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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流不息的大河中驀地有城池顯示,如同海市蜃樓般,讓眾人極度詫異。


    “是汴京!”完顏宗幹最先輕唿一聲。


    他認得汴京城,因為當年他曾和完顏宗翰親自領(lǐng)軍攻破汴京,如何認不出那座城池是哪裏!


    琴聲未停,詩盈完全寄心於琴聲,不知外景,身旁的晴兒卻是掩住了小口,她在汴京多年,自然對汴京城很是熟悉,可汴京這般的立體圖,她亦是第一次看到。


    看著河中那座汴京城,她如同置身汴京城前般,一時間仿若隔世。


    天柱山、洞庭島嶼、汴京城……


    這其中又有什麼規(guī)律?


    眾人多是一頭霧水,哪怕完顏烈也是緊皺眉頭。


    完顏晟卻看了眼沈約,問了句,“難道說……沈先生見過此書顯示地形的順序?”


    沈約搖搖頭,如實道:“也是初次見到。”


    完顏晟凝聲道:“那沈先生如何知道朕翻的頁數(shù)必出地形呢?”


    眾人亦是一樣的想法。


    如非早就看過,如何能如沈約般篤定?


    沈約笑笑,“因為方才皇帝在殿中翻書的時候,翻的就是此頁,那時河流中就出現(xiàn)座城池,是以我知道翻到此頁必有異常。”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哪怕完顏烈都是震驚,心道這如何可能?沈約那時候離金帝尚遠,如何能在金帝翻書合書之間,就知道完顏晟翻的是哪頁?


    完顏晟凝聲道:“沈先生覺得朕會相信你的解釋嗎?”


    楊幺微有緊張,暗想若是鬧掰了,三人如何殺出宮中是件麻煩事。他想到了詩盈,卻不去想帶出晴兒。


    沈約笑道:“其實沒有皇帝想的那麼難測,因為皇帝在殿中翻書的時候,雖然短暫,但我還是看到了書中的“心部”二字,黃庭內(nèi)景經(jīng)每節(jié)以前兩字定為節(jié)名,心部為黃庭經(jīng)內(nèi)景經(jīng)第十節(jié),方才我根據(jù)第一節(jié)上清分為兩頁進行字數(shù)估算,算一頁有五十餘字。上清之後又有上有、口為、黃庭、中池等節(jié),我在數(shù)著皇帝翻的頁數(shù),知道皇帝方才應(yīng)翻到心部那節(jié),是以才做此判斷。”


    看著目瞪口呆的完顏晟,沈約淡然道:“我這麼解釋,不知道皇帝可相信嗎?”


    眾人聽到沈約的解釋,均是嗔目結(jié)舌,難信世上會有這般細心的人物,可沈約說的偏偏合情合理,讓他們?nèi)滩蛔⑿艑⒁伞?br />

    楊幺卻想,若要做到沈約這般,不但要精研經(jīng)書,對經(jīng)書倒背如流,還有銳利如鷹的雙眼,更有精心的計算。


    這些說起來容易,可要在這種緊張、奇詭的環(huán)境下全部做到這些,那實在算是神仙所能。


    如果這世上真有神仙的話……


    完顏晟默然片刻,終於撫掌讚道:“沈先生真乃神人也。”


    眾人亦是這般想法。


    完顏烈一旁道:“為何黃庭經(jīng)翻閱到心部這節(jié)會出現(xiàn)汴京城的建築?”


    沒人迴應(yīng)。


    一旁突然有人道:“人體心髒至關(guān)重要,屬於中位,難道說……這個地形圖,是將汴京定為中心的位置?”


    眾人向說話那人看去,見到那人卻是合剌。


    完顏烈點頭道:“聽聞合剌自幼就隨遼國進士韓昉學(xué)習(xí)漢文經(jīng)史、執(zhí)射賦詩,頗有才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合剌謹慎道:“這不過是中原常理,讀書人多是知曉,顏先生實在過譽了。”


    他少年老成,但終究還有年少心性,見眾人議論異事,而沈約的見解著實讓人印象深刻,不由想要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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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深知自己能坐上這皇位繼承人的位置,不是因為勢力,而是因為因緣際會,是以始終抱著謹慎的態(tài)度。


    沈約心道,這個完顏烈始終對合剌另眼看待,這其中又有什麼門道?


    完顏烈笑笑,反問道:“既然汴京為心部,那人有五髒,還有肺、脾、肝、腎四樣,而黃庭經(jīng)內(nèi)正有這四節(jié)響應(yīng)……難道說……”


    他故意拖個長音,合剌已道:“這四節(jié)想必也是對應(yīng)四地?”


    完顏烈一拍巴掌,喝道:“正應(yīng)如此。黃庭內(nèi)景經(jīng)心部下節(jié)就是肝部,還請大金皇帝驗證。”


    完顏晟微有異樣,不由向兒子看了眼,卻見完顏宗磐很是茫然的表情,暗自搖頭。


    人之私心難去,完顏晟登基坐上皇帝,雖不讚同中原的禮儀,可卻覺得中原老子死了、兒子繼承皇位的方法是不錯的,是以完顏宗磐強爭諳班勃極烈之位,他是默許的態(tài)度。


    可他完顏晟終究還被女真人本來的規(guī)矩約束,是以隻盼兒子能自強,但見合剌頗有頭腦,可兒子卻除了武力,難有獨到的見解,難免失望。


    見汴京城仍是汴京城,和前麵的地形般,始終沒有別的變化,完顏晟終於翻到下節(jié),汴京城突改,另外一座城池出現(xiàn)在眾人的麵前。


    合剌握拳,微有振奮之意。


    沈約卻覺得有些蹊蹺。


    他聽完顏烈所言,立即知道完顏烈亦對黃庭經(jīng)很是熟悉,可對黃庭經(jīng)亦熟悉的沈約,卻知道一點清醒的事實——黃庭經(jīng)的確為五髒神用分部宣講,心部的下節(jié)的確是肝部,可心部的上節(jié)卻是肺部。


    換句話來說,方才金帝翻到黃庭經(jīng)肺部那節(jié)的時候,河中並沒有顯影出現(xiàn)。


    這說明五髒對五地之說有些問題。


    最少肺部沒有對應(yīng)地形。


    完顏烈既然對黃庭經(jīng)了如指掌,他沒有道理不知道這個問題,但他引誘別人這般想,目的為何?


    沈約隱約感覺完顏烈在操縱著眼前的局麵、向某種預(yù)期的方向在走……


    看著黃庭經(jīng)翻到肝部那頁現(xiàn)出的城池,眾人多是默然。


    半晌,完顏晟才道:“是遼國的上京城。”


    他自然認得這城池。


    當年遼國強盛,遼之上京、在女真人眼中,不啻於繁華的汴京城。


    在他完顏晟將遼之上京踩在腳下時,倒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會以這種情況再度審視上京。


    為什麼?


    心部唿應(yīng)著宋人汴京,肝部對照著遼國的上京。


    這兩個都城的確赫赫有名,也是一國之都,顯赫不言而喻,但和神仙地又有什麼關(guān)係?


    完顏晟著實想不明白,可終於翻到黃庭經(jīng)肝部的下一節(jié)。


    下節(jié)為腎部!


    果如合剌預(yù)測的那般,腎部出,赫然又是一座城池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沈約眼皮微有跳動。


    他不認識那座城池,事實上,他來到八百年前,並不認識任何一座古代城池的,但在看到那座城池的時候,他腦海中突然湧出林逸飛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一個是中原西北的方向,一個好像是……朱仙鎮(zhèn)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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