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發(fā)現(xiàn)宋榕檀最近十分古怪。
那天晚上, 宋榕檀張嘴咬碎了自己那條玻璃吊墜,方淮說不生氣是假的。
那條吊墜是他在h國時,為了把星星隨身帶在身邊才買的, 即使以後不用來裝東西,他也不想就這樣報廢掉這條陪了他兩年的舊物。
第二天早訓, 方淮對所有人都維持著以往的平靜,唯獨對宋榕檀冷了臉。
按照以往宋榕檀的行事風格,他大概當場就要開始叫著“淮哥”道歉了,可這次, 他竟然有些逃避的意思。
態(tài)度變得有些……遮遮掩掩。
訓練的時候一切如常, 甚至比往常更加努力,像打了雞血一樣。
以前偶爾還會故意賣個失誤吸引他的注意。現(xiàn)在卻整個人緊繃,仿佛他訓練的目的就是告訴所有人——我的字典裏不存在失誤。
方淮看著他訓練計劃單上, 每一條後麵都綴著的完成度100%, 第一次覺得隊員太努力也讓他有些頭疼。
就好像是原本還是巴掌大的小狗,一夜之間就長成四肢健壯犬齒鋒利的大家夥。
撒嬌沒有了,可愛的粉嫩爪墊也沉澱成棕色, 磨礪出粗糙的質(zhì)感。
而唯一沒有變的, 隻剩下每天早上的一杯牛奶咖啡。
以往,宋榕檀都會主動把咖啡衝好放在方淮的桌子上, 盯著他喝完。
如果方淮沒有第一時間喝的話, 他還會在旁邊不時用指尖把玻璃杯往他手邊推一點,不說話, 卻一直眼巴巴地看著他。
然而現(xiàn)在,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衝咖啡機器……還是帶定時定點投喂功能的那種。
他把咖啡放到方淮麵前後, 自己就默默坐迴電腦前訓練, 用大約二十多分鍾完成一項之後, 再定時定點把空杯子收走。
方淮覺得他沉默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在鬧別扭……但一舉一動之間又好像不是這迴事。
頭一次被這種事情困擾,從來沒有解決經(jīng)驗的方淮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聯(lián)係誰,最後隻能猶豫著點進了搜索軟件。
[朋友突然對我冷淡是怎麼迴事?]
搜出來的答案並不如他滿意。他思索片刻,重新打字。
[喜歡的人對我冷淡……]
答案全都是:他發(fā)現(xiàn)你喜歡他了,但是他不喜歡你,所以禮貌地疏遠。
方淮心裏明白,不可能是這個答案。
雖然他也懷疑過可能是這樣,但很快宋榕檀就身體力行破了這個猜測。
宋榕檀以為自己在訓練間隙偷偷看他的動作非常隱蔽,其實早就被方淮盡收眼底了。
每次方淮佯裝不經(jīng)意地迴看過去,宋榕檀就會像沒事兒人一樣移開視線,重新投入訓練,甚至不給方淮一個開口的機會。
不像是他犯了錯,倒像是方淮做了什麼負心的事。一度讓方淮十分迷惑。
方淮在搜索軟件的結(jié)果欄裏上下翻閱了許久,忽然視線被另一個問題的答案所吸引。
[男朋友突然對我冷淡了,是為什麼]
除了移情別戀之外的一個新答案,意外闖入了方淮的眼裏。
[可能因為你們之間沒有……]
[親密行為]
四個加粗的黑色字像是突然擦燃的火柴一般,讓周圍的氣息也跟著變得灼熱的滾燙起來。
身邊宋榕檀椅子動了一下,方淮下意識把手機倒扣迴去,拍在桌上發(fā)出響亮的一聲。
宋榕檀動作一滯,偏頭看過來。
“在和人聊天?”他問。
他的眼神像是含了一層霧,遮住他情緒裏更深的東西,讓別人不能輕易窺得一二。
方淮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宋榕檀的眼睛。
清亮透徹地……透出克製的欲/望。
方淮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那麼強的攻擊性,而這隻兇獸也確實咬碎了一個玻璃製品。
他藏在碎發(fā)下的脖頸驟然通紅,和那時一樣。
“隨便聊聊。”方淮維持著平靜的語氣,道。
“和趙子初嗎?”宋榕檀隨口問。
方淮微微皺眉:“你最近怎麼總是提他?”
