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子安,醒醒。”
有人在輕輕地拍他,白子安猛地驚醒,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臂,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做噩夢了嗎?”
白子安點點頭,他夢見自己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大草原,慌亂無助時,他看見林長澤站在他身後,林長澤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突然變成了一隻黑豹將他按在地上!
林長澤給他的驚嚇實在太深刻了,一連幾天做夢都有他。
前天林易安那個混蛋,說什麼親一次不夠再來一次,他氣得把林易安按進被子裏,林易安沒掙紮,在被子裏笑得花枝亂顫。
笑著笑著,林易安就不動了,白子安掀開被子一看,他閉著眼睛睡過去了,唿吸平穩。
林易安履行了諾言,把身體還給了林長澤。
熬夜太傷了,從酒店迴來,他補了三天的午覺,今天下午更是從三點半睡到現在,估計外麵天都黑了。
哎哎哎,好像哪裏不對,他身體一僵,打哈欠的動作僵住了,順著手臂往上望去。
顧庭劍眉星目,正擔憂的望著他。
為什麼顧庭會出現在他的臥室裏!
顧庭看見少年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一副震驚到了極點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把黏在少年額角的發絲撩開:“安娜夫人讓我來叫你吃晚飯。”
“哦。”白子安愣愣地說。
“我先下去了。”
白子安保持這個姿勢直到顧庭離開他的房間,他的眼珠動了動,呆呆地問:“66,我睡糊塗了嗎?”說完,他狠狠扭了自己一把。
痛痛痛!
不是在夢裏。
白子安保持冷靜:【66,會不會存在空間裂縫把顧庭直接傳送過來。他咻的一下掉我臥室了。】
66弱弱地說:【不,不存在。】
【那是不是安娜夫人為了哄我高興叫人假扮成顧庭的樣子。】白子安冷靜地分析。
【額,不是】
【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
【沒,沒有。】
【既然如此,顧!庭!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臥!室!】白子安一字一頓。
【嗚嗚嗚宿主我也不知道,其實你想想顧庭來吃個飯沒什麼的嘛,說不定是禮節上的,雖然劇情裏他沒來,但是現在他來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是吧是吧。】
林長澤一個已經夠他操心的了,別人千萬別出幺蛾子。
白子安哀歎一聲:【但願。】
他下了床,想去換一身衣服,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他大開的衣櫃,他昨天忘記關衣櫃門了,本來沒什麼,但要命的是,那件藍色的、顧庭送他的裙子就掛在衣櫃的正中間,最明顯的地方,刺啦啦地反射著燈光。
啊啊啊啊啊!!
顧庭肯定看見了!
他看見了!
白子安飛撲到床上,左右打滾。
太羞恥了!!社會性死亡!
白子安把臉埋在被子裏繼續翻滾,為什麼,為什麼昨天不多花一秒鍾把門關上呢。
為什麼,現實要這麼對待他,為什麼!
顧庭從白子安的臥室出來後,腳步一頓,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沒和少年說,於是他又轉迴去,把門推開一條縫,手也一頓。
少年從床上下來,走了幾步停住了,他剛想進去,少年驀地跳起來,蹦到床上左右翻滾。
顧庭放在門上的手緩緩地放下。
子安,我不過是應你母親的邀請來吃一餐晚飯,你就如此的開心嗎?
三天前,他收到了黑騎軍下發來的一份資料,裏麵推薦了三位優秀的青年,其中一位叫洛凡,按照規矩,他對這三位親自考核,洛凡無疑是其中最優秀的。
考核結束後,洛凡主動留了下來,他說白子安根本不是自傲刻薄的人,在白家的那段時間,白子安待他很好,他是故意把他趕了出來,並且偷偷地給了他一個黑騎軍的機會。
他還說,白子安很喜歡自己送給他的禮物,瓶子和到放在房間裏,甚至……裙子掛在衣櫃最顯眼的地方。
白子安天天向他炫耀,說這是顧庭將軍送他的禮物。
洛凡說完後沒有停留便離開了,顧庭坐在位置上久久地沒有說話。
僅僅是他送出的不那麼合適的禮物,少年就這樣的在意麼?
他聽說了玫瑰晚會的事,莫比斯的突然出現,他居然有一絲的慶幸和生氣,生氣的是莫比斯說子安是他的心上人,並且少年答應了他的邀請,慶幸的是,那支舞沒有跳成。
如果他去了,白子安是不是看都不會看莫比斯一眼……
當白子安的母親安娜夫人邀請他來白府共進晚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白子安換了身衣服,拖拖拉拉的下來。
餐廳裏坐著兩個男人,一個是顧庭,還有一個白子安也認識。
是原主的父親。
白子安腳下一滑,白父不是出差去巡查了嗎?他什麼迴來的!他怎麼不知道!
