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雪看到她們，臉頓時沉了下來，嘴抿得緊緊的，不說話。顧池序平靜地看向走到他麵前的莊妍等人，問道：“有什麼事嗎？”
莊妍一副很驚訝的樣子：“顧池序，你怎麼和裘雪坐在一起？該不會是———”說著，她露出八卦的神色。
顧池序一臉坦然：“在這個年紀段的孩子，首要任務是學習，怎麼可能有精力或者心思去關注這種二十多歲才應該考慮的東西。我看裘雪一直是一個人坐，正好我的同桌退學了，有一個空位，就跟她說一起坐。”
莊妍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向裘雪：“裘雪同學可真厲害，真招男生喜歡呢。”
顧池序微微瞇眼，沒有說話，裘雪也是。
莊妍聳聳肩，真無趣。她饒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裘雪，然後帶著其他女生離開。
裘雪沉默地握緊拳頭，不說話。
溫天詳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坐在一起的倆人，呆了呆。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僵硬地邁開腿，往那邊走了過去。
“……你能出來一下嗎？”溫天詳走到裘雪麵前，沉默片刻，問道。
裘雪一怔，自然地答應了。然而，她能夠感覺到來自四方那種充滿厭惡的眼光。她微微低頭，每次溫天詳找自己的時候，別人都會這樣看向她。溫天詳就像是一個太陽，接近她自己就會被光芒照到，卻不僅僅是溫暖，還有炙熱到讓人刺痛的溫度。
而溫天詳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過這種事情，別人對她不斷增加的惡意和溫天詳對她的特別有關，他卻從未考慮過裘雪受到的壓迫感。
倆人走出去，來到走廊上。溫天詳皺著眉頭看向裘雪：“那個男生突然對你這麼好，你不覺得很突兀嗎？我覺得你可以謹慎點好，畢竟你已經上過一次當了。”
裘雪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笑笑，道：“我一直是有警惕心的，放心。而且，他和龍利不一樣，和我走在一起會受到別人的議論，他也不
在乎，他沒必要因為我而去損害他的個人利益。”
溫天詳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拐了一下：“你覺得他喜歡你？”
裘雪愣了愣，腦海中浮現出少年幹淨的眼睛，靜了靜，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他是很純粹的。”
溫天詳有些煩躁，他總感覺自己像是要被取代了一樣。他對裘雪是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的，但是又因為種種原因，裘雪的孩子，裘雪的家庭……讓他沒法去說出這些東西來，隻能默默地陪在裘雪身邊。
上課鈴響了，溫天詳欲言又止，最後說道：“你小心點吧。還有，孩子你要怎麼處理？”
裘雪笑了笑，笑容卻並不給人陽光的感覺：“我養不起他，隻能打掉啊。”說完，低著頭走進教室。
溫天詳在原地站了片刻，握緊拳頭，然後也走了進去。
……
課間都是顧池序在跟裘雪聊天，即使是她要去上廁所也都是顧池序跟著去。倆人分別進入男廁女廁，然後顧池序馬上上完廁所就出來，在女廁所附近等著。於是，莊妍等人什麼都沒法幹，畢竟廁所隔音效果不好，要是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外麵都可以聽得比較清楚。
莊妍感覺很是煩躁，但表麵上還是若無其事，甚至和裘雪聊了幾句天，然後出來的時候故作自然地跟顧池序調侃了幾句，對方也隻是不疼不癢地迴應。
莊妍欺負裘雪的動機，是因為裘雪曾經看到過她被人欺負的狼狽的樣子，另外一個是因為她對溫天詳有好感。不過，溫天詳的因素不多，畢竟後麵溫天詳談了女友莊妍也對對方沒有太大的惡意，主要是對裘雪施展霸淩。
被霸淩者變成霸淩者，很顯然莊妍本身的心理就是比較陰暗的。誠然，她會這樣跟家庭環境和經曆有關，家長也有一定的責任，但是最後逼死莊妍的主要是她，狠狠折磨莊妍的也是她，莊妍必須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哪怕她或許可以改過自新。
……
到了中午的時候，倆人自然是一起吃飯的。有看不下去的和顧池序還算關係不錯的男生忍不住過來問他為什麼突然對裘雪這麼感興趣，顧池序隻是不鹹不淡地迴應，態度比較冷淡。
對方很是驚奇，不過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離開。顧池序沒有在意其他人對他漸漸形成的疏遠，畢竟這還遠遠上升不到‘孤獨’的地步，更何況作為秩序者，本來就是一直孤獨的，這些變化完全沒法影響到顧池序。
裘雪有些不安，但她並不是十分憂慮。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顧池序跟溫天詳的不同。溫天詳在麵對自己母親的時候，永遠都是沉默的，哪怕對方在他麵前說自己的不是，他也從不會吭聲，去反駁。確實，溫天詳對她很好，很溫柔，但她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也許是因為他心底的那種憐憫之情……因為她能感覺到，倆人之間的那種不對等的感覺。
她也說不清這是不是僅僅是自己的一種想象，但在遇到顧池序之後，那種差別頓時變得清晰了許多。顧池序是有膽量的，會去光明正大地接近她，哪怕別人會為此疏遠他，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去議論他。
同時，倆人之間也是對等的。顧池序不會盡量把好東西給她，那些對她來說好像是‘賞賜’的好東西。就像是豆漿，他隻是單純地覺得好喝，所以送給她，而不會買昂貴的牛奶或酸奶給她，這更像是施舍。
裘雪正在吃飯，突然感到一陣頭暈，反胃，馬上放下筷子，鎖緊眉頭。
顧池序有些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裘雪默了默，輕輕點了點頭。她手捂住嘴，猛地站起來，奔向外麵。顧池序馬上跟了過去，迅速拿出紙巾。
裘雪扶著牆，對著外麵的大垃圾桶嘔吐起來。顧池序手裏拿著她的水杯，先把紙巾遞過去：“你還好嗎？先擦擦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