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遠處的燈光落在皚皚白雪上。
寒冬的冷意依舊,卻再也無法攀上少年們的衣角,被放逐的一個多月的風重新的有序的盤繞起來——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檀真晝卻十分高興,他拋棄那些紛繁雜亂的心思,心滿意足地重新走到太宰身側。
太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然而就在馬上要到家的時刻,他的電話響了。
太宰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對著檀真晝簡單示意後接起。
來電人的聲音檀真晝並不認的,隻聽他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後,太宰忽然勾起唇角。
“我知道了,那就按計劃行動。”
很快地,電話掛斷,一輛不起眼的轎車停在太宰身側,下車開門的是太宰的輔助官高島新誌。太宰沒有即刻上車,遠遠停在車門前看著檀真晝,雪光映在他鳶色的眼眸深處,就仿佛點亮了某些不可言說的繾綣深情般。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檀真晝的思緒一下就飛的很遠,心跳也失去掌控。
“接下來的時間會比較亂,叮囑好那幾個小鬼頭沒事別出門!碧子窒肓讼,又補充了一句,“另外,織田作明天就會到家,有什麼事情的話就交給他吧。”
沒有反應過來的檀真晝愣了一下,“織田作不用保護安吾了嗎?”
太宰笑了笑,沒迴答這個問題,在簡單地擺手後乘著車子離開了。
遠處的燈光如舊,沿著橫濱的街區鋪向遠方,在那裏等待著的是隱藏在白日之下的另一個由貪婪和陰謀構建出的能將一切吞噬的漩渦。
載著太宰的車輛已經不見蹤影了,遙遠的風帶來訊息,那片由人間失格帶來的空白感清晰地反應在檀真晝的感知裏,他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動,厚重的雪落下來,鋪蓋在他的肩頭上,他才愣愣地抬起手抵住還在瘋狂跳動著的心髒。
壞掉了。
他可能真的壞掉了……
接下來幾天,果然如太宰所說,橫濱變得更亂了。
隨處可見的械鬥和槍擊越演越烈,甚至升級到全民皆兵的狀態,就連咖啡廳的店長都不得不暫停營業,隻供應小別墅的一日三餐和檀真晝新增的紅豆甜湯。
盡管,檀真晝吃紅豆甜湯已經吃到要吐了。
他像條死掉的鹹魚一樣一動不動地癱在露臺邊。
距離他不遠的在沙發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菜雞互啄一樣在下國際象棋,下到一半就開始掀棋盤互毆,一旁寫作業的伏黑惠連頭都沒抬就躲過了致命襲擊,而負責烹飪的店長正在廚房裏準備今天的午餐,織田作負責給他打下手。
“土豆已經清洗幹淨了,接下來是要切開嗎?切成這樣的小塊可以嗎?”
織田作舉著手裏的土豆塊。
正在烹煮紅豆的店長看了一眼,“嗯,可以再小一些,咖喱飯的土豆並不需要太大!
麵無表情的織田作點了點頭,繼續切手裏的土豆,店長看著他稱得上鄭重的動作,十分感動,鬥誌滿滿地繼續攪動紅豆防止粘鍋。
廚房之外,是正在做手工的津美紀和銀,她們在繁忙中停下手,發現檀真晝還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動作,不放心的兩人忍不住拿來了一張毯子給他蓋上,蓋好之後,就蹲在邊上。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津美紀露出擔憂的神色。
芥川銀也很擔心,但她對檀真晝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絕對沒有問題的,就算是鹹魚,檀先生也是最厲害的鹹魚。”
津美紀:“……”
很好,廚力玩家必備技能。
在臨近正午的時候,大雪又落了下來。
津美紀起身把露臺的門闔上,走迴來的路上聽到檀真晝的電話響起,但檀真晝沒有要動的意思,她隻好把手機送到檀真晝耳邊,並按下接聽鍵。
“喂?”
是夏油傑的聲音。
檀真晝歎了一口氣,應道:“喂!
夏油傑:“……別一聽到我的聲音就開始歎氣。。
檀真晝毫無悔改之心,並且又歎了一口氣:“是有什麼事情嗎?”
夏油傑一噎,當即決定不要和損友一般見識:“我馬上要到橫濱了,有沒有空……”
檀真晝誠懇:“沒有空!
夏油傑:“……”
夏油傑憤怒:“我還沒有說完!啊——算了,我知道太宰肯定不會讓你出門,我直接去找你吧!
……
一個小時後。
“多謝款待!
