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珣怔在原地,心髒像被電流擊中一樣酥麻。
夜色懂事地藏起他的驚濤駭浪,隻留下一張看似平靜的臉:“不,我不會覺得你奇怪。”
“可是……”
沈知寒說完那句話才開始感到後悔,他的勇氣隻維持了短短幾秒,轉眼間變成了不安。
他避開段珣的目光,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試圖為自己開脫:“也許不是吃醋,我不知道……”
段珣溫聲說:“吃醋也沒關係!
沈知寒搖搖頭:“不是……”
不是什麼,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好像一衝動說了不該說的話。
在大腦想清楚之前,沈知寒的身體先做出反應,無意識地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自己和段珣的距離。
——段珣是哥哥。
——不行。
“知寒。”
段珣輕輕皺了皺眉,向沈知寒邁出一步?匆娝麆,沈知寒驚弓之鳥般再次後退,慌張道:“我,我要自己想一想!
於是段珣停在原地,就這麼隔著一步遠的距離,深深地看著沈知寒。
天黑了,春末夏初的夜泛著絲絲涼意。僵持片刻,沈知寒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說:“我不想逛了,我想迴家!
段珣沉默了一下:“好!
段珣給司機打電話,沈知寒站在和他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經意間用餘光瞟到他的側臉。
天色黯淡,周圍的櫥窗散發著暖黃色的燈光,勾勒出段珣挺拔的輪廓,如果不說他是某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他站在這裏,會讓人以為是某個高定品牌的禦用模特在拍雜誌。
整日對著這張臉,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沈知寒在心裏默默為自己開脫。
從胡思亂想中迴過神來,段珣已經放下手機,說:“司機馬上就到!
沈知寒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哦。”
兩分鍾後,一輛熟悉的車從會展中心的方向駛來,停在二人身旁。
段珣習慣性地要幫沈知寒開車門,然而手抬到半空頓了頓,想到什麼,沒有繼續動作。好在司機及時下車來拿東西,段珣把剛才買的首飾交給他,自己走到另一邊上車,留司機幫沈知寒開門。
從始至終,沈知寒沒有和段珣說話,上車後假裝看外麵的街景,默默將頭轉到一邊,隻留給段珣半張側臉。
兩個人很少像今天這樣一路無言,到家後沈知寒借口身體不舒服,說要上樓休息,段珣想了想,沒有阻攔。
湯韻路過,看見沈知寒上樓的背影,問:“知寒今天怎麼了,怎麼無精打采的?”
段珣淡淡地迴答:“可能是逛街逛累了。”
“你們沒有去看拍賣麼?”
“看了,看了開幕。”
湯韻微微皺眉:“唔!
沈知寒迴到房間,原本以為洗完澡會慢慢冷靜下來,但心裏依然很亂。
段珣買給他的項鏈和戒指,在他洗澡的時候,阿姨進來幫他放在茶幾上。此刻墨藍色的盒子靜靜躺在那裏,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皮革的溫潤光澤。
沈知寒走過去坐在地毯上,把盒子一個一個拆開。
除了他喜歡的那條粉色藍寶石項鏈,還有一條鑽石項鏈和一條藍寶石項鏈。沈知寒拿起其中一條,心不在焉地端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哪有人為了哄人開心這樣亂花錢的。
正想著,房間裏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沈知寒把項鏈放迴去,起身去接電話。
是管家劉伯。
劉伯問沈知寒吃過晚飯了沒,需不需要送點吃的到他房間,沈知寒想了想,說:“再幫我拿一瓶酒,白葡萄酒就好。謝謝劉伯!
“好的,您稍等!
樓下餐廳,劉伯放下電話,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段珣。
沈知寒的身體最近恢複得不錯,上次去複查,心髒附近的炎癥和水腫都消失了,醫生也沒有讓他再吃藥。
段珣考慮很久,最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依他吧。記得挑一瓶度數低的酒,再準備一杯解酒的蔬菜汁。”
十分鍾後劉伯將晚餐送到沈知寒的房間,為了給他配酒,今天有一小盤白灼海鮮和一碟蜜瓜火腿。
沈知寒自以為行事隱秘,在房間偷偷喝酒就不會被段珣發現,卻不知道這都是段珣的安排。
此刻的他無比需要酒精的催眠。
或者酒精的壯膽。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段珣產生那樣的想法。
不止吃醋,還有許多一閃而過的不能說的荒唐念頭。
沈知寒越想越懊惱,完全忘了自己和段珣之間早就有過數不清的越線和逾矩,那些牽手、擁抱、撫摸、呢喃,甚至親吻,每一樣都不該出現在兄弟之間。
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提著酒瓶,走到落地窗邊,仰頭喝掉半杯葡萄酒。
白葡萄酒清爽甜蜜的口感成功將自己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沈知寒的味蕾都沒有來得及判斷這是什麼,酒液便已經順著喉嚨滑進胃裏。
本以為喝醉之後就不會想段珣,但沈知寒接著喝了第二杯第三杯,還是沒有辦法清空自己的心。
很奇怪,想著段珣,他開始不知不覺迴憶起以往那些親近,段珣的擁抱和安撫,還有溫熱的手掌和柔軟的嘴唇……
沈知寒有點熱。
在給自己倒第四杯酒的時候,他已經有些醉得站不穩,歪歪斜斜地迴到房間裏,腳下一空,倒進柔軟的沙發。
酒瓶和高腳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跡。沈知寒呆呆地看著那裏,半晌,喃喃自語:
“酒,掉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視線裏出現一雙黑色皮鞋,沈知寒晃了晃神,慢慢抬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段珣。
段珣怎麼會在這裏,是幻覺吧……
“一刻不看著你都不行!被糜X歎了口氣,開口說話。
沈知寒皺起眉頭:“你……段珣……?”
