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啊……


    就是因為鹿目圓許下了想拯救眼前生命的願望，即便五條悟明知道丘比的狡猾，背後又存有怎樣的目的。


    也無法去責(zé)備鹿目圓毫無戒心，和丘比簽訂了契約。


    出於這種純善的想法，任何人都不應(yīng)該被指責(zé)。


    沒辦法再像試探曉美焰那樣用輕鬆的口吻說出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身體隻是一具空殼這種話。


    五條悟見過的，鹿目圓使用咒力的憑依，澄澈的粉色寶石，折射出的微光也如鹿目圓本人的靈魂一樣明亮，仿佛從中能獲取驅(qū)散心中陰霾的力量。


    尤其在六眼之下，能看穿一切術(shù)式構(gòu)成的“六眼”，鹿目圓身上粗糙的咒力循環(huán)，像是被一個沒耐心的孩子隨手捏造出來，維持著岌岌可危、卻又難以置信的始終保持著運轉(zhuǎn)的狀態(tài)。


    靈魂寶石的構(gòu)造對比起鹿目圓的身體，顯得無比的精細(xì)，平時能將咒力完好地儲存在容器裏，隨著主人的使用而釋放，表麵完全是由易碎的寶石製成的，還能在咒力的侵蝕下完好無損。


    裏麵不僅隻有咒力一種存在，除去明亮的咒力，少許的汙濁以外。


    還有一道最為重要，關(guān)乎著一個人的存在是否被承認(rèn)，真正存活在世界上，而不隻是作為dna延續(xù)的寄宿。


    靈魂寶石……


    靈魂……


    還真是貼切啊。


    鹿目圓她隻是……


    “被丘比欺騙了啊。”少女就看著老師沒形象地長歎一口氣，語氣晦澀。


    “什麼？”鹿目圓像是沒有聽清那樣，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隻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啦……呦！悠仁！”五條悟不在意地敷衍著，明明一直癱在路邊的長椅上，又像背後長了眼睛那樣，突然抬起手臂，向遠(yuǎn)方揮了下。


    鹿目圓迴頭去看，見虎杖悠仁隔著很遠(yuǎn)，正往他們這邊走來。


    “居然讓奇怪的家夥也跟著一起過來了，警惕心太差了哦，悠仁。”


    麵對老師算不上是斥責(zé)的輕飄飄語氣，虎杖悠仁先是迷茫地左右觀察了一下附近，周圍除了他們以外再不見其他人。


    他摸了下短發(fā)，變成呆滯的豆豆眼：“五條老師，沒有別人啊？不過我在陵園遇到了丘比。”


    “哦~”五條悟故作吃驚，拳頭抵著掌心，對著端坐在虎杖悠仁肩膀一側(cè)的丘比語氣恍然，“那可真是非常巧的巧合呢，丘比君。”


    未知的奇妙生物歪了下頭，否定了他的說法：“並不是巧合呢，我感知到了附近有非常強烈的悲傷情緒，按照情緒的源頭，見到了悠仁。”


    “啊哈哈，確實是這樣，丟臉的一麵就那麼被丘比給看見了。”虎杖悠仁表現(xiàn)地很坦然，對於自己的脆弱，還是緊接著麵臨的不幸，都是如此。


    五條悟拉長聲音：“真奇怪啊，不跟在小圓身邊，倒是出現(xiàn)在陵園附近……”


    “準(zhǔn)確來說，我和小圓，或者任何一位跟我簽訂下契約的孩子都不是綁定在一起的關(guān)係，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丘比修正道。


    “嗯嗯~就當(dāng)是你說的那樣吧。”五條悟不在意地說道，食指掀開遮在眼睛上布料的一角，冰藍(lán)色的眼瞳注視著端坐著的丘比，目光微漠，一字一句道，“警告你哦，不要靠近悠仁。”


    麵對充滿威懾意味的壓迫感，短暫從五條悟身上傾瀉而出的、猶如實質(zhì)的殺意，不可思議的生物恍若未覺，身後柔軟蓬鬆的尾巴不緊不慢地?fù)u晃著。


    “我不想作出無法兌現(xiàn)的承諾，這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信任。”丘比說，在五條悟帶著嘲意的笑容下，繼續(xù)說道，“而且悠仁是非常有才能的孩子，他和我簽訂契約一定會成為尤為強大的咒術(shù)師。”


    “稍等一下，丘比君能把普通人轉(zhuǎn)化成咒術(shù)師這一點呢，”五條悟在特殊的字音上加重了語氣，又很快略過，“我已經(jīng)完全清楚了。”


    丘比安靜地在原地等待著五條悟的下文。


    “但如果許願對象是咒術(shù)師，丘比君又想怎麼‘改造’他們呢？”五條悟俯身，臉上褪去往常的輕佻，麵無表情地靠近丘比，“嗯？”


    哇哦，看起來不迴答是不行了啊。


    但是，和盡可能取得五條悟信任的鹿目圓不同，丘比不需要打消五條悟的警惕。


    它的表情隻有固定的微笑，發(fā)聲構(gòu)造更是和其身體他部位單獨劃分，那種永遠(yuǎn)上揚的歡快語氣由提供音源的人員錄入，不管怎樣排列發(fā)聲，每個字音的語氣都是相同的。


