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寨雖然隻有六英畝大小,可是各種場所齊全,如同一個迷你王國。
浩東推開一處門,撲麵的熱浪夾雜著鬥狗的低吼,人們的叫聲幾乎將他掀翻在地,這是耀陽常來的狗場,在九龍城,隻要想賭,有很多可以賭,賭紙牌,牌九,骰寶,百家樂,大老二這種賭檔,也可以賭鬥雞,鬥蟋蟀,鬥鵪鶉,更大一點就是鬥狗,甚至是拳臺格鬥。
九龍城裏最受歡迎的除了牌九和骰寶,就剩下賭狗,賭狗夠血腥,兩條狗牽入場中,不死就不離場,尤其經(jīng)常鬥狗場會加些助興節(jié)目,把一些活人扔下場,供鬥狗撕咬,讓人們看的血脈僨張。
這些鬥狗都是專門培養(yǎng)的,人肉都食過,一雙眼盯人都是紅色的,嘴邊總是掛著涎水,犬牙鋒利,甚至為了培養(yǎng)鬥狗,九龍城鬥狗場的主人會去澳門取經(jīng),找人傳授如何讓鬥狗更兇猛的辦法。
浩東進來的時候,場中正有兩條狗開始撕咬,一條狗的嘴巴已經(jīng)被咬掉一塊,鮮血淋漓,另一條狗的脖頸處皮肉翻卷,同樣是鮮血流淌。
場邊的兩百多男男女女擠在場邊,大聲為自己下注的狗加油。
浩東朝旁邊賣賭票的鬥狗場小弟大聲問道:“喂,見未見到耀陽哥?”
鬥狗場的小弟指了指狗場對麵的位置,同樣大聲迴答道:“在對麵,剛搞過大波夏夢,現(xiàn)在下了兩千塊買‘好運’!你要不要試手?‘好運’這場很巴閉,一定贏嘅!”
說完,還朝浩東晃了晃手裏的賭票。
浩東擺擺頭:“我找我大佬做事,下次啦!”
說完浩東從人群裏朝狗場對麵的位置擠去,大波夏夢本名已經(jīng)被人忘掉,她是鬥狗場老板的小老婆,不過說是小老婆,差不多已經(jīng)成了九龍城公廁,邊個隻要有錢,都能隨意摣,不過就算上百人睡過,可是那副酷似夏夢的模樣和那對好似木瓜的大波,仍然讓人們趨之若鶩,耀陽哥也不能免俗,想去火氣就會拿錢叫大波夏夢來幫手出火。
費了很大力氣才擠到耀陽身邊,耀陽此時手臂摟在大波夏夢的脖子上,手直接探在大波夏夢的胸內揉捏,一雙眼睛盯著場中鬥狗的局麵,小弟阿健則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眼睛掃視著四周。
看到浩東過來,阿健朝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浩東擠到耀陽身邊,大聲叫道:
“耀陽哥!”
耀陽側過臉望向浩東:“出了咩事?”
“我聽到有人今晚要去樂富酒樓用短狗做掉長樂坐館黑星!聽聲音是爛牙標一班人!”浩東努力把嘴貼到耀陽的耳邊,低聲喝道!
“我挑!”耀陽登起雙眼,將大波夏夢推開,轉身撥開人群大步走出,從鬥狗場出來,阿健和浩東快步跟在後麵,耀輝衝進一家酒簾,抓起吧臺的老式電話撥通了黑星的號碼:
“有人今晚帶短狗做掉你,現(xiàn)在馬上閃呀!我馬上帶人過去!”
黃雞帶著幾名小弟從車上下來,雙手拉著夾克的衣襟,盡量遮住腰間的手槍,朝樂富酒樓的大門走去,值夜的差佬文眉頭皺了一下就馬上散開,眼睛從幾人的雙手和腰間掃過,笑著打招唿道:
“幾位,是不是提前訂過桌?貴姓,我?guī)湍悴橐幌挛恢谩!?br />
說話的同時,差佬文把手放在了泊車燈櫃的抽屜裏,抽屜裏,他大佬錘哥幫他從九龍城高價搞來的一柄美國貨,烤藍碳鋼的柯爾特巨蟒轉輪手槍,被他輕輕握住。
他曾經(jīng)被他大佬特意送去警察學校進修,父親更是黑警,從小就被父親帶去靶場接觸槍械,上了警校時更是射擊成績優(yōu)秀,鍛煉出的一雙銳利眼睛從幾人的動作就看出他們腰間帶了火器。
黃雞點點頭:“我姓陳,之前訂過位置。”
差佬文笑笑,雙手從容的放進抽屜,裝作翻找記錄的樣子,卻熟練的將柯爾特巨蟒的保險打開。
二樓,黑星掛掉電話,麵色平靜的度到天人閣包廂的窗前,掀開厚重窗簾的一道縫隙,朝下麵的酒樓大門望了望,黃雞四人下車的動作全部被他看在眼裏,黑星轉過身對阿武開口說道:
“有人帶短狗上來,準備做掉我。”
阿武轉身將天人閣包廂的櫥櫃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長條包裹,打開之後,那柄曾經(jīng)斷了潮勇勝十幾條手腳的白練長刀被他提在手裏,望向黑星說道:
“大佬,我下一樓幫你關門,你先離開。”
說著,阿武將長刀扛在肩上,快步的出了天人閣,沿著樓梯兩步躍下,樓梯口處的鐵製門被他輕鬆合攏,從外麵用鏈鎖鎖死,鑰匙更是被他生生扭斷在鎖孔之內,做完之後,阿武才轉身拖著長刀朝酒樓大門的方向走去。
酒樓裏,差佬文帶來值夜的幾名錘哥小弟看到阿武提著刀出現(xiàn),都從牌局前起身,出聲問道:
“武哥?”
