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天之後,有些鬱鬱寡歡的樊昌一個人從寶泉車站裏走了出來.一路從桃園坐火車抵達(dá)沙陽,再從沙陽轉(zhuǎn)車到長陽寶泉港,唯一讓他感到振奮的也就是第一次乘坐的蒸汽火車了,作為一名軍人,他敏銳地感覺到了蒸汽火車所具有潛在的軍事價值.有這麼一條路存在,就可以讓前線桃園郡不會為後勤補給發(fā)愁.有這樣一條路,除非是極其特殊的天氣,將會風(fēng)雨無阻地將前線所需要的軍需,士卒源源不斷地補充到前線.
不過現(xiàn)在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自己到了桃園郡城之後才知曉,自己不但成了太子殿下的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更是要跟隨太子出海.
轟轟烈烈的明齊爭霸大戰(zhàn)即將打響,而自己,卻在這個時候遠(yuǎn)赴海外,這真是讓自己喪氣,一時之間,他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幾乎隨著這一紙調(diào)令而被擊散了.盼了多少年要報仇雪恨啊,眼見著便要開始了,自己卻偏生與之無緣.
“拜見齊王殿下.”在寶泉港軍營之中,樊昌再一次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與當(dāng)初的青澀比起來,現(xiàn)在的齊王殿下可是顯得沉穩(wěn)多了,顯然,昌渚,盤龍山之行,對他的影響還是極大的.
“樊將軍請起!”秦武笑著上前扶起樊昌,”一看到你,我的屁股就又隱隱作疼呢!”
看著齊王殿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屁股,樊昌不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想當(dāng)初,他在不知道齊王殿下的身份,而以為他隻是一個前去軍營渡金的豪貴之子後,那下手可真是沒有容情,齊王殿下尊貴的屁股也不知道挨了自己多少彎筋腳.
“殿下恕罪,那時候末將實在不知……”
“當(dāng)然不怪罪,父皇就說你踢得好呢,將我身上的浮燥之氣,給盡數(shù)趕走了.”秦武哈哈大笑,”樊將軍,正是你的不留情給我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啊,你是不知道,為了將你弄來當(dāng)我的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我找父皇說了好幾次才得到允準(zhǔn).”
“承蒙殿下看重.”樊昌嘴一咧,也不知是哭是笑:”其實末將,更想留在昌渚.”
秦武大手一揮,”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跟齊人幹仗,你跟齊人有仇嘛,你的家人在齊人哪裏遭了很多罪,這我都知道.不過在哪裏,都能為國效力是不是?我們這一次出海,可不是去玩兒的,而是也要去幹仗的.”
“出海幹仗?”
秦武微笑著點頭:”不是跟齊人幹,而是跟從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來的地人幹,我可聽說了,那些從西方來的人,個個人高馬大,看起來比我們要壯實得多,跟他們幹,可比跟齊人幹難度大多了.”
“他們比齊人還要強大?”樊昌有些疑惑地問道.
“齊人算什麼?”秦武撇了撇嘴:”那個叫做猛虎王朝的西方國家,一次性能動員上千艘戰(zhàn)艦,運輸船以及多達(dá)十幾萬人的士兵跨海而來,你說齊人跟他們一比,算不算強大?”
樊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可是知道,大明的主力戰(zhàn)艦加起來也沒有一百艘,而這個遠(yuǎn)方的敵人,竟然一次性便跨海來了如此多的戰(zhàn)艦.
“怕不怕?”秦武故意問道.
“有什麼可怕的!”樊昌搖頭道:”還不是兩個肩膀頂一個腦袋,一刀斬過去,照樣血狂飆,死翹翹.我隻是有些吃驚罷了,海外蠻夷,居然也有如此強大的國家麼?”
“樊將軍啊,這個世界很大呢!”秦武拍著樊昌的肩膀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海商們,正在大海之中探索那些未知的地方,父皇書桌之上有一張地圖,父皇將其稱為世界地圖,那張圖啊,絕大部分地方還是空白的,但從已經(jīng)描繪出來的地方看,便已經(jīng)讓人感歎世界之廣袤了.外頭,還有無窮的土地等著我們?nèi)フ鞣?一個小小的齊國,豈能蒙蔽了你的眼睛,那就是條死狗,咱不屑得去打他,咱就挑難度大的.”
不得不說,秦武的年紀(jì)雖然不大,但卻是一個天生的鼓動家,三言兩語之下,已經(jīng)將意誌有些消沉的樊昌的鬥誌再一次鼓舞了起來,是啊,現(xiàn)在咱們有火車,有火炮,齊人算什麼,就是一條落水狗了,打他們的意思當(dāng)真是不大了,雖然不能親手複仇有些遺憾,但能夠教訓(xùn)外來的那些侵略者,貌似更有成就感.而且,他也對齊王殿下所說的那個廣袤的外部世界發(fā)生了極大的興趣.
“樊昌願意追隨齊王殿下,不但要擊敗侵略者,可是要打到他們的老家去,將我們大明的旗幟插在他們的都城之上.”樊昌抱拳道.
“英雄所見略同啊!”秦武連連點頭:”我的願望就是,將大明旗幟插到我們大明軍隊所有能抵達(dá)的地方.”