“隻是突然想到了。”宋榕檀收迴了視線,同樣平靜的眼神底下,終於透露出一絲慌張。
那天晚上和比巴卜聊過之後,雖然他嘴上說著絕對不會放手,要和趙子初爭到底之類的話,但細想方法的時候卻又是大腦一片空白。
方淮明確地拒絕了阿圓的告白——而按理來說,阿圓應該比趙子初還乖巧才對。
所以或許乖巧並不是他的唯一標準。
一條條淩亂糾纏的線索讓宋榕檀焦躁起來,而方淮寢室訓練室兩點一線的日常就成了他的撫|慰劑。
方淮一如既往地準點上班,再加班到深夜。
宋榕檀每天早上都會提前一小時來到訓練室,方淮到的時候,他肯定已經(jīng)在位置上端坐著了。
晚上他再陪方淮一起加班,兩人誰也不說話,卻像是在打擂,比誰訓練工作得更晚似的
——當然,每天都是他贏。
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方淮在寢室睡覺的那七八個小時以外,所有的時間都有宋榕檀的身影。
比巴卜偷偷說他陰魂不散。宋榕檀白他一眼,心裏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淮哥本人都沒說什麼。他想。
他一整天都和方淮膩在一起,其實也還為了注意……他的感情進展。
然而他壓根沒有看見方淮聯(lián)係過趙子初。
今天早上他無意間瞟到一眼方淮的微信界麵,趙子初後麵的消息記錄時間,還停留在他們聚餐那天。
也就是說之後他們再無交集。
“我覺得吧,按教練的性格,很可能會把這種兒女情長、私人感情的問題,拖到大賽之後。”比巴卜分析得頭頭是道。
比巴卜雖然經(jīng)常不靠譜,但這次宋榕檀深以為然。
“所以這是你的上分機會啊!”比巴卜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倒是開始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了。
“從現(xiàn)在到世界賽結(jié)束!兩個多月!教練的時間全都是你的!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宋榕檀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他沒告訴比巴卜,自己前幾天晚上衝動之下,把方淮……按在牆上……
雖然隻是咬碎了他的項鏈,但宋榕檀自己清楚,那個動作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朋友之間的觸碰,可以解釋的了。
他清楚方淮第二天是真動了怒,在他第三天打算去道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方淮又像無事發(fā)生一樣,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給他發(fā)布訓練任務(wù)。
宋榕檀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那樣被喜歡的人……
咳,被方淮,按在牆邊忽然湊的那麼近。
哪怕是迴去之後冷靜下來,之後再見到他,肯定也會渾身不自在的。
那麼對此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
方淮……對他沒什麼興趣,壓根沒往那方麵想。
思及此處,宋榕檀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
“累了就去休息。”在一旁的方淮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他在打哈欠,便隨口道。
宋榕檀沒有第一時間迴應。
他現(xiàn)在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和方法相處。
以往他在方懷麵前所謂的“裝乖”,其實很多都隻是下意識的行為。他確實就是這樣子毫無理由的會聽方淮的話。
但顯然,現(xiàn)在看來,太過聽話的並沒有得到什麼好果子吃。
“不用。”
於是,最後他隻是學著方淮的語氣簡短迴答-
兩人就這樣把這種近乎冷戰(zhàn)的狀態(tài)維持了三天。
夏季賽常規(guī)賽和國內(nèi)聯(lián)賽總決賽八進四之間,休整的時間隻有短短一周。離開賽還有四天的時候,經(jīng)理忽然敲開訓練室的門,衝著大家抱歉道。
“明天下午……大家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
“有活動?”宋榕檀立刻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馬上比賽了,接什麼活動。跟老板說推了。”
“老板猜到你會這麼說了,說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經(jīng)理有些發(fā)愁。
“咱們隊今年一年沒有參加像樣的線下活動了,你看看外麵有哪隻隊伍這樣啊?”
