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澤裸著上身從手術臺上坐起來,燈光幽暗,塗抹著男人雕塑般的腰身,他扯掉手臂上的針管,下了手術臺,隨手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襯衫,穿上。
手術室的燈光啪的打亮,蓋伊穿著白大褂一路帶風的推開門走進來,含譏帶諷的打量了他一番,“呦嗬,不死戰神醒了呀,單挑了一整個西南戰場的蟲獸,你可真夠能耐的。”
林長澤沒理會他的嘲諷,扣上扣子,淡淡問道:“我昏了幾天。”
“三天,你得感謝你身體裏的蟲血,不然你的那些傷,夠你死十迴了。”
蓋伊一滑平板,空氣中立即出現圖像,他推了推眼鏡分析上麵繁複的數據。
“由於你的作死行為,蟲血和你的本血融合度上升了兩個百分點,放心,好事,你……”
林長澤穿好了衣服,琉璃色的眸子平靜如水,“給我一支莫特林。”
蓋伊一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莫特林會讓你直接進入狂暴狀態,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吃不消。”
莫特林是他為了研究蟲血對林長澤的影響而研製出來的藥劑,能刺激蟲血的同時保證林長澤一定的自我指控能力。
“給我。”林長澤琉璃色的眸子微瞇,深不見底,“我的記憶被他刪除了一段。”
他?
蓋伊頓時反應過來林長澤說的他是誰。
他深吸一口氣關閉平板,沉聲道:“你把握好尺度,如果你失去理智,我可不會救你。”
說完,他從冰櫃裏取出一針管紅色的液體,按下牆壁上的按鈕,牆壁刷的一下降下合金板。
手術室頓時變成了銅牆鐵壁。
“和之前一樣,注射十毫升,祝你好運。”
林長澤微微頷首。
蓋伊臨走前腳步一頓,迴頭麵無表情地說:“你既然醒了,黑曜石的事務你自己解決,那群死變態你自己去管。”
手術室的門關了。
林長澤垂眸,熟練地把那管紅色的液體推進血管。
幾乎同時,他的心髒猛地加快,如同戰鼓。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唿吸,再睜開時,暗金色的瞳孔恍若有古龍的威嚴。
蘇醒後,他立刻意識到記憶被腦海深處的那個家夥刪除了一段。
沒有被人襲擊後的記憶,他好像一瞬間就到了西南戰場。
林長澤很明確地知道這是一段特別重要的記憶,所以,他必須找迴來。
“林長澤,你沒死啊,真讓我失望。”
懶洋洋的聲音在心底響起,明明是和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林長澤還是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他冷冷道:“立即恢複我的記憶。”
男人語氣輕挑:“憑什麼,我和寶貝的美妙時光當然要好好珍藏。”
林長澤眸子驀地一震,手術室的椅子和各種儀器也同時一震,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他的周身縈繞著危險暴戾的氣息,一字一頓道:“你對白子安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男人嗤笑一聲,“當然是做了該做的事情咯,嘖嘖嘖,寶貝哭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林長澤的拳頭驀地握緊,手背青筋畢露,喉嚨收緊。
他竟然……
劇痛像雷一般在腦海炸開,林長澤咬著牙按住額角。
他的眼前閃過很多片段。
翻滾的被浪,少年小獸般的咽嗚,泛紅的眼尾,濡濕的睫毛,被束縛的雙手……
林長澤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都做什麼……
而最致命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想要的更多……
……
白子安覺得伊恩真是瘋了。
他一進入帝國大學,就被人圍了起來,白子安看著成群結隊的男男女女,奇怪道:“怎麼了。”
為什麼大家都一副憤怒至極的樣子,出什麼事了嗎?
白子安問題一出,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你還不知道嗎?你的跟班伊恩的晨星榜第一是作弊得來的!”
“對啊對啊,他這種行為真惡心。”
“不僅惡心而且蠢,他作弊不好還作了個晨星榜第一,一個平民拿晨星榜第一,本來就不可能!”
白子安愣住了,伊恩作弊?
他的眸子沉了下來,“消息誰傳出來的。”
其中一位少年抱著胸語氣不屑:“還能有誰,他自己爆出來的唄。”
“他自己?”白子安震驚得無可附加,“他幹嘛說自己作弊?”
“誰知道呢,估計是因為嘚瑟壞了才自爆的。”
“就是。”
白子安麵色陰沉:“他人呢。”
那少年一看白子安果然生氣了,心裏頓時覺得有戲可看,飛快的答複道:“伊恩被學生聯盟綁到了華納石像前,說要執行鞭刑。”
鞭刑……
鞭你丫的!
“讓開!”
白子安猛地分開人群,朝華納石像的方向迅速跑去。
其中一位青年看著白子安遠去的背影,笑著說:“喂,猜猜白子安去幹嘛?”
