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峰看著顧晨複雜的眼神,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顧晨自己是見識過的,眼神犀利,能看穿人的心思。
在他麵前要沒有高超的演技,一般都很難蒙混過關(guān),可現(xiàn)在顧晨看自己的眼神都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張旭峰明白,等待自己的,將不會是什麼太好的消息。
“張旭峰,承認吧!鳖櫝糠诺驼Z調(diào),似乎也在給張旭峰最後的機會。
張旭峰目光一呆,也是哼笑著問他:“顧警官,你讓我承認什麼?你應(yīng)該讓張培承認,是他殺了我哥,然後把他藏屍10年!
“張旭峰,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
顧晨並不想再跟張旭峰繞彎子,繼續(xù)用鞭策的口吻提醒說。
張旭峰看看左右,心裏越加變得緊張起來。
片刻之後,張旭峰這才弱弱的問道:“顧警官,你究竟想讓我承認什麼?”
“當(dāng)然是你殺害你哥張旭陽的事實了!睆埮嘣谝慌陨匡L(fēng)點火。
張旭峰聞言,也是怒不可揭道:“張培,你給我閉嘴,最應(yīng)該接受懲罰的人是你,你是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人!
“可我已經(jīng)接受了懲罰,即便再進一次監(jiān)獄,那我也認了,可是你呢?你在外貌瀟灑了10年,也該為你哥的事情做個了斷了吧?”
“你什麼意思?”見張培一副囂張嘴臉,張旭峰有些不知所措,但表麵上卻依舊強壯淡定。
而此時的顧晨,手機忽然收到短信,點擊一瞧,正是丁亮拍攝的電腦畫麵。
畫麵中,跟張培所說一致,夜色中,張旭峰駕駛著摩托車,直接將張旭陽撞翻在地。
而張旭陽這一倒下,就再沒站起身。
隨後,張旭峰將張旭峰拖到一處草堆裏,將其屍體掩蓋起來,這才匆匆離開。
這拍攝角度,距離草堆較近,也跟張培所說一致,這正是10年前張培拍下的場景。
看到這些,顧晨不禁搖了搖頭,直接將視頻再次點開,亮在張旭峰麵前道:“你自己看看吧。”
張旭峰聞言,目光呆滯的看著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旭峰的眼神也變得越加絕望。
當(dāng)播放時間結(jié)束後,張旭峰目光無神,低著腦袋,似乎千言萬語的狡辯,都已經(jīng)變得毫無意義。
顧晨收迴手機,繼續(xù)問張旭峰:“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張旭峰搖頭。
“不替自己辯解幾句嗎?”顧晨又道。
張旭峰雙手捂臉,搓了搓帶淚的臉頰,哽咽一聲道:“10年前夜晚,我騎車摩托車下班迴家,發(fā)現(xiàn)我哥的車停在路邊,車內(nèi)卻是空無一人!
“後來,我想起之前跟我擦肩而過的一輛皮卡車上,似乎有人被套著麻袋,當(dāng)時也沒怎麼注意,可後來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那人或許就是我哥!
“於是,我就地調(diào)頭,直接朝著那輛皮卡車離開的方向猛追過去!
“就這樣,當(dāng)我一路跟隨皮卡車,來到了那片荒地時,發(fā)現(xiàn)那幫人就聚集在那,似乎在毆打我哥!
“我一時心急,急加速衝了過去,而那幫人發(fā)現(xiàn)有人追來,也立刻上車離開!
話音落下,張旭峰抽泣了幾聲,繼續(xù)哽咽著說道:“可我怎麼會想到?就在我衝上一個拐角的山坡時,我哥突然出現(xiàn)在麵前!
“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反應(yīng)的時間,摩托車就直接撞了過去!
“可這一撞,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闖了大禍,我哥倒飛出去後,倒在地上就再沒醒來。”
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張旭峰也是不甘心道:“後來上去檢查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哥的後腦勺部位,直接砸在了一塊尖銳的礦渣上,當(dāng)場斃命。”
“可我隻是想救我哥,我並不想害他,這隻是一場意外!
