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固年紀(jì)大了，今晚喝酒有些過量，他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


    李從善端著水盆進(jìn)了房間，來到李從固身前，幫他擦臉擦手，然後蹲下身子，為其脫掉靴子泡腳。


    李從固年輕的時候，腿部遭受創(chuàng)傷，留下舊疾，怕冷怕凍。


    洗完腳之後，李從善拿過矮墩，放平李從固的雙腳，然後親自給他揉捏起來。


    李從固這個時候已經(jīng)醒來，瞇著眼，看著李從善這番動作，心裏的怒火，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


    “你小子翅膀硬了，為父在你眼裏，也算不得什麼了。”


    李從固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從善默默說道：“義父，您在孩兒的心中，高於天地，沒有什麼可以比擬的。”


    李從固冷聲說道：“既如此，我的命令，你為何置之不顧？”


    李從善輕聲說道：“這人的火氣上來了，總要有人幫忙消消火。”


    “你就不能提前打個招唿？你這樣一搞，為父可是一點(diǎn)興致都沒有了。”


    李從固極為不滿的說道。


    李從善看向李從固，笑著說道：“義父，當(dāng)時那個情況，已經(jīng)來不及給您打招唿了，而且就算請示了，您老恐怕也是不會答應(yīng)了，如此，一旦將朝廷的軍隊全部都給消滅了，到時候，我在出言勸說，義父您....還聽的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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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李從善的這番話，李從固沉默下來。


    在有機(jī)會，而且是很大機(jī)會，能夠?qū)⒊⒌氖f大軍，全部就地消滅，在整個戰(zhàn)場布局，完美形成之後，李從固當(dāng)時的心中，確實(shí)是升起了一些其他心思，包括吳闖、高善才以及軍中的一些高級將領(lǐng)，都是婉轉(zhuǎn)的提出了這方麵的建議。


    尤其是在，以一種非常輕鬆的情況，消滅了嚴(yán)毅的兩萬精銳禁軍，以及將朝廷的主力大軍，順利的形成合圍之勢，徹底將其消滅，看起來已經(jīng)非常容易，在這種極為有利的局勢之下，李從固心中的那個念頭，更加濃重了。


    憑心而論，若是局勢真的走到那一步，李從固覺得自己，在一些人的勸說之下，很有可能會頭腦一熱，邁出那一步。


    李從善的行為，剛剛發(fā)生的時候，李從固是極為憤怒的，但是到了現(xiàn)在，徹底冷靜下來之後，李從固心中的怒火雖然還在，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麵而言，卻也是徹底的放鬆下來，因?yàn)樽约阂呀?jīng)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至於心中生出，邁出更大的那一步，也不過是因?yàn)榫謩莸拇蠛茫粫r興起罷了，如今，隨著局勢的塵埃落定，李從固對於那個念頭，其實(shí)已經(jīng)慢慢淡下來，若是放到現(xiàn)在，朝廷大軍被全部消滅，大好的局勢擺在麵前，隻要南下，就可以輕鬆占領(lǐng)整個河?xùn)|，他可能都不會在做出這樣的選擇，因?yàn)榫拖窭顝纳普f的那樣，李從固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李從固歎聲說道：“老了老了，有些念頭，確實(shí)不該有了。”


    李從善輕聲說道：“義父如今一統(tǒng)河北，已然是威震天下了。”


    李從固臉上有了笑容，頗為滿足的說道：“老夫這輩子，也算值得了，以後會是什麼樣，那是你們的事情，老夫恐怕是看不到了。”


    李從善臉色嚴(yán)肅的說道：“胡人日漸強(qiáng)大，對我晉朝可謂是虎視眈眈，若因我們，導(dǎo)致內(nèi)部分裂，讓遼朝有可乘之機(jī)，使萬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等，必將留下萬古罵名啊！”


    李從固看著李從善：“這就是你不出兵的理由？”


    李從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義父，吳闖與高善才雖然都是主動歸降，但他們的動機(jī)卻是不一樣的。”


    李從善說道：“吳闖之所以歸降，那是局勢所迫，他不降，我們?nèi)ゴ颍厝粦?zhàn)敗，所以不得不降，高善才更像是一個賭徒，他的歸降，隻是把賭資壓在了我們的身上，以此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他的歸降，是有目地的，他們極力勸說義父全殲朝廷大軍，然後揮兵南下.......”


    “我也隻是頭腦一熱，興奮勁一過，說實(shí)話，我對其他的事情，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了。”


    李從固說的是實(shí)話，就像是一個正在吃飯的人，明明已經(jīng)吃飽，但是對於眼前美味的食物，還是會下意識的去拿，想要吃掉，而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打岔，過了一會兒，當(dāng)你在去麵對眼前的美味之時，那就真的是索然無味了，因?yàn)槌燥柫耍呀?jīng)沒有了那個欲望。


    而且李從善說這些話的意思，李從固也是明白的，自己一統(tǒng)整個河北，就過程而言，太順利了，地盤是擴(kuò)大了，但要想徹底消化與穩(wěn)定，這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作為投降派的吳闖與高善才，他們到底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也需要一些手段與時間去驗(yàn)證。


    經(jīng)過談話與交流，父子兩人之間的隔閡，算是消除了，李從固內(nèi)心的怒火也是徹底熄滅。


    李從善扶著李從固到了床邊坐下。


    “從善，你不是對吳闖兄弟兩人，非常信任？”


    李從善方才的那些言論，顯然是希望李從固加強(qiáng)對吳闖與高善才這兩個投降派，控製與堤防，但是對於吳闖，李從善一直是非常親近，許多次在自己麵前，極力為其說好話，讓自己信任他，重用他，但是方才又說了那些話，對此，李從固有些弄不明白。


    李從善輕聲說道：“若是機(jī)會好到一定的程度，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一般情況下，對於吳闖，李從善覺得是可以信任與重用的，但若是機(jī)會好到一定的程度，吳闖會做出什麼選擇，誰又能肯定？人性是經(jīng)不住考驗(yàn)的。


    “你說的有道理。”


    李從固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後身子躺下，雙眼閉上。


    李從善為李從固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


    李勳整整昏迷了兩天，這才蘇醒。


    醒來之後，李勳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輛馬車裏麵，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來人。”


    “大熊。”


    李勳喊了好幾聲，聲音越來越大，這才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老大，你醒了。”


    馬車停下，江大熊與齊大福兩個人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