“代言錢沒少賺啊。”宋榕檀聳肩。
rtg靠山實力雄厚,選手哪怕去年還是第四的時候也不缺代言,接不接全看選手意思。
經(jīng)理被他這一句懟得啞口無言,緩了半天才說:“反正呢,現(xiàn)在剛好趁著咱們隊伍春季夏季,連著積分第一,這個多史無前例啊……就在咱們附近那個商場弄了一個線下活動。”
“怎麼不去circle電競館?”宋榕檀問,“那邊安保好。”
“噢,剛好有一個讚助商,在咱們附近那個商場開了一家新店。尋思就幹脆一起了,省得到時候再讓你們把時間花在路上,你們肯定又不願意。”經(jīng)理感覺事情能成,笑得見眉不見眼,“哪有跟你們似的,跟錢過不去的。”
他這倒是大實話。
rtg所有人——包括經(jīng)常在直播的時候見錢眼開的比巴卜,都把線下活動這事兒拎得很清。
電子競技實力說話,菜才是原罪。如果想要源源不斷的名聲和財富,最基本的就是要保證自己的訓練強度和競技狀態(tài),隻有穩(wěn)坐自己隊伍的比賽排名,才能和俱樂部一起走上一個正循環(huán)。
宋榕檀輕嘲:“crc跟錢過得去,你看它自己還過得下去麼?”
crc就是電競俱樂部一個典型的反例。
自從世界賽奪冠後,這支老牌豪門戰(zhàn)隊簡直像雪崩一樣……已經(jīng)不是走下坡路,幾乎是在滾下坡路的程度。
兩天前,crc終於確定將被轉(zhuǎn)手。宋榕檀跟方淮說了之後,聽說方耀明已經(jīng)在著手準備了。
而曾經(jīng)誌得意滿的周元盛,現(xiàn)在失去了手上的最後一副底牌,大約每天都焦頭爛額。
宋榕檀想趁這個機會把方淮合同的事兒一並解決了,因此這兩天在訓練之外,也一直在跟他哥一起盯著這件事。
昨晚打電話的時候他哥還叮囑他,走投無路的人最怕一時衝動。crc的最終倒臺,在周元盛眼裏和方淮的拒絕歸隊脫不開幹係。
更大的資本他撼動不了,但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背景後臺的教練就不一定了。
“你問問讚助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去circle吧。”宋榕檀道,“普通商場我總覺得不安心。”
“嗨呀,我的大少爺……人家新店開業(yè)呢,還能把店開到你家電競館去?”經(jīng)理笑著說,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麼東西,左右看了看,一臉尷尬地訕訕閉上嘴。
[你家的電競館]
“好家夥宋榕檀……闊少啊。”比巴卜一個戰(zhàn)術(shù)後仰,差點把自己帶倒在地上。
雖然說circle電競館建成和宋榕檀加入職業(yè)聯(lián)賽確實是同一年的事,但誰也不會想到這完全不是巧合吧?
“怎麼叫circle啊?為什麼不叫ring。”小光頭好奇。
“都是一個意思。”宋榕檀隨口道。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方淮,卻失望地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
[circle]是他原本打算打職業(yè)的id——高中時候的想法,為了以後在職業(yè)賽場上,和[square]擺在一起顯得般配。
但方淮走了,他一個人唱什麼獨角戲也沒有意思,索性改成了[ring]。
“那宋大少爺,我就迴複那邊說去了?”經(jīng)理道,手上比了個手勢,“讚助商闊氣,給這個數(shù)。”
宋榕檀微微挑眉,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社畜多年的經(jīng)理倒是會做人,沒有在他答應之前把數(shù)字爆出來,不然到時候如果他不肯答應,就成斷了大家這麼一條黃金財路,平白給隊友之間添膈應。
“方教練也去吧。”經(jīng)理笑得紅光滿麵。
方淮有些微訝:“我就不用了。”他以為經(jīng)理是為了給他額外獎金,拒絕道。
經(jīng)理不好意思地開口:“讚助商那邊說是已經(jīng)在活動宣傳上標了你的名字,就等你點頭答應了。而且方教練你可能不知道,你很多粉絲都等了好多年了。”
方淮愣了一下。
“粉絲”這個詞匯對他來說仿佛是上輩子的詞匯,在國外時他一直低調(diào),會被國外電競媒體冠上“魔鬼教練”的稱號,也有他向來神秘的原因在。
比巴卜附和:“這個是真的,教練,你不直播,你粉絲天天就蹲在我們幾個的直播間扒拉著看你。特可憐。”
方淮失笑。
宋榕檀目光偷偷落在他臉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你對粉絲都這麼笑,對我怎麼就一直冷臉。
我不是粉絲嗎?