“切,還能怎麼樣,當然是趁著人熱乎著,多去抽兩鞭子咯。”
“哈哈哈哈哈,走,咱們去看看熱鬧,說不定也能抽兩鞭子。”
……
啪——
鞭梢劃破空氣,落在少年的背上發出幹脆利落的響聲。
啪——
執鞭人顯然沒給少年喘息的機會,落鞭又狠又快,像狂風暴雨一般將他吞沒。他的雙手被捆在十字架的兩端,雙腳懸空,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
很快,少年後背的衣服就被抽爛了,密密麻麻的鞭痕像毒蛇一般,盤桓在他的背上。
第十八下
第十九下
“好,幹的漂亮,叫他作弊!”
“用力!亞裏沙你沒吃飯啊,你不行就換我來!”
聚集在十字架前麵的學生們一邊鼓掌叫好,一邊唾罵伊恩的無恥。
第二十下
第二十一下
伊恩垂著頭,麵無表情。
好像鞭雨就沒落在他背上,反而執行鞭刑的人累得氣喘籲籲。
嗬,這些人類的攻擊像撓癢癢一樣,痛,他一點也沒感受到。
如果不是他自願的,那鞭子根本破不了他的防禦。
那些所謂的貴族的辱罵他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有哥哥一個人。
伊恩看著腳尖,無聊地數起了鞭子聲。
二十五、第二十六、二十七……
哥哥什麼時候來呢,他都等急了。
他猜是第五十一下的時候,哥哥老是賴床,總是要踏著點上學,或許是五十三下,說不定哥哥被路上的貓貓狗狗吸引了注意又晚來了一會?
當然啦,五十以內出現的話,他更高興。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就在第五十下的時候,鞭子停住了。
“白子安怎麼來了。”
伊恩順便變了表情。
白子安一眼就看到了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伊恩。
潔白的石像前,少年無力地垂著頭,脖頸纖細而脆弱,手腕被麻繩捆著,又要承擔大部分的體重,已經磨破了皮,滲出的血跡染紅了麻繩。
貴族學生們看到白子安,紛紛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白子安可是晨星榜的第一啊,伊恩作為他的跟班背叛了他,靠著作弊偷走了他的第一,不知道白子安會怎麼對待他呢。
人群自覺分開一條路,讓白子安走到十字架下。
白子安一抬頭正好對上伊恩淚眼朦朧的眸子。
“哥哥。”他輕聲道,“你來了啊。”
亞裏沙雙手把鞭子遞給白子安,獻媚討好道:“白少爺,對待這種人就不能手下留情。”
白子安凝眸,接住了鞭子。
亞裏沙嘴角上揚,瞧白子安臉色差的,這鞭子估計等會得抽斷。
伊恩看著白子安接過鞭子。
哥哥要抽他嗎?
那可真是……
太令人興奮了!
一想到哥哥冷著臉用鞭子抽他,他的眼底就泛起了瘋狂之色。
好期待!
在場的所有人都等待著白子安狠狠地教訓伊恩,結果……
白子安突然轉身揮起鞭子,鞭梢發出淩厲的脆響,落在了亞裏沙的胸口。
亞裏沙慘叫一聲,五官扭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誰允許你們,動我的人了。”
白子安一手執鞭,臉色沉沉地環視所有人。
這什麼情況?
白子安居然幫著伊恩?
白子安望向領頭的人,語氣陰沉:“丹尼爾,我說過伊恩是我的人,就算我不要了,你們也沒資格動他。”
“對,你的確說過。”丹尼爾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白子安的行為是狠狠打了他的臉,他也不管白子安的家世和天賦,硬著頭皮懟了迴去,“伊恩他作弊了,犯了錯我們自然要懲罰他。”
白子安嗤笑,緩緩道:“懲罰他,你們老幾?”
“你!”
“你們說伊恩作弊了,那我問問各位,證據呢。”
丹尼爾搶道:“他自己說作弊了,而且昨天晚上晨曦他的數據被清空了,這不是證據是什麼?!”
“就這啊。”白子安冷笑道,“萬一是在場的某一位威脅他承認的呢,是你嗎,丹尼爾。”
“怎麼可能是我!”丹尼爾急道,“那你怎麼解釋晨曦他的數據被清空了?”
白子安:“晨曦的防禦固若金湯,伊恩能進去,你不覺得你在侮辱晨曦嗎?”
丹尼爾咬牙切齒:“這都是你的猜測!”
“你們同樣是在猜測。”白子安提高聲音,“你們以為自己在主持正義,其實是發泄私欲罷了。”
他頓了頓,甩了甩鞭子,抬著下巴地環視眾人:“還不快滾!或者,有人想來領教一下?”
眾人敢怒不敢言,隻好臉色難看地離開了。
白子安轉身解開麻繩,伊恩踉蹌了一下撲到在他的懷裏。
傷口被碰到,伊恩痛苦地皺起眉頭,臉白的不像話,他全身都軟軟地靠在白子安身上,呢喃道:“哥哥……對不起……我隻是想……想把第一……還、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