“有人要做掉老頂。”阿武已經(jīng)透過酒樓的窗欞看見外麵的黃雞四人,黃雞眼睛也已經(jīng)從差佬文身上移到了阿武的身上。
阿武抓起一個桌上的茶壺!一腳踢掉窗欞朝著黃雞砸去,嘴裏吼道:“阿文!小心!”
差佬文早就準備好的左輪手槍迅速抬起,朝著被阿武突然發(fā)難而本能一怔的四人開火!
“就是這間,美樂餐廳。”梁詩雅從大貓的私家車上下來,指著美樂的招牌對其他幾名同伴說道。
已經(jīng)收工,幾個人都換了便裝,臉色有些鬱鬱,畢竟兩年的同伴調去水警部隊,以後再見麵的機會不會很多,除非專程來看望,不然就隻能等長假聯(lián)係好才能再聚在一起,更何況水警整日在海上,自家這位madam是不是能受得住風吹浪打的辛苦還不一定,這麼漂亮的警花,很可能幾年後就變成臉色黝黑的打漁嫂。
就在幾個人準備邁步進餐廳時,幾聲槍響突然響起!
梁詩雅為首的六人下意識的去摸腰間,卻都摸了個空,ptu的槍械不同於重案組和反黑組等單位,上班巡視要支領槍支,下班迴總部要交槍,此時幾人的槍械都已經(jīng)放迴了ptu總部。
梁詩雅兩條眉毛緊緊擰在一起,一雙眼睛裏剛才的傷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幹練:
“應該是前方不遠處,一定是槍聲,飛叔打電話叫支援,忠哥去隔壁街睇下有無巡街的師兄,其他人跟我去現(xiàn)場!”
說完,梁詩雅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跑去,剛跑出幾步,腳上的一雙高跟鞋的鞋跟就有些鬆脫,梁詩雅將鞋子脫掉,穿著絲襪的纖足踩在地麵上,朝飛叔望去。
飛叔低下頭,將自己腳上的一雙休閑鞋脫掉,梁詩雅走迴去蹬在腳上,用鞋帶將雙腳和鞋緊緊綁在一起,防止鞋子過大而妨礙行動。
“出發(fā)!”
直起身的梁詩雅,穿著一身偏中式旗袍樣式的水藍色裙裝,踩著一雙男士休閑鞋朝著前方跑去。
飛叔看看那雙高跟鞋,默默的赤著腳去了不遠處的電話亭。
從看到阿武的瞬間,黃雞就要掏槍,隻是阿武的動作太快,踢開窗戶,扔出茶壺,叫人幾乎是在瞬間完成!
黃雞去躲劈麵而來的茶壺時,差佬文已經(jīng)舉起槍,臉上表情糾結,但是出手卻毫不猶豫!
他臉上的糾結來自於自己如果開槍,他是古惑仔,又讀過警校,這種事很清楚,除非找人替罪才能洗脫罪名,可是古惑仔替罪多半願意替刀殺人,一旦動槍,必然重刑,所以古惑仔替罪都會盡可能避免這種涉槍的案件,而且一旦涉槍,不止反黑,重案組,甚至連反恐特勤隊,刑事情報組,刑事調查科都會介入,查清槍械來源以及槍案發(fā)生起因,可是如果不開槍,他連今晚都過不去!
所以差佬文臉色糾結的舉起柯爾特巨蟒,朝著已經(jīng)提槍在手的爛牙標開出第一槍!
爛牙標提槍的左手頓時飆起一股血花!慘叫出聲!旁邊的好弟則直接閃到爛牙標的身後,用爛牙標的身體當掩體,舉槍還擊!
“挑你老母!差佬當不上,現(xiàn)在連爛仔都不讓我做!想逼我跑路咩!”差佬文第二槍扣動扳機!
黃雞的肩膀中槍!
與此同時!好弟和麻五已經(jīng)開槍!差佬文一個撲身,趴倒在燈櫃的後麵,幾個翻滾就衝到酒樓的窗前,撞開玻璃翻了進去!
剛抬腿朝前邁出一步!左腿小腿就一軟,身體栽倒在地!
靠在酒樓大門一側牆壁的阿武看到差佬文小腿鮮血流淌,叫了一聲:“阿文?你點樣?”
差佬文翻過身,正麵朝上,一手舉槍朝外反擊,一邊身體慢慢移動,嘴裏罵道:
“其他兄弟值夜幾年都事發(fā)生,我他老母偏偏就遇到有人短狗過來搞事!真是夠衰!”
將手裏柯爾特巨蟒的六顆子彈全部打空,差佬文也已經(jīng)到了外麵看不見的死角,靠在牆邊抹了一下因為劇烈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左腿吸著冷氣叫道:
“以後恐怕不能再叫差佬文,要叫跛文,子彈卡在骨頭裏,沒有穿過小腿!”
而酒樓外麵,黃雞捂著右肩,看看中槍的爛牙標,以及好弟麻五三人,爛牙標慘叫連連,黃雞朝好弟打了個眼色,好弟從口袋裏取出一塊手帕,塞進爛牙標的嘴裏:“咬緊,不要出聲!”
麻五則望著黃雞叫道:“對方也有短狗,我們點做?”
黃雞兇悍的吐了口口水,將肩膀上的手放下,任由鮮血流淌,目露兇光盯著樂富酒樓的大門:
“一支短狗而已,殺進去,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