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的仗，我們打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雁門關中，公孫怒看著澹林傳來的請求調兵的文書，微微一笑。


    蒙恬和韓信雖然說對政治不是太敏感，但是卻也沒有驕傲自大。


    就算這次滅國之戰的主將是蒙恬，也拿到了言晏和國尉府賦予的調兵權，但是也沒有敢直接對雁門關下令，而是改為請求配合。


    再怎麼說，公孫怒也是並州九卿之一，國尉府的決策者之一，並州最上層將領之一。


    要從公孫怒手中調兵，最好還是請求商量著來，而不是直接狐假虎威，借著並州的調令，直接要求公孫怒出兵支援。


    否則，公孫怒作為並州郎中令有的是辦法拖延出兵時間，貽誤戰機。


    哪怕公孫怒不會這麼去做，手底下的那些擁躉將領也會在各種事情上卡著中軍幕府。


    大戰之後，蒙恬也會徹底得罪了公孫怒。


    所以，對於蒙恬是以私人身份請求雁門關出兵幫忙防禦，防止東胡從南麵逃脫。


    “知道敬老就好！”


    公孫怒的副將和門客們也都笑著點頭。


    若是蒙恬真的以東路軍主將的身份直接下令，雁門關會配合，但是蒙恬也會和公孫怒結下仇怨。


    有時候，很多年輕人就是驕傲自大，做事不分輕重，什麼時候得罪人都不知道。


    或許公孫怒不如李仁、駱兵這些將領有著顯赫之功勳，也不如典慶這種絕對的言晏親信，在並州武將中有些小透明。


    可是在並州，哪怕是李仁、駱兵、典慶都不敢在公孫怒麵前大唿小叫。


    李仁、駱兵、典慶包括言晏能在草原東征西討，連家都不管，後方不顧，就是因為有人在這個過程中做出了犧牲，這個犧牲之人就是公孫怒。


    並州血戰四方，公孫怒留守坐鎮。


    並州安穩發展之時，公孫怒鎮守雁門關與秦軍對視。


    公孫怒就像是並州的一根頂梁柱，哪裏需要，他就出現在哪裏，無怨無悔。


    若是蒙恬不打一聲招唿直接下達調令，那麼得罪的都不僅僅是公孫怒這一派人，甚至會給整個並州都留下不尊重勳老的名聲。


    “蒙恬還是有點意思的，居然還給我們留下了一支東胡大軍！”


    副將笑著指著國尉府發來的戰略戰法計劃，再結合蒙恬派人送來的戰法和大軍調動，很容易就分析出戰場形勢。


    蒙恬沒有獨攬滅東胡的軍功，而是故意將東胡的一支主力逼到雁門關方向，等於是故意給雁門關送來一份軍功。


    “陛下將他從秦國搶來，自然是有過人之處，至少在用人上，陛下還沒出過大錯！”


    公孫怒笑著說道。


    “不過，我們將最難的仗都打完了，還在乎這點軍功？”


    “傳令澹林，告訴蒙恬，老夫會出兵配合，但是讓功就算了，我們是來給他托底、鋪路的！”


    雁門關的將校們也都笑了，他們身經百戰，不缺軍功，更想看到的是並州越來越強大，也樂意給知道尊重他們的年輕人鋪路。


    “不過，蒙恬和韓信還是年輕了！”


    公孫怒看著輿圖，笑著指向了屠何一帶。


    “傳本將領，出兵兩萬，陳兵屠何城下，禁止燕國參戰！”


    公孫怒下達了命令。


    並州如此大張旗鼓的出征，燕國會放過這種撿便宜的機會？


    所以，公孫怒將大軍抽調出部分直接橫陳在燕國和東胡中間，不許燕國趁機撿便宜，也是將滅東胡之全功送給蒙恬和韓信。


    至於會不會引發並州和燕國的外交矛盾。


    蒙恬去做燕國真可能不給這個麵子，但是公孫怒作為並州元老，燕國可不敢不給他麵子。


    更何況公孫怒作為雁門關大將，燕國真敢在邊境跟並州製造摩擦和矛盾，公孫怒是真的敢調動整個雁門關內的衛所去攻打燕國邊境。


    公孫怒有這個權利，而蒙恬雖然是東路軍主將，但是卻沒有這個權利。


    所以，這事隻有公孫怒能做，蒙恬不能去做。


    澹林城中，蒙恬和韓信也得到了雁門關傳迴的消息。


    “公孫老將軍仁義啊！”韓信感慨。


    換做其他諸侯將校，恐怕都會跑來搶功。


    結果公孫怒非但不搶功，還幫他們解決掉後顧之憂，將滅東胡之全功都讓給他們。


    “陛下說過，公孫老將軍是並州的柱國之石，原本恬還有些不信，接觸的也不多，但是這一次，恬佩服！”


    蒙恬同樣感歎。


    公孫怒很少在王城，或者說很多時候都跟他們錯開。


    他們東征西討的時候，公孫怒在王城坐鎮；他們迴王城的時候，公孫怒又被調到了最危險、最容易出現摩擦的邊境鎮守。


    以至於很多並州後起之秀的將領都沒怎麼見過公孫怒，認識公孫怒。


    加上公孫怒更多的是坐鎮一方，防止後方、邊境動蕩，因此也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戰績，就讓更多的後起之秀認為公孫怒隻是因為是最早的從龍之臣，憑借的也隻是資曆老才能占據九卿之位，對公孫怒還是多少有些看不起的。


    直到這一次看到公孫怒的出手，蒙恬等人也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中流砥柱！


    “以後對老將軍都放尊重些！”


    蒙恬看向了麾下的將校們。


    在此次出征之前，所有人都認為蒙恬會在大勝之後能夠正式步入九卿之位，而最可能接替的就是公孫怒的郎中令之位。


    蒙恬潛意識裏也有如此想法，但是現在，蒙恬不會這麼去想了。


    整個並州九卿，誰的位置都可能變，但是公孫怒的地位絕對不會變。


    “喏！”眾人紛紛點頭。


    甚至期待著其他衛所的將領不知天高地厚去挑釁公孫怒的地位，然後碰的頭破血流。


    畢竟衛所就那麼多，衛所主將也就那麼幾個，出事幾個，位置就空缺出來了，他們也就有了補上的機會。


    有時候真就是你隻管努力，會有人主動去送的。


    因此，現在東路軍的將校們都有些期待西路、王畿的那些年輕崽們去招惹公孫怒，然後自斷前程。


    至於提醒，誰會舍得放棄自己的前程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