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曉雯都沒有睡覺。


    她一直都在爸爸的身邊守著，不敢離開半步。


    李董這個晚上很難受，一直發著低燒，頭痛難支，有時候展轉，有時候痛苦呻吟。


    曉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她其實不太會照顧人，看著爸爸如此痛苦。


    她焦急，彷徨，想到了林錚，但是又知道林錚在培訓班，不能隨便出入，而且爸爸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生病，所以她就隻能按照百度的方法，一直拿毛巾在爸爸的頭上熱敷。


    開始李董拚命地冒汗，後來又發冷，身體抖擻著，好像一隻蜷縮的貓咪，躲在一個角落裏，在不斷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直到淩晨4點，李董的身體的溫度才慢慢地降下來，整個人唿吸順暢了很多。


    曉雯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天快亮了，李董醒來了。


    頭腦清醒了許多，但渾身乏力，一側身，看到自己的女兒困頓坐在床邊，他呆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眼眶有點紅。


    他奮力用力起來，驚動了曉雯。


    曉雯一驚道：“爸，你感覺好些嗎？”


    李董無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有點憐惜地說道：“爸爸沒事了，你辛苦了，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我給你請個假吧，在家好好睡一覺。”


    曉雯看著父親的臉，蒼白非常，嘟嘴跟爸爸說道：“爸，你也請個假吧，別去上班了，你這病還沒完全好呢。”


    說真的，曉雯還真的沒見過父親不上班的時候。


    李董看著自己的女兒，虛弱中帶著欣慰，可又有一種莫名的失落，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兒的肩膀笑了一下：“曉雯真的長大了，爸爸也是真的老了，去給爸爸煮完粥好不好。”


    “好。”曉雯趕緊起身，乖乖地去了。


    等她煮好一碗粥出來。


    她就看到了爸爸非常穩重地走出來，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的白襯衣黑西褲，今天的頭發打理得非常好，比往常好像更花了點心思，臉上雖然蒼白，但是看起來很精神。


    他端起曉雯煮的粥，慢慢咽了幾口，然後抬頭笑著說道：“曉雯，有進步了。”


    曉雯開心迴答：“那爸爸要不要喝多一碗。”


    “不了，差不多了，司機應該已經到了，爸爸晚上迴來再喝了。”


    李董放下碗，拎起包，大步走了出去，昨晚還病懨懨的他，又變成了那個泰山不變色，風雨不飄搖的李董了。


    曉雯看著爸爸的背影，內心有一種莫名的觸動。


    爸爸，這樣真的值得嗎？


    李董下電梯，還借助電梯的反光整理了一下儀容。


    等到出電梯，他好像變魔術一樣，慘白的臉又散發出了紅潤光澤。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強行擠出來的血氣。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透支生命。


    他知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出現傷口，就算有傷口，也要掩蓋起來，要不然有些餓狼聞到血腥味，就會如同發了狂一樣，猛而攻之的。


    愛爾家公司，可是弱肉強食的舞臺


    他還不想這麼快就退出曆史的舞臺，至少得讓自己的人，徹底成長。


    轉眼間，培訓班的日子也快到了尾聲。


    這段日子日子，梁副總也是經常跟林錚匯報工作，雖然林錚已經再三強調，自己不在期間，他大小事都可以做主，但是他還是事無巨細地打電話來報告，每天都要叨擾一番。


    說什麼一定要林總把把關，這樣他才能放心。


    嗬嗬！林錚也不知道他是貪生怕死，還是真的如此尊重自己，不過仔細想一想，自己對於他這樣的做法，好像既討厭又喜歡。


    很矛盾的心裏，很變態的感覺，說他煩吧，確實真的煩。


    但是他這樣卑躬屈膝地匯報，你又覺得很是舒服，心裏暗想這個家夥還是懂事的，要是他真的不報不說，林錚可能又有其他想法了。


    這他媽的就是可怕的人性。


    梁國文一個外省的人，在愛爾家公司也沒有任何的關係，純靠一個人打拚，既然能夠在胡嘎市公司當到副總的位置，不得不說，確實有他過人之長處的。


    他總是這樣的一種默默無聞的低姿態，對人和事，都是無比的尊重的態度，要是你作為公司的一把手，怎麼會不喜歡他你，或者怎麼會想到去動他呢。


    那些大人物聰明絕頂，其實心裏都如明鏡一樣，都知道別人對他獻媚，是為了得到從你身上得到利益，但是他依然還是會對那個向你獻媚的人刮目相看。


    這又是人的一種劣根性了。


    這個社會，無論是小圈子，還是大圈子。


    都是有一個既定的規則的，那就是有權有勢的人，永遠掌握著話事權，就算這個小小的培訓班也逃不出這個牢籠。


    誰都知道林錚牛犇胡文濤趙豔豔這四人是公司推出的四大代表，以後發展肯定強勁。所以其他培訓班的人，也都是趨之如騖，紛紛示好。


    這一個月，林錚紮實認真地學習管理的理論知識和埋頭苦幹了一番，碩果累累，趙豔豔也越發地光彩照人水靈沉澱了。


    當然夜深人靜的時候，林錚靜下心來，認真思索一些問題，總結自己重生後的遭遇，又迴想自己的上一輩子的種種，真的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實在太傻太天真。