“那你明知道是意外,為什麼不報警?”盧薇薇問。
張旭峰擺了擺手:“沒用的,我知道,我這屬於意外致人死亡,就這種情況,我難逃法律追責(zé)。”
“我當(dāng)時害怕極了,畢竟是我親手害死了我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以當(dāng)時頭腦一熱,就把我哥的屍體,暫時藏在雜草堆裏,原本想著讓我冷靜一下,再來處理這件事情!
“可我怎麼會想到,當(dāng)我再次返迴藏屍地點時,我哥的屍體竟然不翼而飛!
吸了吸鼻子,張旭峰也是狠狠搖頭:“我當(dāng)時徹底懵了,不知道我哥是否還活著?還是被人把屍體抬走?”
“那段日子,幾乎是我最煎熬的日子,可更煎熬的還在後頭。”
“當(dāng)我們一家收到我哥的一根斷指時,我徹底絕望了,知道肯定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哥的屍體,並把屍體藏匿起來。”
“可那人想幹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瞥了眼麵前的張培,張旭峰也是惡狠狠道:“沒想到,當(dāng)年將我哥屍體藏匿起來的人,竟然就是這個混蛋。”
“你不用恨我,你也好不到哪去!睆埮嗾f起此事,現(xiàn)在也有些後悔。
不由歎息一聲,緩緩說道:“我當(dāng)時也是沒辦法,原本隻是那幫礦區(qū)子弟想要教訓(xùn)一下你哥,讓你哥即便當(dāng)上礦區(qū)一把手,也要讓他出洋相,最起碼破相,但我們並沒有想要害死他!
“反倒是你,撞死你哥,卻把屍體藏匿起來,你真是突破了我對你的想象認知。”
深唿一口氣,張培也是無奈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我把事情透露出去,你會不會殺我滅口?”
“畢竟你這家夥看上去,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所以我寄給你斷指,卻並沒有告發(fā)你,也是想讓你清楚,你還有把柄在別人手上,最好安分守己,滾出紫山礦業(yè)。”
“可是後來,你也沒有讓我失望,最終還是離開了礦廠!
說道這裏,張培也有些說不下去了,似乎也意識到當(dāng)年自己的做法有多麼愚蠢,不由歎息一聲道:
“如果當(dāng)年你哥不跟我爭奪一把手的位置,他根本不用得罪那幫礦區(qū)子弟,我也根本不用跟他作對,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
“他明知道用礦區(qū)子弟的利益,來換取那幫農(nóng)村礦工的支持,會遭到礦區(qū)子弟們的堅決反對,甚至是報複!
“我也提醒過他,可他根本不管不顧,為了拿下一把手位置,似乎變得很偏執(zhí)!
歎息一聲,張培無奈搖頭:“可能我們都是欲望家,麵對一把手的位置,都會變成另一個自己。”
“但是你殺害你哥的事實就擺在這裏,你也別想逃脫追責(zé)。”
“那你10年後再次把我哥的手指寄給我算幾個意思?”張旭峰死死盯住張培,也是滿眼都是怒意。
張培一呆,卻是嗤笑一聲:“我隻是看你過得很瀟灑,心中不平衡罷了!
“畢竟,我進監(jiān)獄,你小子也有‘功勞’,我在監(jiān)獄裏待了這麼多年,你卻在外頭瀟瀟灑灑,還成了擁有百萬粉絲的網(wǎng)紅,我就是不想讓你過得太舒服!
事到如今,兩人也都袒露心扉,將各自心理陰暗麵道出。
10年前的恩怨,一直延續(xù)到10年後。
要不是張培寄送斷指,似乎這10年前的事情,早就淡出了幾人的視野。
而顧晨團隊也不可能順藤摸瓜,找到消失10年的張旭陽屍體。
事情真相大白,顧晨不由歎息一聲,隨後對著王警官道:“王師兄,把人帶走吧!