白父犀利的視線落在白子安身上,淡淡道:“站在那幹什麼,還不趕緊坐下。”
“哦。”白子安落座,問,“父親,您什麼時候迴來的呀。”
“今天中午,你母親說給你個驚喜。”
“不,但是我覺得能去機場迎接父親才……”
白父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我這個驚喜。”
白子安一愣,不是父親出差迴來的驚喜是什麼,他後知後覺地看了顧庭一眼,不是吧,是白母為了給他驚喜,故意不告訴他把顧庭邀請過來吃晚飯?怪不得早上家裏都沒什麼人。
而且白母邀請了顧庭還真就來了?白子安恨鐵不成鋼地剜了顧庭一眼,你的原則呢,你要時刻記住你是個心裏隻有帝國的男人,這麼能因為這種小事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顧庭:他看我了,他害羞了。
白父咳嗽了一聲,白子安拉迴視線,父親出差迴來他個做兒子的沒有迎接,總要關心一下,於是他仔仔細細打量白父,白父被他盯得脊背發毛,皺眉道:“看什麼呢。”
白子安誠摯地說:“父親黑了,瘦了,辛苦了。”
白父冷哼:“現在知道我辛苦,你給省點心就好了,你的成績單我看過了,你信號傳遞的……”
“奶油蛤蜊蘑菇湯,各位都嚐嚐,我新學的。”白母穿著米色長裙,站在白父身後指揮仆人把三個小碗放在三人麵前,她隨意的把手搭在白父的肩膀上,笑意盈盈,“親愛的,孩子的成績以後再說,快嚐嚐我做的湯。”
白父感受到肩膀上越來越重的壓力,捏著勺子喝了一口。
“好喝嗎?”白母笑道。
“嗯,好喝,夫人的手藝越發長進了。”
白母鬆開手,落座,掩著嘴笑道:“獻醜了。”
“夫人謙虛,上次您請我品嚐的黑森林蛋糕,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顧庭說。
白母笑得合不攏嘴:“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顧庭沒說誇張,他從來不吃蛋糕,在醫院裏安娜夫人請他吃的蛋糕是他第一次吃蛋糕。
他看了一眼白子安,白子安目光猝不及防的和他相撞,慌亂地移開眼睛。顧庭嘴角微微上揚,蛋糕有點甜,奶油蛤蜊蘑菇湯也是,淡淡的奶味在舌尖縈繞,甜的東西吃起來確實會令人心生歡喜。
晚餐正式開始,白子安埋頭吃飯,顧庭和白父白母的交談挺和諧,沒有冷場,這讓白子安有點意外,他以為顧庭會冷著臉不說話,畢竟他肯定不願意來白家做客,沒想到他還是給足了麵子,白母拋出的話題他都能順利地接住,完全不會冷場。
一分神,這下糟糕,他被冰淇淋裏麵的葡萄幹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
白子安捂著喉嚨止不住的咳嗽,白父剛有動作,白母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往白子安那邊看,白父望過去,顧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白子安的身邊,拍打著他的背脊。
“還難受嗎?”顧庭輕聲問。
白子安抓住他的胳膊,搖搖頭,眼角泛著淚光:“不難受,別,別拍了。”
再拍下去,他後背要被拍腫了,這家夥是用對付蟲獸的力氣在拍他嗎?白子安差點沒飛出一口血。
他懷疑顧庭在借機報複,可是沒有證據。
小插曲過後,晚餐繼續,白子安看著盤子裏的西藍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白母的問題多了起來,比如說年薪多少,有幾套房產幾顆星球,未來有什麼規劃。
白子安越聽越不對勁,這不太合適吧……
怎麼跟挑女婿一樣……
白子安心髒猛地跳了一個大劈叉,他躺醫院的時候,白父說什麼來著。
等我迴來,你的婚事會向顧庭說明。
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他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庭啊,阿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母笑得一臉慈祥。
顧庭禮貌地說:“您問。”
白母:“你覺得子安這個人怎麼樣?”
白子安驚了,“媽,你問這個……”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白母瞪了他一眼。
顧庭看了看他說:“子安是個好孩子。”
不愧是你,顧庭,白子安簡直想給他鼓掌了,這場麵話說的,客氣又中立,太完美了。
白母笑著說:“圈子咱們也不套了,我就直接說了,子安這孩子一直心悅於你,我們做父母想問你,你有和子安成婚的意願嗎?”
啪嗒。
白子安手裏的叉子掉在地上,目瞪口呆,他的心髒瞬間跳得飛快,撲通撲通撲通,仿佛在蹦迪。
餐廳的氣氛一時間凝固,良久,顧庭搖了搖頭。
白子安鬆了一口氣,不愧是你,顧庭,好兄弟!堅持底線,有原則!不畏強權!
白母的口氣一下子冷了下來,矜持而端莊的放下叉子:“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強求……”
“不,夫人。”顧庭打斷白母的話,看著白子安認真道,“我的意思是子安年紀還小,我們可以先訂婚。”
白子安:!!!!!心跳蹦迪改蹦極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斬釘截鐵:“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