不是幻覺。
段珣問:“這是喝了多少?”
沈知寒一根一根伸出手指,嘴裏喃喃:“一,二,三……杯。”
隨著沈知寒說話,段珣的心越來越沉。
十度的酒都能醉成這樣,早知道就不該把一瓶都給他。
“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覺!
沈知寒搖搖頭,小聲說,“我沒醉,我隻是不明白……”
段珣頓了頓:“不明白什麼?”
“為什麼我總是想你……哥哥,我好熱,我是不是生病了?”
熱?
段珣皺起眉頭,習慣性地用手背貼了貼沈知寒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臉。
雖然熱,但不像發燒。
沒想到沈知寒軟綿綿地拂開他:“你不要碰我……”
段珣心一沉,隻聽沈知寒接著說:“你的手好燙,我好熱……”
手燙……
段珣低頭握了握拳,他的體溫正常,比此刻沈知寒的體溫還要低一點,怎麼會燙?
但沈知寒好像已經認定他是害自己發熱的罪魁禍首,不僅用手推他,還試圖抬腳去踢:“不要你,你燙。”
沈知寒的拖鞋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裏,此刻光著腿,像兩條白花花的魚在段珣眼前晃。段珣蹲下來,按住他的腳踝阻止他亂動,問:“到底哪裏不舒服,知寒?”
沈知寒因為醉酒而變得黏膩的聲音帶著一點輕微的嗚咽,像受了委屈一樣,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段珣,說:
“我哪裏都不舒服!
“我好熱,你出去,你不要在這裏!
……
段珣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得沈知寒不高興,要遭到這樣連推帶搡的排斥。他拿開地上的酒瓶防止碰到沈知寒,一低頭看到沈知寒的睡褲某處呈現一個異常的弧度。
難道……段珣不由得怔了一怔,接著明白過來沈知寒為什麼不讓自己碰,還說“熱”、“不舒服”。
——他的小公主,真的長大了。
喝醉的沈知寒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隻覺得一股熱流堵在他的身體,令他燥熱不安。尤其是看到段珣、被段珣觸碰,那股熱流愈發橫衝直撞,幾乎快要將他衝垮。
憑著一股本能的指引,他的手開始在自己身上胡亂摸索,並試圖脫掉自己的衣服。
然而他笨手笨腳,好不容易解開一粒紐扣,手腕卻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
沈知寒抬起頭,對上段珣深深凝望自己的目光。
他明明都快要碰到了,為什麼段珣又來阻擾他……
沈知寒鼻子一酸,氣得快要掉下眼淚:“你放開,放開我……”
段珣的手卻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嗬斥不成,沈知寒轉為低低的哀求:“哥哥,放開我,我好難受……”
段珣手上的力道鬆了一點,依然沒有放開沈知寒。
他看著沈知寒的眼睛,低聲問:“哪裏不舒服?”
沈知寒雖然醉了,但還存有一絲本能的羞恥心,抿緊嘴唇不肯迴答。
段珣垂眸,目光落在沈知寒扭動不安的腰肢:“需要我幫你嗎?”
“我,我不用你幫,我自己可以,你放開我……”
“你自己沒輕沒重,會弄痛的!
段珣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卻仿佛帶著某種壓抑的暗湧。他一邊說,一邊用另一隻手摸到沈知寒的小腹,輕輕按了按:“這裏不舒服嗎?”
沈知寒咬緊嘴唇搖頭:“不是……再往下,往下一點。”
於是段珣的手掌聽話地向下:“這裏?”
猝不及防被碰到,沈知寒渾身一激靈,發出一聲短促的喘息:“啊……”
酒精令他的身體變得柔軟,僅僅隻是這樣的觸碰,他就好像要融化了一樣。
“哥……”
“好一點了嗎?”
大腦中最後殘存的理智告訴沈知寒這樣做不對,但身體的本能卻拚命拉著他往段珣手裏送。
沈知寒拱了拱腰,終於被欲望戰勝羞恥心,一把抓住段珣的手臂,輕聲嗚咽:“哥哥……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