“得嘞。”王警官隨手掏出玫瑰金手銬,直接將張旭峰雙手上拷。
……
……
隱秘院子黃了。
張大炮的作品也停止了更新。
但是網(wǎng)友的留言卻一直在繼續(xù)。
各種猜測,各種臆想。
但許多網(wǎng)友都不清楚具體情況。
倒是有杏花村城中村的網(wǎng)友,吐槽某天晚上,看見張大炮跟幾名警察在院子裏徹夜長談,隨後就被帶走的事情。
一時間,網(wǎng)絡(luò)熱議。
但熱度來的快去的也快,長期斷更作品,餐廳也停止了營業(yè)。
隨著其他模仿者的異軍突起,整個江南市,又多了許多城中村“院子”。
所有人都在模仿著張大炮的模式,似乎都想在“隱秘院子”消失之後,在餐飲界分一杯羹。
某日雨後的一天晚上,顧晨和盧薇薇兩人值夜班,剛外出執(zhí)勤迴來,就發(fā)現(xiàn)一樓值班室內(nèi),有男子哭泣的動靜。
顧晨和盧薇薇麵麵相視,也是好奇不已,路過通道時,便也推門進去看看究竟。
此時此刻,丁亮和黃尊龍,正在對兩名男子批評教育。
其中一名男子,趴在桌上哭戚戚,似乎遇到什麼委屈的事情。
顧晨好奇問丁亮:“你倆今天也值夜班呢?”
“可不是嘛?整天盡是遇到一些煩心事!倍×链丝桃彩穷^疼不已,感覺都快被這幫人給搞懵了。
盧薇薇咧嘴一笑,好奇問道:“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黃尊龍指著趴在桌麵上哭泣的男子說:“就這家夥,喝過酒過頭,和民宿前臺發(fā)生衝突,打了前臺服務(wù)人員。”
“拉扯中,這個男子也掉進了河裏,後來被我跟丁亮撈起,這不,直接帶迴咱分局。”
聽著黃尊龍的解釋,顧晨瞥了眼趴在桌上哭泣的男子,也是好奇問他:“你到底什麼情況?”
哭泣男子戴上眼鏡,瞥了眼顧晨,繼續(xù)哭訴著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迴事?反正我就是第一次來那民宿,我隻想陪客戶喝點酒,可我現(xiàn)在真的難受死了!
哽咽了兩聲,男子委屈巴巴道:“我也不是真的要打他,我才剛畢業(yè),好不容易才找到份工作,還要陪客戶喝酒,太難了,不喝他們不給我簽單子,你說我能怎麼辦?我隻能硬著頭皮喝啊!
吸了吸鼻子,男子又道:“可這一喝,就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然後到前臺的時候,那個男的!
瞥了眼頭上綁著繃帶的男子,眼鏡男子又道:“我讓他抹掉零頭,他不肯,他不肯我就急眼啊,本來談個生意就夠難的了,好不容易把客戶招待好,讓他們先迴酒店。”
“我跟民宿要求抹掉用餐零頭,可他堅決不肯!
“不是我不肯!币娧坨R男子在這吐槽,頭上綁著繃帶的男子也急了,趕緊解釋:“關(guān)鍵我們民宿從不講價,都是明碼標(biāo)價,所有用餐價格,都要輸入結(jié)賬係統(tǒng)。”
“這能不能抹掉零頭,不是我說了算,我要是給他少錢,那到時候我得給他貼錢,本來就是個打工的,我又不是老板!
“聽見沒?人家當(dāng)時都跟你解釋清楚了,是你自己不聽!倍×谅勓裕彩遣挥赏虏壑f。
眼鏡男子見狀,頓時又是哭泣著道:“可我也不知道啊,我以為他們這家民宿可以討價還價啊。”
“當(dāng)時又喝多了,我腦袋難受啊,心裏難受啊,在客戶麵前這孫子裝的真不是滋味,迴頭結(jié)賬連零頭都不給我抹掉,我心裏不舒服,就拿著酒瓶砸了他的腦袋!
