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所有人隻記得他劍逼楚王之威，而忘了他後麵以縱橫遊說楚王之說！


    結果就是，他的兩個師侄也錯把他當成了榜樣，隻注重了武學，而忘了鬼穀縱橫的根本！


    “當代鬼穀似乎是走錯路了！”蓋聶和衛莊走後，伏念有些疑惑。


    連他這種風姓後人都知道加入儒家，多學點文化，但是鬼穀縱橫貌似選擇了相反的路。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啊！”言晏也有些奇怪鬼穀的行為。


    “什麼可能？”田虎立馬開口當捧哏。


    “鬼穀縱橫的教學模式是散養型的，弟子出師之後就不管不問了，而且每一代縱橫都是敵對的，所以一代代傳承下來，鬼穀已經把自己的家底給內耗幹淨了！”言晏摸著嘴唇思索著。


    養一個學派是很費錢的，諸子百家能活得很好的，也就是那幾個能有持續穩定收入，有組織的門派。


    像鬼穀這種一生隻有兩個核心真傳弟子的在百家中也是絕無僅有的，而且兩個師兄弟還會彼此內耗。


    從未聽說龐涓、孫臏、蘇秦、張儀等人功成名就之後有反哺鬼穀，因此，雖然縱橫一派壯大了，但是那是縱橫，而不是鬼穀。


    因此，一代代內耗下來，也將鬼穀的家底給掏空了！


    “結果就是，鬼穀窮了，沒錢了，也守不住那些鬼穀典籍了，隻剩下縱橫劍術在一代代師徒相傳！”言晏認真地說著。


    “……”伏念、田虎等人都被震驚到了。


    這個答案他們似乎從未想過，可是卻很有可能。


    鬼穀子一生不出鬼穀，所以根本沒有持續的收入和賺錢的方法。


    至少他們從未聽說過鬼穀有什麼生財之道，賺錢的法門，除了魏國給他們的那片山嶽屬於鬼穀自有，似乎真就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了。


    也因此，蓋聶和衛莊現在連一把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曆代縱橫弟子，在去世之前，也都會將自己一生的心血送迴鬼穀，怎麼會沒了藏書呢？”毛遂也沒想到鬼穀會變成這樣。


    他並不是鬼穀的嫡傳弟子，隻是因為自學了《蘇子》所以被稱為縱橫門徒，真正的鬼穀他從未有資格踏入。


    “鬼穀一生隻有兩位弟子，一縱一橫，但是先祖龐涓兵敗自縊，孫臏也病死齊國，未能將鬼穀之學送迴鬼穀，而後張儀前輩返迴過鬼穀，卻也給鬼穀帶來了巨大的災難！”蓋聶低聲迴複著。


    “當年張儀前輩出鬼穀入秦，縱橫捭闔，讓鬼穀名聲再次名動天下，所以當他迴到魏國的時候，就被魏國給盯上了！”


    “張儀前輩返迴魏國之時秦王駟薨，前輩也就失去了秦國的幫助，而後鬼穀遭遇了賊人襲擊，所有經籍被搶一空，鬼穀一炬，張儀前輩也死於那場襲擊之中。”


    毛遂震驚無比，從沒想到縱橫天下的鬼穀居然還有這樣的秘辛。


    “可知道是什麼人動的手？”毛遂急忙問道。


    “除了魏國，什麼人能進攻得了機關重重的鬼穀呢？”衛莊冷聲說著。


    人走茶涼，秦王駟還活著的時候，張儀就是天下最大的權勢相邦，誰也不敢動他，動鬼穀！


    然而，嬴駟一死，秦武王繼位，張儀也就失去了秦國的庇護，魏國自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趁機奪取了鬼穀的秘辛。


    “那一場大火並不是魏人放的，而是當時的張儀前輩和鬼穀子放的，不願因讓鬼穀絕學落入宵小手中。”


    “可是哪怕當代鬼穀子活了下來，但是想要一個人重新謄寫迴所有鬼穀經籍卻是不可能的！”蓋聶歎了口氣。


    所以，鬼穀是斷了傳承的！


    現在的鬼穀不過是東拚西湊，找迴的部分曾經，與曾經那個縱橫天下的鬼穀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慶幸後來蘇秦前輩的出現，才讓鬼穀重新建起，否則恐怕鬼穀也早已在當年那場大火之後覆滅了！”蓋聶歎息的說著。


    張儀和蘇秦從來都不是同一代的人，張儀在秦國為相的時候，蘇秦還未涉足朝堂，等到張儀死後，蘇秦也才剛剛在天下冒頭。（長沙馬王堆漢墓帛書《戰國縱橫家書》記錄）


    “想不到鬼穀還曾經曆過如此劫難！”毛遂也不得不感慨人走茶涼，人性的薄涼。


    一朝君主一朝臣，江山歲月換新人！


    哪怕是張儀這樣的大才，也敵不過人性啊！


    也慶幸張儀死後，還有蘇秦這樣的縱橫大才出世，否則鬼穀就真的淪為曆史的塵埃了。


    “所以，現在鬼穀擁有的縱橫傳承，甚至不如一些縱橫門人傳承的家族！”蓋聶再次歎息著。


    毛遂也沉默了，沒想到被縱橫門徒視為聖地的鬼穀如今已經沒落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他卻不敢管，他現在身在魏國，是信陵君的門客，若是讓魏國知道鬼穀如今的現狀，讓信陵君知曉，恐怕對鬼穀來說又將是一場浩劫。


    “我還是好奇，鬼穀弟子為什麼會一生敵對？”毛遂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是縱橫門徒，但是卻並不覺得縱橫就一定會敵對，不過是順應時局，選擇合縱或是連橫。


    蓋聶和衛莊搖頭，他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鬼穀弟子要互相敵對的。


    可能是從孫臏和龐涓開始的吧，何時鬼穀有縱橫之名卻又是張儀和公孫衍時候才出現的。


    所以，鬼穀弟子的相互敵對具體從什麼時候成了慣例，他們也並不清楚。


    “合縱、連橫本就是敵對，二者天然是對手！”衛莊冷傲的說著。


    蓋聶沉默了，他覺得似乎並不對，但是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這一趟出來，你們也見識了不少百家高手，可覺得誰最有可能成為將來引領時代的弄潮兒？”毛遂也沒有再去多管鬼穀之事，到了他這個級別，不去管，才是對鬼穀最大的幫助。


    “南方小劍聖，叔東！”蓋聶和衛莊異口同聲地說道。


    “嗯，我此行的目的除了與劍盟商談一些兵器采購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奉信陵君之命，前來考察一下這位名動楚國的年輕俊才！”毛遂笑著說道。


    “信陵君也看重他？”蓋聶和衛莊再次同步驚詫。


    “他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可怕，信陵君的情報也比你們知道的更詳細，但是不能跟你們說！”毛遂搖了搖頭。


    楚國故意隱瞞的東西，哪怕是信陵君也不會多嘴傳出去，這就是同層次的默契，這樣的人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