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蘇星暉起得很早,他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這也是他每天早上都要做的功課。
今天蘇文軍和郭素華夫婦倆都休息,郭素華也是早早的起床去買了一大堆菜迴來,還買了排骨和蓮藕準(zhǔn)備煨湯,這是蘇星暉最喜歡的菜了。
郭素華總覺得蘇星暉在下麵會受苦,好不容易休息,當(dāng)然要給他補一補,另外,今天女兒女婿也要迴家吃飯,當(dāng)然得多做點菜了。
蘇星暉主動把蓮藕拿去刷洗了,看到他這麼懂事,郭素華眉開眼笑的。
正在洗藕,張成、許小光和吳軍來了,他們進門之後叫了聲“叔叔阿姨”,郭素華笑著說:“是找星暉的吧?星暉,你同學(xué)來了,別洗了,放在那裏我洗吧。”
蘇星暉出來一看,是張成他們,便擦幹了手,把他們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郭素華在外麵喊道:“中午就在家裏吃飯啊!”
張成答應(yīng)了一聲,蘇星暉把門關(guān)上了,又把電扇打開了。
許小光笑道:“星暉,昨天晚上情況如何?”
蘇星暉當(dāng)然明白許小光的意思,他沒好氣的道:“你們還不清楚嗎?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三人對視了一眼,一起陰陽怪氣的唱了起來:“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看著他們唱完後笑成一團的樣子,蘇星暉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他重生了,可是前世他的感情經(jīng)曆也很有限,對於這種話題他總是不知道該怎麼迴應(yīng)。
笑了一陣子,許小光正色道:“不開玩笑了,星暉,你幹嘛去猛虎嶺那個鬼地方啊?以你的才華,哪裏不好去?”
蘇星暉道:“沒事的,哪裏都能幹出成績的。”
許小光道:“猛虎嶺出了名的是全縣最落後的地方,鳥不拉屎,能幹出什麼成績?你不會是得罪人了吧?”
蘇星暉沒想到許小光一語中的,不過他當(dāng)然不能直承其事,他搖頭道:“沒有,是我自己要求去那裏的,越是落後的地方越好做出成績嘛。”
許小光一下子急了:“你怎麼能自己要求去那裏呢?那裏完全就是個坑啊!趁著還早,你要麼讓張成他爸幫忙把你調(diào)迴來,要麼就到我家的建築公司來,正好公司裏就缺文化人,我爸也挺喜歡你的,隻要你來,絕對不會虧了你。”
蘇星暉知道許小光不是說假話,前世蘇星暉混得不好的時候,許小光幾次向他發(fā)出過邀請,不過蘇星暉可憐的自尊心讓他幾次拒絕了,這一次他依然拒絕了,但是不是因為自尊心。
蘇星暉誠摯的對許小光道:“小光,謝謝你!不過我現(xiàn)在覺得在猛虎嶺幹得還不錯,領(lǐng)導(dǎo)現(xiàn)在也挺器重我,就讓我先在那裏幹著吧,要是實在幹不下去了,我一定會找你們幫忙的。”
張成對許小光道:“你看,我說星暉不會答應(yīng)吧?我昨天就勸過他的。”
許小光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你要是在那裏幹得不順心,一定跟哥幾個說。”
蘇星暉點頭答應(yīng)了。
吳軍道:“要不我們幾個下次去猛虎嶺看看星暉?”
張成點頭道:“行啊,下個星期天就去吧。”
許小光也點頭答應(yīng)了,這件事情就算是說定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姐姐蘇星雲(yún)和姐夫譚明誠迴來了,他們還帶著蘇星暉的小外甥譚偉勝,他們是聽說蘇星暉迴了,特意迴家來看他的。
蘇星雲(yún)在人民醫(yī)院當(dāng)護士,譚明誠在衛(wèi)生局工作,譚偉勝今年才三歲,在上幼兒園,蘇星暉跟姐姐姐夫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看到他們迴了,也是非常高興,一家人還有張成、許小光和吳軍三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飯。
張成他們?nèi)齻,從小時候起就跟蘇星暉一起玩,他們互相到對方家裏吃飯也不知道多少迴了,因此蘇家也沒把他們當(dāng)什麼客人。
席間,蘇星雲(yún)關(guān)切的問了一下蘇星暉在猛虎嶺的情況,蘇星暉自然說他一切都好,吃完了飯,蘇星雲(yún)還偷偷塞給蘇星暉五十塊錢,讓他在鄉(xiāng)下多買點好吃的。
蘇星暉怎麼推都推不掉,隻能收下了,他在心裏說,以後他一定會加倍對姐姐一家好的。
許小光本來還打算今天晚上他來請客吃飯的,不過蘇星暉說要陪一下家裏人,他也隻能是作罷了。
在家裏陪父母過了一個星期天,星期一早上,蘇星暉坐班車去了江城。