他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隻能扁了扁嘴-
第二天中午吃完飯,rtg眾人就散步去了商場,比巴卜拉著小光頭興致勃勃地做造型臭美,宋榕檀謝絕了化妝師的好意,方淮那邊更是一句話都不用說,化妝師就已經(jīng)被他常年冷淡的眼神擋了迴來。
rtg一年到頭可能也就隻有這麼一兩次線下活動,粉絲們的熱情幾乎比比賽時更甚。
讚助商安排的活動,是抽選三名幸運觀眾上臺,和rtg首發(fā)隊員對局——路人挑戰(zhàn)隊由方淮全程指揮。
主持人宣布完規(guī)則後,等了足足一分鍾,場下才唿聲漸小。
“那麼請我們的dec.選手跟著方教練,到挑戰(zhàn)隊席位就坐——”
“等一下。”宋榕檀忽然開口,“我去那邊吧。”
主持人笑道:“哈哈哈,我們ring神是不想欺負咱們路人嗎?”
宋榕檀目光掠過臺下,最後定在人群盡頭宣傳圖中,[教練-方淮]的字樣上。
“不是。”他說,“我隻是單純的想和教練一邊。”
方淮瞳孔微微收縮。
臺下爆發(fā)出一片起哄聲,宋榕檀像是忽然迴到了冷戰(zhàn)前的狀態(tài),說起方淮就停不下來。
“前兩天做錯事惹教練生氣了,這幾天都沒理我。”
“十二?”宋榕檀忽然點名,小光頭一個激靈站直。
宋榕檀輕笑了一下:“把這個機會讓給你ring哥?”
鋥亮的光頭在燈光下連連點頭,反射出的光澤幾乎閃瞎臺下觀眾的眼。
比巴卜默默撇嘴。
那哪是什麼小光頭的反射啊……那他媽是秀恩愛的刺眼光芒啊!
分組就這麼定下,rtg剩餘四人往比賽席走去,宋榕檀逆著人流走到方淮身邊。
“不容易。”方淮聲音帶著淡淡的寒意,“這是珍珠蚌被撬開嘴了?”
宋榕檀早知道他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把事情輕輕揭過,摸了摸鼻子。
方淮想起昨天在搜索軟件上,後來又搜出來的一些別的方法。
比如[孩子不能慣著]。
他覺得宋榕檀最近是有些飄了……大約是和自己日漸軟化的態(tài)度有關(guān)。
在奪冠之前,方淮認為他們還是保持之前的關(guān)係就好。
被抽中的三個幸運路人,兩個都是宋榕檀的粉絲,激動得滿臉通紅。
整場比賽下來,卻“不幸”地聽到了自己偶像濾鏡破碎的聲音。
幾乎是方淮叫一聲“ring”,宋榕檀無論在做什麼,首先都要答應一聲“我在”。
哪怕是最後三人在兩位大佬的carry下,做到了“我贏了職業(yè)選手”這種能吹一年的事,他們下臺的時候還是神情恍惚。
活動圓滿結(jié)束,rtg眾人下臺離開,保安拉了一道防護線,粉絲們也都克製地站在線後麵,隻是難忍激動地伸手和他們打招唿。
“rtg!第一!”
“rtg衝啊!!聯(lián)賽冠軍!世界賽冠軍!!”
比巴卜人來瘋屬性突然發(fā)作,也跟著高喊,氣氛更加熱火朝天。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竇生。
宋榕檀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人群中有個人神情和周遭格格不入,他奮力向前擠著,卻沒有半分喜悅。
他皺眉仔細看過去,待他看清的時候,渾身血液瞬間冷透。
“小心!”