    那時候，自己總是覺得，自己是塊金子，總會發光，自命清高，誰都不巴結，總覺得人與人之間應該是平等的，領導也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


    可人類的世界，幾千年的發展以來，還沒有平等可言。


    很多人都喊著叫著，人人生而平等。


    但這僅僅就是一句口號罷了。


    很多時候。


    我們的終點可能就是別人的起點罷了。


    客觀來說，這個世界是金字塔結構的，一級一級，十分的分明，錢，隻會流向不缺錢的人，所以貧富差距隻會越來越大，所以有人紙醉金迷，有人腐爛屍臭。愛，也隻會分給不缺愛的人，所以有人三妻四妾，有人光棍一輩子。


    培訓結束的那天，林錚又去了曉雯家吃飯，是李董親自打電話來讓林錚去的。


    這讓林錚受寵若驚。


    吃完飯，李董和林錚坐在客廳說話，曉雯就知趣地去切水果了。


    林錚看著李董，發現他確實滄桑了很多，或許人一旦到了某個年紀，就真的老了。


    李董瞄了一眼林錚，喝了一口茶，然後說：“林錚，你在培訓班的表現相當不錯，最後的結業評價，幾個教授都高度誇讚了你，公司還是非常滿意的。”


    聽了這話，林錚心裏就其實有點心虛，因為自己是班長，還是市公司老總，所以跟老師教授們關係比較好，所以他們評價自然不會差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就是有一天剛上完幹部要廉潔的課程，可當天晚上，林錚還有牛犇幾個就被天霸的施工隊拉出去腐敗去了，真是太諷刺了。


    但是那天晚上的妞，是真的頂，聽說是愛爾家公司胡董


    “李董，我也感覺這段時間學到不少東西。”林錚硬著頭皮迴答道，也隻能這樣迴答。


    “嗯，林錚，也差不多，我打算讓你迴省公司來幫我，也跟曉雯可以近一點，也不用她天天嘮叨我了。”李董突然就開口了，這個時候剛好曉雯切了火龍果出來，一下就羞紅了臉。


    林錚聽了這個話，其實內心已經有了這個準備的，所以一點也都不覺得突兀，迴答道：“我聽公司的安排吧。”


    “嗯，那你迴去等通知就行。”李董說完就進房去了。


    曉雯一聽，起身過來，偷偷地親了幾口，低聲說道：“真好，以後我可以每天都見到你了。”


    林錚捏了捏她的臉：“乖乖等我吧。”


    下午的時候，林錚迴到胡嘎，晴雪就跑進來問：“林總，聽說你馬上就要走了，到省公司去做部長，是真的嗎？”


    林錚倒是覺得奇怪了，我人還沒有迴來，消息就傳出去了？


    愛爾家公司真的神奇。


    “誰說的，我可沒聽說。”林錚當然不會亂傳沒有最後確定的事情。


    晴雪湊過來了一點：“林總，你人還在培訓班，你調走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聽說李董在會議上提了一嘴。”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錚就不說什麼了，還能說什麼啊。


    晴雪抿了抿嘴唇，手緊緊拽住衣擺，又問：“林總，那個你走之前，能不能把我安置好。”


    林錚皺眉：“怎麼晴雪你，還有什麼要求？”


    晴雪大大的眼睛顯露一種無辜，又挨近地說道：“林總，我現在還不是你們市公司編製的員工，隻是和思靜交換，互相交流的，當初文件說交流時間是一年，現在還有兩個月就到了，如果你不在我肯定就要迴去巴嘎了”


    晴雪臉蛋紅潤，酥胸微顫，整個人散發著春意。


    林錚看著她，歎了一口氣：“晴雪，我會讓你如願的，但我有一句話也想送給你，欲望的盡頭，就是無盡深淵。”


    晴雪聽完了以後，整個人好像呆了一下，眼神空洞了很久。


    下班了。


    林錚沒叫司機，走迴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想一個人走走。


    但是平時一直走的路，才發生如此的陌生。


    林錚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罩在一個彌天漫地的大玻璃罩裏，而他一個人站在外麵，俯瞰這個世界，而從來沒有真實觸碰過。


    或許在胡嘎公司的豐碑上，隻會有簡單的一行字：某年某月到某年某月，林錚任公司總經理。


    僅此而已。


    曆史的塵埃，埋沒的人，何止億萬，誰能阻擋。


    第二天，林錚叫來人資部的姚主任，把晴雪的編製問題解決了，讓她正式永遠出任胡嘎公司主任的位置，那天晚上。


    晴雪特別賣力，但林錚好像，不得勁。


    ps：沒有月票？那求打賞會不會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