江城離上俊縣有七十多公裏,不過兩地之間的公路修得還是不錯的,是一條二級公路,由於路政部門經(jīng)常維護,路況也要好得多,班車跑一趟也隻要兩個多小時。
蘇星暉並沒有在江城市區(qū)下車,而是在離市區(qū)四五公裏的青魚鄉(xiāng)下的車,他姑姑蘇翠娥和姑父餘茂德就住在青魚鄉(xiāng)。
青魚鄉(xiāng)在長江邊上,這時候的青魚鄉(xiāng)還是郊區(qū),不過再過十來年,隨著城市的擴張,青魚鄉(xiāng)也變成了市區(qū),那個時候的名字變成了青魚咀。
蘇星暉來這裏不知道多少迴了,對這裏當(dāng)然是熟門熟路,就算是重生了,他一到這裏,自然就覺得熟悉了,而且去餘家所在的餘家垸隻有一條路,怎麼走也走不錯。
下了車,蘇星暉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姑姑家,在這裏,家家都是養(yǎng)狗的,一路狗叫,不過蘇星暉旁若無人的走了過去,這些狗都是鄉(xiāng)下土狗,一般不會咬人,也就起個提醒主人的作用,見蘇星暉理直氣壯,它們叫幾聲也就不叫了。
餘家垸裏,餘姓自然是大姓,餘茂德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世代從醫(yī),在這裏深得鄉(xiāng)鄰尊重,他家在村子中心的地方,有三間大瓦房,一走進村子,一眼就看見了。
當(dāng)蘇星暉走向那三間大瓦房的時候,餘茂德家的狗也吠叫了起來,不過當(dāng)蘇星暉走近的時候,他家養(yǎng)的幾條狗停止了吠叫,轉(zhuǎn)而嗚咽了起來,圍著蘇星暉的腿轉(zhuǎn)了起來,它們還記得蘇星暉,他畢業(yè)之前還來過這裏呢。
走進最中間的那間瓦房,隻見餘茂德正坐在一張方桌旁給一個中年人把脈,後麵還坐著幾個人等著讓餘茂德瞧病,方桌另外一邊,蘇星暉的三表哥餘高峰坐在那裏寫著醫(yī)案呢。
蘇星暉沒有打擾餘茂德給人瞧病,他走向了餘高峰,餘高峰抬頭看到蘇星暉,向他點了點頭,讓他坐,他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其實,餘茂德知道蘇星暉來了,不過他給人看病一直都是非常認(rèn)真的,他專注的給那個中年人把了一會兒脈,又問了幾個問題,餘高峰不停的用毛筆在紙上記錄著。
餘茂德雖然已經(jīng)六旬高齡,不過他依然思維敏捷,不一會兒,就把堂屋裏坐著的幾名病人都看完了,一一給他們開了藥方,又抓了藥。
此時已近正午,病人都看完了,餘茂德這才對蘇星暉道:“星暉,來了?你不是參加工作了嗎?今天應(yīng)該是上班的日子,怎麼有時間來?”
蘇星暉道:“咱們鄉(xiāng)裏的書記派我到江城來辦事的……”
聽完蘇星暉的話,餘茂德道:“你找高山幫忙應(yīng)該問題不大,不過他販魚去城裏了,要晚上才迴,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蘇星暉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姑呢?”
餘茂德道:“還不是在盤她的菜園,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廚房裏做飯了。”
蘇星暉來到了後院,果然,姑姑蘇翠娥正在廚房裏忙活呢,他叫了一聲“姑媽”,蘇翠娥抬頭一看,高興的道:“星暉來了啊,餓了吧,姑媽的飯馬上就好了。”
蘇星暉坐到了灶膛邊的一張小馬紮上,向灶膛裏添起柴來,小時候,這種活他是最愛幹的。
蘇翠娥一邊炒菜,一邊問道:“星暉,聽說你工作了?”
蘇星暉道:“是啊,都上班二十多天了。”
蘇翠娥道:“可得好好幹,對了,啥時候娶媳婦啊?”
蘇星暉有點窘:“姑媽,我連對象都沒有呢。”
蘇翠娥嗬嗬一笑:“那可得抓緊點了。”
姑侄倆聊了一會兒天,便一起將飯菜端出了堂屋,一家人吃起飯來。
餘茂德的大兒子餘高平和二兒子餘高峰都是早就結(jié)婚分家了,兩個女兒也都出嫁了,隻有小兒子餘高峰還跟老兩口住在一起。
餘高峰說是蘇星暉的表哥,其實也就比蘇星暉大一個多月,兩人今年都才二十一歲。
餘高平兩口子在家務(wù)農(nóng),餘高山以販魚為生,隻有餘高峰在跟父親學(xué)醫(yī),餘家每一代也隻有一個子弟學(xué)醫(yī),其他的子弟或務(wù)農(nóng)或讀書,因為餘家不僅是以醫(yī)術(shù)傳家,也是耕讀世家,因此,到餘茂德這一代,整個餘家垸也隻有他一家行醫(yī)。
餘茂德一手好醫(yī)術(shù),一身好武藝,一肚子學(xué)問,功夫和土地傳給大兒子了,醫(yī)術(shù)傳給小兒子了,可惜二兒子隻喜歡賺錢,什麼也不肯學(xué),幸好還有蘇星暉這個姑侄,不但喜歡跟他學(xué)功夫,還繼承了他的一肚子學(xué)問,這讓餘茂德怎麼不喜歡蘇星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