    不可能有人從丘比的表情和聲音裏分辨出它是否在說謊，五條悟也是如此。


    這種異常或許會引起五條悟等人的懷疑，卻也不會影響到什麼，相反能和被“蒙騙”的鹿目圓做出明顯的對立，使鹿目圓的形象無辜化。


    不過……


    丘比搖晃的尾巴停滯了一瞬，又在下一秒恢複如常，一對如同無機質(zhì)的紅寶石般沒有眼白的圓眼睛映出五條悟的身影。


    來自最強的威壓真不是一般人能直麵應(yīng)對的，明明沒有關(guān)聯(lián)動物馬甲痛感，但當(dāng)他將存在感極強，不含情緒的眼神落在你的身上時，皮膚都出現(xiàn)微涼的錯覺，仿佛被冰冷的刀尖貼在了脖頸上，稍不注意就會被鋒利的氣勢所割傷。


    二人心中都清楚，五條悟不會動手的，起碼現(xiàn)在還不會。


    “雖然咒術(shù)師在和我簽訂契約以後，他的上限也就固定，不會再有提升的空間了，但是想要得到‘奇跡’的降臨，這種程度的不便，也在能被接受的範(fàn)圍內(nèi)吧。”


    丘比又將視線轉(zhuǎn)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深邃的眼瞳中映著暗紅的光澤：“而且這樣的話，悠仁就可以直接跳過如何掌控咒力的入門階段，既然已經(jīng)決定成為咒術(shù)師，去消滅咒靈，難道這不是最快捷的方式嗎？”


    不用五條悟出言阻攔，虎杖悠仁率先搖頭拒絕，他臉上出現(xiàn)困擾的神色：“不要，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正確的死亡，我也會在吃下所有宿儺的手指以後選擇死去。”


    丘比歪頭：“是這樣嗎，按照悠仁當(dāng)時的情緒來看，我以為會是複活虎杖倭助呢。”


    虎杖悠仁表情一黯，仍然打起精神，說：“隻有這個願望，雖然很想這麼做，但是我不會許下的。”


    “真是搞不明白你們的想法啊，心裏想的和行動做出來的完全相反。”丘比感歎道，根本沒辦法從它輕快的嗓音裏聽出真實的情緒。


    “欸？”虎杖悠仁不太能理解丘比話裏的意思，這種脫離在外的口吻……


    “因為悠仁的爺爺是正確的死亡吧。”


    在虎杖悠仁想說些什麼前，鹿目圓小聲的自語間接地替他迴答了答案。


    鹿目圓意識到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明顯有點緊張，又在五條悟用手勢示意沒關(guān)係以後，緩了緩聲音繼續(xù)說完。


    “生老病死，是符合生命規(guī)律的死去，所以悠仁不會許下類似‘讓爺爺活過來’之類的願望。”


    “沒錯，就算讓爺爺活過來，也隻是我自私的想法，說不定爺爺他還會以打擾到了他在地下的安寧痛罵我一頓，這種事還是不要了啊。”虎杖悠仁這樣說著，嗓音卻逐漸變得頓澀艱難，似是想做出放鬆的表情，卻隻是讓眉心不斷攏緊，嘴角也在不自覺的用力顯得下撇。


    “原來是這樣！”它若有所思地點頭，“人類的情感具有多樣性，我會在我的數(shù)據(jù)裏添上這一條的。”


    接著，丘比向著稍顯難過的虎杖悠仁認(rèn)真提問。


    “讓所有人能正確地死亡，和吃下所有兩麵宿儺的手指死去，這樣的話就是兩個願望了呢。”


    “那麼，悠仁你想實現(xiàn)哪個呢？”


    照理來說，不管它問多少次，內(nèi)心有自己堅持的虎杖悠仁都會是同樣的選擇，這是無意義的發(fā)問。


    如果一開始就沒把目標(biāo)定為虎杖悠仁，就會得到出乎意料的發(fā)展。


    “小圓、悠仁，五條老師要交給你們一個關(guān)乎著整個世界存亡安危的重要任務(wù)哦。”


    果然，他不會置之不理的。


    完全不懂老師表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的具體原因，鹿目圓和虎杖悠仁也馬上進(jìn)入狀態(tài)，聚精會神地聽著五條悟接下來交代的任務(wù)。


    “任務(wù)就是……為老師去買喜久福，記得要選毛豆生奶油口味哦！”


    “欸？”虎杖悠仁和鹿目圓瞬間變成兩個簡筆畫的粉色小人，頭上不由自主的出現(xiàn)一個具現(xiàn)化的問號。


    虎杖悠仁舉手：“五條老師吃不到甜品世界就會完蛋嗎？”


    “嗯嗯，沒錯哦！”五條悟豎著拇指肯定道。


    “噢哦哦！那走吧，為了拯救世界！”


    兩個學(xué)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五條悟那明顯是隨便想的借口，也不覺得在陵園附近買甜品有哪裏不對。


    把虎杖悠仁和鹿目圓找個由頭支走以後，周圍隻剩丘比和五條悟。他笑瞇瞇地彎腰拎起丘比：“難道之前沒有聽懂我的警告嗎？”


    注意到鹿目圓向這邊張望的視線，五條悟揚起唇角，友好地把丘比抱在懷裏，手掌順著脊背的骨骼一寸寸撫摸，用隻有他和它聽見的音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哦，忘記了丘比君你根本不是人類呢，那就用更直接一點的方式來說明吧。”


    “再對我的學(xué)生說那種話，就殺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