哽咽了一聲,戴著眼鏡的男子頓時一臉委屈,再次痛苦起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剛畢業(yè),現(xiàn)在混了好半年,卡裏卻隻有8000塊,我真的陪不了多少錢,我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啊,嗚嗚……”
看著眼鏡男子在那痛哭流涕,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畢竟剛畢業(yè),找份工作的確不容易,還得陪客戶喝的爛醉,想想也挺可憐的。
丁亮下意識的看了眼頭綁繃帶的前臺男子,問他:“你看這事怎麼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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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不算了吧,我看他也挺不容易的!鼻芭_男子倒是心胸寬闊,也是歎息著說:
“反正,也就頭上砸破點皮,在醫(yī)院縫了幾針而已,他幫我把醫(yī)療費給付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那誤工費什麼的賠償,你需不需要提一下?”黃尊龍也是本著公平的原則,下意識的向受傷男子詢問。
受傷男子擺擺手,無所謂道:“沒關(guān)係,大家出來都不容易,誤工費就不用了,攤上這檔子事,算我自己倒黴吧!
“兄弟,大度!币娛軅凶油Χ饲槭拦,黃尊龍不由豎起大拇指,也算是對受傷男子的肯定。
隨後,丁亮將和解書打印出來,拿給受傷男子說:“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在這裏簽個字吧!
“好的!笔軅凶記]有猶豫,隻是簡單看了眼和解書,直接在下方欠下名字。
丁亮見狀,直接將和解書遞給仍在哭泣的眼睛男子,提醒著說:“你也別哭了,趕緊的,把和解書簽了,這事就算了解了,人家不追究你責(zé)任,算你走運!
“嗚嗚。”眼睛男子瞥了眼眾人,又低頭看了眼和解書,頓時拿起寫字筆,快速書寫下自己的名字。
可就在寫完自己名字的同時,男子瞬間變得神清氣爽,直接將自己的背包上肩,咧嘴嘲笑道:“我一個月工資2萬,不好意思啊,剛才騙了你們!
丁亮和黃尊龍表情一呆,有點跟不上男子的節(jié)奏。
丁亮也是一臉納悶道:“你20萬200萬跟我們又沒什麼關(guān)係。”
“所以就騙你倆了,剛才又哭又笑的,是我在玩你倆呢,嗬嗬。”
看著眼鏡男子嗤笑的嘴臉,站在一旁的顧晨和盧薇薇也懵圈了。
這是什麼級別的影帝?
剛才還趴在桌上各種哭泣賣慘,轉(zhuǎn)眼之間,簽完字就變臉了?
還不等顧晨和盧薇薇反應(yīng)過來,眼鏡男子也是一臉嘚瑟,對著受傷男子吐槽道:“兄弟我無所謂,一個月3000塊錢,我真知道你得努力。”
“我……”受傷男子是個老實人,被眼鏡男子這麼一說,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而轉(zhuǎn)眼之間,眼鏡男子又看向處理這起案件的丁亮和黃尊龍,也是不由嘲諷著說:
“還有你們,一個月6000多房貸,很辛苦吧?你們也得努力了兄弟!
話音落下,眼鏡男子冷哼兩聲,直接背著自己的背包,一臉嘚瑟的往門口走去,嘴裏也在碎碎念道:“你們這幫loser,又能把我怎麼樣?”
盧薇薇見男子正要邁出房門,竟然卻是如此態(tài)度,頓時眼眸一瞇,瞬間伸出自己的左腿。
眼鏡男子光顧著鼻孔朝天的嘚瑟,壓根也沒注意腳下的情況。
“哎呦”一聲,一個踉蹌直接摔趴在地上。
顧晨見狀,也是憋笑了一聲。
丁亮和黃尊龍聞言,直接走到門口,將眼鏡男子從地上拽起。
“你剛才說什麼?你剛才說警察什麼?”丁亮怒不可揭道。
眼鏡男子一臉吃疼,見自己又被警察逮個正著,想掙脫逃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能為力,頓時繼續(xù)服軟道:“我……我沒說什麼?”
“你剛才說我們警察是loser!北R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眼鏡男子聞言,立馬擺手否認:“我……我沒說!
“他說了。”受傷前臺男子走過來道:“我可要證明,他說了。”
“看見沒?證人就在這裏,迴來把你!币娔凶尤绱瞬,竟然賣慘欺騙大家的同情心,臨走前竟然還大言不慚,辱罵警察。
丁亮頓時一臉不爽,直接將眼鏡男子如提小雞仔般,再次拎迴了值班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