾去了裴宴時所在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發現門敞著,有個保潔阿姨在裏麵打掃衛生。
秦熾出聲詢問:“你好,住在這裏的病人呢?”
保潔阿姨迴過身,茫然道:“啊,這我不知道咧小夥子,我來的時候這裏就沒人。”
秦熾點點頭,恰巧一個護士從旁經過,秦熾叫住,又問了遍。
護士說:“你說3號病房的病人嗎?他轉院了。”
“你知道他轉去哪家醫院了嗎?”
“轉迴津州了,具體哪家醫院就不知道了。”
秦熾說了聲“謝謝”,轉身下樓,邊往醫院外走,邊給裴宴時撥了個電話。
鈴聲響到一半,被掛斷了。
秦熾再撥過去,機械女音提醒無法撥通。
大概率是被拉黑了。
秦熾打開微信,想給裴宴時發條消息,指尖懸在手機鍵盤上,剛想敲字,又頓住了。
這會兒給裴宴時發消息,換來的結果不是微信被拉黑就是被刪除。
不如克製住。
於是秦熾不得不把想見他、想聽他聲音、想被他迴複消息……一大堆的想法生生摁迴去。
走出住院部大樓,下午正烈的陽光撲麵而來,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秦熾瞇了瞇眸。
不遠處的綠化帶旁,立著一排西府海棠。此時並非海棠花季,樹上一花未開,隻有傘骨一樣向上生長的枝丫,和茂盛的翠綠色葉子。
秦熾看著那一排樹,腦海裏沒來由閃過他的孩童期、少年期,乃至不久前海棠花盛開的四月,裴宴時站在他家門前,仰頭衝著他閣樓窗口的方向,笑著不停地喊“秦熾、秦熾”的畫麵。
這個畫麵揮之不去,像是在他的腦海裏悄然生長多年,直到此刻,破土而出。
也是在這個瞬間,秦熾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裴宴時、裴宴時、裴宴時……
這個名字,於他而言,遠遠不隻是喜歡這麼簡單。
甚至,他隻要一想到裴宴時再不會搭理自己,那幀幀畫麵就跟生出了棘刺似的,密密麻麻地紮著自己——
久等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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