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一下可不得了,本就驚魂未定的侍衛(wèi)一下子心都快被碾爛了,一個個傻了似的看著自己主子以一個極不優(yōu)美的姿勢噗通墜下河去,連帶著毀了好幾株荷花,水花濺起來老高。
“你們傻了,快拉我上去!”四皇子顯然該是會遊泳的,撲騰了兩下子就穩(wěn)住了身體,剛剛爬上岸的一群落湯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水麵,竟是沒一個敢?guī)执嗟奶氯ダ?br />
蘇錦扯動嘴角,一個意念過去河裏一根蓮花藤無聲無息的糾纏上了他的腳腕,隨即猛地一拉,四皇子半個身子就又沉了底兒,然後便向方才他們整蘇錦一樣,藤條控製著他上上下下在河裏顛簸,喝足了水。
“快,把殿下救上來!你們一個個腦袋是不是不想要了!要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等著滅九族是不是!”剛才將蘇錦往水裏按的四名少年臉色變得愈發(fā)蒼白,卻一個個死命往後退,死活不肯再靠近河邊一步,顯然河底那種莫名的物體為他們帶來了太過實質(zhì)的恐懼。
這下子岸邊徘徊的士兵哪怕再怕也不敢再猶豫,一個個撲通撲通跟下餃子似的栽了進去,蘇錦手指卷曲,那藤條忽而就再沒了蹤影。
沒一會兒十來個士兵就把他給扛了上來,這下公平了,在場所有人都成了落湯雞,再配上那身沉甸甸的衣服,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然後極為刺耳的,囂張跋扈的。蘇錦咯咯的笑聲就傳了出來,四皇子的臉一下子成了鍋底?焖俎D(zhuǎn)到了蘇錦麵前,想也不想便將身邊侍衛(wèi)腰上的刀抽了出來。刺啦一聲。
刃間極利,白生生的,晃得人眼疼。
這會兒岸邊已經(jīng)聚齊了許多人,更有好事者接連不斷的過來湊熱鬧,刀刃冰涼的反光剛剛墜入視線,便已有許多人大叫的跑開,“殺人了,殺人啦!”
後麵不明所以,聽到這叫聲一個個還沒跑過來就已經(jīng)開始往迴躥。亂七八糟擰做一團。
其中叫的最響的,非蘇錦莫屬,卻也不亂跑,一迴頭抓住夜弁星就躲在了他身後,嘴卻一刻不停,“有本事你就砍,我胳膊腿兒都在這兒擺著,今兒你要是不落刀你丫就是個沒蛋的,別讓人以為你媽生你的時候是把人扔了養(yǎng)大的是胎盤。這麼多人撐腰還羞答答拿把破刀嚇唬人,文也不行武也不行連龍爪子都是殘廢的你刁什麼刁!”
“你你你,你個廢物敢罵我!……”蘇錦的話說得又快又古怪,盡管有一大半沒聽懂但並不妨礙理解。畢竟挨罵沒有國界,四皇子一張俊俏的黑臉霎時就成了調(diào)色盤,還是被用過的那種。
夜弁星眉角狠狠抽了兩下子。更是不敢再讓蘇錦探頭出來,生怕被他這麼一激給鬧出場命案。
偏蘇錦不是個省油的孩子。頭剛被摁迴去這邊屁股就翹了出來,還欠抽的扭了好幾扭。四皇子本就隻是個十四五的半大孩子,平日裏被慣得沒邊沒沿,剛從洛德畢業(yè),母妃身份又尊貴,哪受得了這樣的譏諷,當下一把推開攔住自己的下人,想也不想一刀衝著蘇錦的方向就砍了下去。
“子非,住手!”夜弁星急忙用鬥氣隔開他的刀氣,護著蘇錦連連後退數(shù)步。
“你讓開,我今兒要是不剁了他喂魚我……”
“老四!”混亂直接被一道威嚴的女音打斷,緊接著便見方才還是混亂不堪的人群快速分開在兩邊,光影移動,代表了皇家威嚴而壓抑的氣氛隆隆傾軋而來。
蘇錦立馬低頭垂目,縮著脖子重新躲迴了夜弁星身後,可憐巴巴的擠出兩點淚花。
四皇子段子非的臉就又從彩虹變迴了一攤白麵,刀也慌忙丟到了地上,哇的就哭了出來,聞?wù)邆囊娬吡鳒I,直接把蘇錦的委屈甩出了好幾條街,“皇後娘娘……”
沒想到這貨比自己還不要臉,蘇錦隻得立時改變策略,做出一副不屑的嘴臉。
“這到底是怎麼迴事?子非你這又是幹什麼,堂堂奧林皇子拿把刀亂砍像什麼話!”
“娘娘,他,他把子非推、推下水……”
“放你媽的五穀玲瓏磷光電纜屁!”蘇錦噌得就跳了出來,完全一副無賴樣,怎麼能闖禍怎麼來。
“放肆!”
