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子眨了眨眼，他沒聽錯吧，嬴政要放他走？


    人家是關門打狗，你是騙狗出去殺？


    在鹹陽，或者說在秦國，殺他，影響太大了。


    就像馮去疾，哪怕犯了那麼多事，秦國也是一忍再忍，隻是監禁，而不是斬立決，怕的就是影響太大。


    而他作為秦國三公之一，死在鹹陽，不管是真有罪還是假有罪，陰謀家們都會說他是功高震主。


    出了秦國可就不一樣了。


    儒家可是很有經驗的。


    趙盾弒君的典故，儒家傳唱了百年，原因就是趙盾還沒跑出國境，晉君就死了，然後趙盾就背上了弒君之名。


    反過來用也一樣，他要是死在秦國之外，那可就真的跟嬴政和秦國沒什麼關係了。


    “臣，其實也不是那麼想離開的！”尉繚子一副誠懇熾熱的態度，“臣在秦已經太久太久了，已經喜歡上了秦國的氛圍，也習慣了秦國！”


    似乎怕嬴政不信，尉繚子繼續補充著。


    望著尉繚子誠懇的態度，嬴政也陷入了沉默，他想錯了？


    尉繚子真的被秦國感化，同化了？


    好像真有這個可能，畢竟尉繚子為了大秦付出了他的青春，不想離開，似乎也能理解。


    “真的？”嬴政遲疑問道。


    “真的，比南珠還真！”尉繚子誠摯的點頭。


    想騙老夫出去殺？當老子沒讀過儒家經典？


    “陛下！”王翦也來了，看著尉繚子有些詫異。


    “王老將軍來了！”嬴政轉頭看向了王翦。


    畢竟是出國門，走分封，還是得來點重量級選手。


    王翦不合適了，但是王賁可以啊。


    而且王家在秦國軍中勢力太大了，分出去一個，也能削弱王家在軍中的影響力。


    最關鍵，讓王家出去是言晏的提議。


    至於原因，就有些玄學了。


    言晏告訴嬴政的是，並州欽天監推演過，王家是一隻能夠浴火重生的鳳凰，哪怕家族燼滅，隻要有一絲血脈流傳下去，就能浴火重生。


    這倒不是瞎扯，王家可以說是華夏曆史上最頑強的家族，興勝與魏晉，號稱王與馬，共天下。


    侯景之亂，王謝被滅門，可後來王家還是照樣崛起，照樣活躍在政壇之上，宰相是層出不窮。


    瑯琊王氏就是王翦的後人。


    所以，孔雀那種地方，太危險了，其他人去，言晏是真不太放心。


    但是王氏去，那就不一樣了。


    隻要孔雀不能把王氏殺得幹幹淨淨，但凡留下一個人，那就要洗好脖子等著王氏複仇吧。


    隻是嬴政覺得不保險，所以才拉上了尉繚子。


    “老將軍來了，賜座！”嬴政對王翦還是很尊重的。


    王翦也疑惑嬴政怎麼會突然詔他迴朝。


    鹹陽發生的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接到詔書的第一時間，王翦就把族人全都召集問了一遍，發現王家沒有參與刺帝案後才敢來鹹陽。


    “王老將軍可曾想過封公立國？”嬴政也沒有藏著掖著。


    王翦一愣，第一想法跟尉繚子是一樣的，這是要卸掉他們王家的兵權了？


    可是不應該啊，他都已經交還兵權，卸甲歸田了，盡可能的消除自己和王家在軍中的影響力了。


    嬴政也不像是會卸磨殺驢的主啊。


    “刺帝案中，有孔雀王朝的身影，玄武帝君意圖分封諸侯前往孔雀王朝！”嬴政說出了事情的背景。


    “這……”王翦突然想到言晏跟他說過緩解秦國軍功爵的一條路就是西征孔雀。


    隻是當時言晏說的是留給後人去做啊，現在卻突然提上議程了！


    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孔雀都敢派人來刺殺了，並州若是不作出迴應，那就不是並州了。


    而且並州也不是那種能留隔夜仇的主，向來都是有仇當天就報。


    這很並州！


    並州可能現在過不去，但是卻能先派人去宣示自己的態度。


    至於為什麼嬴政也會跟著並州去幹這件事，原因很簡單，師出有名啊！


    “其實老夫還能戰！”王翦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他當初就因為不得封侯而有怨氣了，可見他對爵位的向往。


    現在，嬴政許他公爵，許他立國，這還有什麼好說的，隻要不死在路上，那幹就完事了。


    立國這東西，誰又能拒絕啊。


    “啊？陛下說的是真的？”尉繚子迷茫了。


    他以為嬴政是騙他出去殺，但是王翦不一樣啊。


    王家和他這個孤家寡人不一樣，王家在大秦的關係盤根錯節，加上王翦又是秦國三朝甚至四朝元老，在軍中的威望也不低，嬴政怎麼都不可能去坑王翦。


    所以，他好像是錯過了什麼。


    “朕許王氏八百兵馬，許王氏一族挑選精銳族人前往孔雀王朝，封公，自治，朝貢！”嬴政笑著說道。


    王翦激動了，許諾的是王氏，而不是他，意思也就是，這個封公的爵位，他可以從王氏中選出一個合格的傑出子弟來繼承，然後帶上王氏族人前往孔雀。


    雖然隻有八百兵馬，可是當初秦國被周天子封到隴西的時候，連八百都沒有啊。


    而且八百兵馬可不少了，放到任何一地，都能直接控製一個郡城了。


    更何況這八百人馬還不算在他們王氏族人之中，也就意味著，他們王氏出去，那是能直接拉出一支將近兩三千人的隊伍了。


    願意跟他們王氏走的人也不會少。


    “謝陛下！”王翦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的抱怨是自己小氣了。


    就說嘛，他們陛下不是小氣之人，有好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王家。


    那些宵小居然還想慫恿他們王家中立。


    “封公詔書和立國國璽，朕已命人加急製造，隻等王老將軍點頭，送上王氏封公名單！”嬴政笑著說道。


    這樣的詔書，他準備了一堆，全都是空白的。


    周天子分封的諸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像是養蠱一樣，能活下來的，都是華夏的精銳。


    韓趙魏楚燕齊秦隻不過是最後活下來的。


    嬴政都不敢想象，等到秦國和並州的封爵詔書不要錢的發出去，整個孔雀會亂成什麼樣子。


    也不得不承認，並州還是那個並州，報仇從不隔夜。


    這麼多封爵立國者出去，孔雀不死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