他下意識傾身,幾乎是撲過去的姿勢伸手攬住方淮的肩,用力把他狠狠帶進懷裏,然後順著力道轉(zhuǎn)身,用後背把方淮和人群徹底隔開。
那人手裏夾著什麼反光的東西,已然高高抬起揮下。
刀尖刺破皮肉的聲音被人群的嘈雜遮掩,方淮卻覺得自己清晰地聽到了。
血順著宋榕檀的手臂,幾乎是淌下的。
人群中爆發(fā)出第一聲尖叫——現(xiàn)場陷入一片混亂。
方淮隻覺得大腦一空,下意識伸手按在宋榕檀傷口止血,卻又按不住似的,更多刺眼的鮮紅從他指縫溢出。
他知道自己指尖冰涼,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宋榕檀溫熱的血液。
方淮張了張嘴,失聲了兩秒,才擠出沙啞的罵聲。
“你是職業(yè)選手!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給我擋什麼?我能替你上場嗎我能替你奪冠嗎!”
“跟你說了多少次做事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能不能對你和隊友負點責任!”
宋榕檀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心髒像是被方淮接連出口的句句冷言戳了個對穿。
[我他媽喜歡你啊!]
心裏有個小人站在空洞進風的心口,像是拚盡全力一般嘶喊出聲。
卻沒有真的被宋榕檀說出來。
他垂眸,狠狠從方淮手中抽出胳膊。
“宋榕檀!”
下一秒,方淮厲聲喝道。
在大腦分析這句話之前,宋榕檀便下意識又把胳膊遞了迴去-
一陣兵荒馬亂,宋榕檀在醫(yī)院被醫(yī)生把右胳膊包成了球。
萬幸,隻是皮外傷。
“小事……明天就能訓練了。”宋榕檀道。
醫(yī)生一聽:“不行的啊小夥子,你這個最好要養(yǎng)一周。我知道你們這個行業(yè),你至少得三天別碰電腦,之後可以慢慢恢複訓練。”
宋榕檀笑容一僵。
“醫(yī)生,給他辦個住院吧。”方淮拍板。rtg眾人迭聲附和,叫宋榕檀沒有半分拒絕的餘地。
“大鍾,幫他辦一下手續(xù)……”方淮道。
宋榕檀問:“那你呢?”
方淮瞥了他一眼:“我迴去給你收拾住院的東西。”
宋榕檀訕訕閉嘴,目送方淮轉(zhuǎn)身離開。
等方淮迴到基地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他有些胃痛,想起宋榕檀桌上常備著各種速食飲品,便轉(zhuǎn)身先去了訓練室。
宋榕檀的機位上還亮著睡眠燈,似乎在等著主人晚上迴來繼續(xù)以100%的完成度努力訓練。
方淮衝了一杯米糊,垂眸看到宋榕檀的訓練筆記,大約是被風吹得翻開,露出扉頁的字跡。
隔著迷糊的熱氣,方淮卻忽然怔住。
扉頁上的字跡大氣漂亮……和宋榕檀平時幾乎飛到外太空的潦草字跡完全不同。
然而一個[ring]字卻和他簽名的字體一樣。
這確實是宋榕檀本人的字跡。
方淮緩緩伸手拿起本子,蒸汽的薄霧被撥開,姓名下的字跡清晰可見。
上麵寫著一行英文,和對應的中文翻譯。
字跡熟悉得讓方淮心驚。
他忽然近乎慌亂地打開手機相冊——裏麵有一張他拍下來的,一顆星星裏麵的話。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無論去何處都讓你我形影不離
that''s all i ask of you 那就是我對你的期盼]
手機屏幕裏圖片上的字跡……與宋榕檀筆記本扉頁上的,完全一致。
方淮大腦有些發(fā)懵,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宋榕檀]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來。
“淮哥?”
對麵的聲音隔著聽筒,漸漸與他曾經(jīng)在語音通話裏聽到的聲線重疊。
“你叫我什麼?”方淮開口,聲音是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顫抖。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知誤會成了什麼,聲音更乖巧了幾分。
“淮哥!”
緊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開口發(fā)問。
“你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淮哥:謝謝,怒氣值ma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