皇後自幼身出名門,讀的是百家聖賢,做的的母儀端莊,哪裏聽過這般粗俗的語言,當即麵上就自動浮出了一股厭惡來,忽而想到蕭瑯的身份,自己兒子日後少不了公爵府的支持,隻得運氣將這表情壓製下來,又恢複了方才的氣度。
“既然都落了水就都各退讓一步,依了我的言,每人迴去閉門思過三日,抄寫言戒行戒各百遍,三日後送到我這兒來,”說著轉(zhuǎn)向他們四周的宮女,聲音更顯威嚴,“還不趕緊把你們主子帶迴去!落了一身水病了我拿你們是問!”
段子非耷拉著一張臉恨不得把蘇錦剜出個洞來,後者則十指摁在眼角鼻頭,直接給他做了個豬頭的鬼臉,這一局,誰都沒沾到好處。
待到人散盡的差不多了,夜弁星這才重新轉(zhuǎn)向湖麵,大團荷葉在清晨的陽光裏泛著盈盈綠意,一派純?nèi)粺o害。
“王爺?”
“找個水係魔法師過來,把水排幹。”
副將摸了摸頭半天沒明白過來自家王爺這是想幹嘛,但依舊沒問一句就跑迴去找魔法師,夜弁星則撩開衣擺坐在湖邊的石頭上,眼睛始終盯著滿池荷塘,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副將便請來了宮廷禦用的水木雙係大魔導(dǎo)師,這個級別已能凝水成形,隱形入木,因而聽明白夜弁星的要求後,便念開了咒語,龐大的星辰陣慢慢描繪並籠罩上整個荷花塘,沒一會兒,所有的湖水則完全和荷花剝離,一點點兒升空,最後完全籠罩在池塘上方,就像是被什麼架空起來依舊完好的保持了最初池底的形態(tài)。
池中隻剩了大片荷葉與未成形的蓮蓬細藕,沒有了池水的遮掩,一切盡收眼底。
夜弁星繞著池子轉(zhuǎn)了一圈,慢慢蹙眉,轉(zhuǎn)頭,“能不能把荷花也全弄上去?”
魔導(dǎo)師看了眼池中盤踞並帶著細微軟刺的根莖,想了半晌卻依舊搖頭,“以我的能力還不能,你知道,木係魔法師並不能控製草木的生長,我可以把它們?nèi)颗,但是無法移出來再毫發(fā)無損的種迴去。”
夜弁星慢慢點了點頭,最後竟是挽起了褲腿,跳下水塘。
“王爺,這池水太大,我的魔法隻能維持一刻鍾……”
“夠了!币观托请p腿已經(jīng)邁入了厚厚的泥塘,一步步撥開阻擋了視線的荷梗,彎腰向在地麵上找尋。士兵一見主帥都下了河,雖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但一個個接連也跟著跳了下去,學(xué)著他的姿勢一個個看起來十分認真。
魔導(dǎo)師很快耗不住了,夜弁星忙和手下從池底跳迴來,大團的池水瞬間跌落,濺出了極大的水花,落得滿臉都是,而那魔導(dǎo)師則因精神力消耗太過巨大,整個人都成了蒼白的。
“可是找到了?”
夜弁星緩緩搖頭,從那些士兵的表現(xiàn)看來池底該是有什麼東西才對,或是魔獸或者其他變異的水草,可是他搜了一圈卻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這太不正常了。
斧鑿刀削般的臉上,極難得的浮出了疑惑。
蘇錦還沒迴殿這邊發(fā)生的事就已經(jīng)傳了迴去,等到剛一邁進去,蕭無垠一隻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直接提迴了殿內(nèi),許多宮女侍衛(wèi)看著,亦是竊竊私語表情不一。
沒一會兒蕭無垠便帶了自己的弟弟去皇後處謝罪,蘇錦低眉順眼再沒了一絲囂張戾氣,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對這些世家大族更要拉攏,於是並不刁難,反倒見蕭無垠氣的厲害,放下身段安慰了好些句。
當然沒去段子非那邊,他母妃是英國公爵的女兒,而蕭府與之一向不和,更何況前一陣子蕭文韜和平陽公主的事落了那邊一個大臉,這仇結(jié)的死死的,怎麼可能再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亥時,蕭府,內(nèi)院,月朗星疏——
“爹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媽、媽!
“我打死你個小畜生!一天不惹禍你皮癢癢是不是?!”
“啪!”
“嗷——!”
“奶奶啊,娘!爹要打死我了!……”
“媽媽……”
“老二你住手,讓你住手聽見沒!”
下人滿登登圍了一圈隔得遠遠的,生怕自家小少爺一個不小心跳到自己身上,老爺那鞭子可是不長眼的。蘇錦被蕭念生追著滿院子亂躥,老太太則拿著拐杖在後麵追打自家兒子,鞭子隔空抽過還沒落到蘇錦身上就聽見她一聲狼嚎,直把滿樹鴉雀驚得撲騰亂飛,鳥毛落了一地。
隔在外麵的影子便消失在各個方向,有向皇宮的,有向著各個府邸的,一道道黑影錯落而斑駁,滿夜隻聞得蕭家小少爺殺豬似的叫聲,引得滿城土狗對月狂吠。(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