“願意追隨殿下!”樊昌大聲道.
“好,你先休息一下,呆會兒還有一個好朋友去看你,明天,我?guī)闳ヒ娨娢业挠H衛(wèi)隊,以後他們就歸你統(tǒng)領(lǐng)了,整整一千人,來自烈火敢死營,你以狠狠地操練他們,就像當(dāng)初你操練我那樣.”秦武道.
樊昌吃了一驚:”殿下,烈火敢死營是我大明最為精銳的軍隊,末將那裏有資格訓(xùn)練他們?”
“哼哼,最精銳的軍隊?”秦武冷笑:”那是以前,現(xiàn)在早已不是過去了哦,李小丫沒有跟你講嗎?他帶的百把人,在越京城完虐這些家夥們,連父皇都生氣了.我們這一次去葫蘆島駐紮,那裏可是一個海島,沒有人能救他們,他們也沒地叫冤去,我就等著你收拾他們呢!”
帶著一肚子疑惑的樊昌被安排到了一間獨立的房間裏,從他房間的窗口看下去,正好能看到後麵軍營裏的校場,那裏有一隊隊的士兵正在操演,看服飾,正是名震天下的大明烈火敢死營.
“不錯啊,比我的第二尉強多了,怎麼殿下滿臉的嫌棄呢?”看著那些士兵操演了一陣子,樊昌更加不解起來,那些人的隊列,戰(zhàn)陣演練,整體顯得相當(dāng)強悍,更重要的是,個個人高馬大,不像自己的第二尉,歪瓜裂棗啥人都有.
他趴在窗前,仔細(xì)地觀察起來,既然李小丫的百餘人能在正麵擊敗烈火敢死營的士兵,那就說明,這些家夥確實是有問題的,隻是問題自己還沒有找出來罷了,殿下把自己弄來,恐怕就是為了操練這些家夥的,可是他們?nèi)笔颤N呢?
看了一陣子,樊昌突然醒悟了過來.
第二尉操練的時候,那一股肅殺之氣,不知不覺地就能感染到所有人,可現(xiàn)在自己看到下麵的操練隊伍,居然一個個的喜笑顏開,絲毫沒有嚴(yán)肅感,更別說那種撲麵而來的殺氣了.
咚咚的響起了敲門聲,樊昌站直了身子,叫道:”請進(jìn).”
門被推開,一個軍人站在門邊,一支袖子掖在腰帶之上,竟然是一個獨臂.
“周波!”樊昌驚喜地叫了起來,大步走過去,伸出雙手,緊緊地與對手擁抱在一起.”你也要跟著齊王殿下一起去?”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是你的行軍司馬!”周波大笑道:”專門為你打理後勤,當(dāng)然,還順帶著考功記過.”
“有你相伴,真是太好了.”終於有了一個熟人,樊昌相當(dāng)?shù)拈_心.
“打仗可不成羅,現(xiàn)在隻能耍耍筆桿子,弄弄帳薄子了.”周波笑道,”我讓人準(zhǔn)備了酒菜,呆會兒殿下也要過來,咱們小飲幾杯,為你接風(fēng).”
“什麼時候出發(fā)?”
“還需要大約十天吧,這一次我們?nèi)ズJ島,還要押送數(shù)十臺蒸汽機以及種過船的原木去葫蘆島,現(xiàn)在貨物還沒有備齊.”周波道.
翌日,軍營校場之上,秦武看著麵前集結(jié)起來的一千親衛(wèi),他的左手邊站著樊昌,右手邊站著周波.
“今日,孤要向你們介紹一個人,他,叫樊昌,以後將是你們的統(tǒng)領(lǐng),他會教你們怎麼打仗,怎樣成為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秦武冷然道:”這位叫周波,相信你們有些人已經(jīng)認(rèn)識他了.以後他是你們的行軍司馬.”
說到這裏,秦武看著下麵有些人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便冷笑一聲接著道:”這位樊將軍,當(dāng)初操練過孤,實話告訴你們,孤的屁股上不知道挨了樊將軍多少腳,他還操著大棒子將孤打得躺了好幾天,正是在樊將軍的操練之下,孤才知道了真正的戰(zhàn)士是什麼樣子的.你們,當(dāng)中有一部分人,曾經(jīng)被一支邊軍打得屁滾尿流,這一次孤將樊將軍找來,就是為了讓你們?nèi)蔗崮苷肄拡鲎?你們自己好好思量思量,樊將軍連孤都揍,你們會不會被他放在眼裏?”
下麵微微騷動起來.
樊昌臉色微微一沉,向前踏上了半步,稍稍落後了秦武半個肩膀,但就是這半步,配上他一臉的大胡子和冷酷到了極點的眼神,那種在戰(zhàn)場之上殺人無算的氣勢,立時就鎮(zhèn)住了下麵的士卒.
“想當(dāng)孤的親衛(wèi),沒有本事可不行.你們當(dāng)中,隻有一百人是孤親自要來的,就是那些吃了敗仗的家夥.另外的人,都是你們的父母長輩想法設(shè)法托人找門路塞給我的,哈哈,我來者不拒,不過來容易,走可就難了.要麼雄糾糾氣昂昂地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要麼就被剝奪軍藉,背上一個處分滾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