曆經一個月的追逐和逃亡,好不容易停下來吃口熱飯的夏油傑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雙手合掌誠摯地對著店長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店長不明所以,但十分開心,然後簡單地收拾好後,在織田作的護送下返迴咖啡廳。
小學雞們也都各自迴房間了,隻有依舊是條鹹魚的檀真晝還安詳地躺在沙發上,夏油傑深諳檀真晝從摸魚晉升到鹹魚的屬性,選擇坐到他的對麵直切正題。
“收留我幾天,作為交換我賣個獨家消息給你,”夏油傑拋下誘餌,“是關於河原木稚生的遺產的消息!
提取關鍵詞,遺產。
檀真晝坐了起來,他支著下巴,嚴肅又認真。
“你先說說看。”
“你還記得吧,在河原木先生的寶石宴會上,他對著所有人使用了‘選項a’的異能力,”夏油傑蹙起眉,“經過我的調查,並不是所有人的經曆都一致,比如我,我和大部分人一樣看到的是你們橫濱的龍頭戰爭,但五條悟看到的卻是……是我。準確的是,是一個擁有另一種可能的我。”
檀真晝:“……”
夏油傑:“那個家夥看到的是沒有認識你們的我,在他的經曆裏,我在理子的事件後,因為無法承受理念的崩塌而黑化叛逃,甚至立起了殺死人類創建隻有咒術師的世界的誌向,之後就走上了不可挽迴的違法犯罪道路!
檀真晝:“…………”
這個走向他可太熟了!
“如果沒有遇到你們,我承認,或許我會走上那樣的道路,可五條悟根本聽不進去,他就像瘋了一樣追著我砍,不止砍我,還把我的盤星教全砍了——我經營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開始營收了!”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開始止不住顫抖,檀真晝能輕易感受到他的崩潰,“我實在是有點生氣了,就繞道把東京咒高和京都咒高兩個學校都鏟平了!
這大概是這個冬天裏唯一轟動咒術界的大事,甚至在憤怒的咒術界推動中,夏油傑都登上了暗殺榜榜首。
檀真晝忍不住欷籲起來,“然後呢?”
夏油傑冷漠:“然後?然後我要東山再起,爭取努力發展經濟,直到能把五條悟創死為止!”
空氣沉默了一下,很久。
“……我有一個問題,”檀真晝舉起手,“想創死五條悟,為什麼不直接創死咒術協會呢?”
夏油傑哈了一聲:“為什麼我要創死咒術協會,那可是我一手創辦的心血!”
檀真晝:“……”
花了一點時間平複心情,夏油傑恢複了一個教主應有的優雅。
“除了五條悟之外,同樣在那場宴會裏失控的人還有你,你對這件事有什麼頭緒嗎?”
檀真晝思考了一下,搖頭。
夏油傑有些遺憾,但還是繼續往下說,“除了這件事之外,就是關於傳聞中的遺產。經過我的調查,我接下來的話,你聽完不要驚訝,那就是——河原木先生,他可能並沒有遺產。我通過之前的合作調查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名錄,發現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沒有財產剩餘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河原木稚生的財產名錄遞到檀真晝手上。
檀真晝:“……”
夏油傑:“……”
夏油傑困惑:“你為什麼不驚訝?”
檀真晝麵無表情:“因為同樣的話,一個月前我就聽阿治說過了。”
夏油傑:“……”
有點離譜,但又好像不是那麼離譜,夏油傑跳了起來,抓著檀真晝的肩膀開始搖。
“總之我已經進門了,你不會想把我趕出去吧,不會想把我賣給五條悟吧?!今天可是聖誕!想想那年,想想我們三個人在擂缽街的角落裏斬殺咒靈的時候,那可是互相交付後背的關係。
“……”檀真晝艱難地安撫崩壞的夏油傑,“冷靜點,我這就偷中也的別墅鑰匙給你,反正他已經大半個月沒迴過家了——放心,五條悟絕對找不到這個地方,我用中也的身高保證!”
遙遠的橫濱街道,槍林彈雨之中。
正在戰鬥的中也忽然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噴嚏。
“奇怪,”他摸了摸雙臂,努力壓下突然而來的惡寒,“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等等,太宰那家夥去哪裏?”
一旁被問到的輔助官愣了一下,抬頭四望,原本立在人群中指揮的太宰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在離此處不遠的某條暗巷裏,清澈的腳步聲響起。
有些狼狽的費奧多爾踩過陰影,剛要走到光下,忽然,他的腳步停住了,在他的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閑適地蹲在堆疊著木箱子的死角上。
“好久不見了,還好嗎,來自下水道的——老鼠君?”
葡萄酒般漂亮的紅瞳收縮了一下。
“是太宰君啊……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夏油傑:我說一件事你別害怕,遺產是假的。
檀真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