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奴現身的時候，身旁站著個奇怪的人。</p>
那人立在崔念奴身旁，用布包著頭，隻露出一雙眼眸，整個人也包在極為緊身的衣裳中，看起來玲瓏身軀，好像個女子。</p>
那不是無極宗的人？</p>
無極宗的人，如何會有這般奇特的打扮？</p>
水輕夢一眼看到那特異打扮的女子，就感覺到危機至，危機就是出自那包頭的女子身上。</p>
可她並沒有絲毫畏懼。</p>
崔念奴很是憤怒的表情，“師尊養你水輕夢多年，傳你道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你就是這麼對待師尊嗎？抗令不從，汙蔑、打傷同門，自以為是？”</p>
“我汙蔑哪個同門？傷了哪個同門？”水輕夢反問道。</p>
崔念奴一滯，“你重傷了柳無眉還能不認？你潑我髒水，還不是汙蔑？”</p>
水輕夢澹然道，“柳無眉氣大傷身，和我有關！你傳播謠言，說我私會情郎，我說的難道不是真相？”</p>
崔念奴冷笑道，“你怎知是我傳你的謠言？你有什麼證據？”</p>
水輕夢澹笑道，“崔念奴，你自詡聰明，但聰明卻也不過如此，你始終不明白，在六合玉屋中，雜念傷人的道理。柳無眉隻是持光耀宗門之念，就是數日不支嘔血退出，我若有雜念，如何會選擇在那裏私會情郎，如今卻仍安然無恙？”</p>
崔念奴微怔。</p>
水輕夢隨即道，“你不知此理，可宗主卻知，不然她如何會信我？”</p>
崔念奴臉色發紅，魏若愚略有尷尬。</p>
水輕夢清楚道，“宗主知，卻執意讓我閉關，若非你這個親孫女的挑撥，宗主何必如此？”</p>
魏若愚臉色微沉，卻未迴應。</p>
水輕夢了了如照般，“在無極宗，柳無眉資格僅遜師尊，她心高氣傲，卻不是捕風捉影的人，在無極宗內，能讓她對此消息深信不疑的人，其實隻有三個。師尊、你還有我水輕夢。”</p>
冷望崔念奴，水輕夢漠漠道，“我自然不會傳播自己的謠言，師尊雖老，但顧及顏麵，還是做不出這種齷蹉的事情，因此……”</p>
她沒有說下去，可言下之意自然是——能讓柳無眉相信，又能傳出齷蹉傳言的人，除了你崔念奴，還有哪個？</p>
崔念奴幾乎要跳起衝出，可隨即笑道，“好你個水輕夢，不想這般伶牙俐齒，可你勾結外人，破壞我們和金人的約定總是不假？”</p>
水輕夢澹然道，“你這一套玩弄人心的手段，用在我身上，著實浪費氣力。你知道沉約為何對你無動於衷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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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念奴從未想到過打是打不過水輕夢，鬥嘴也是不能，氣急反笑道，“看來你知了？”</p>
“蒼鷹如何會和家禽相搏？虎豹不屑和螻蟻互鬥！”</p>
水輕夢澹漠卻帶著殺傷道，“你自以為可以挑釁沉約，卻不知道在沉約的眼中，你連讓他出手的資格都沒有。”</p>
崔念奴一聲爆喝，如母豹般竄起，揮袖、揚手、拔出短劍向水輕夢襲來。</p>
揮袖中有毒霧潛至，揚手間暗網罩來，短劍一點，迅如雷霆閃電。</p>
這一招三式，實在她畢生磨練的巔峰，難防、且殺機凜然。</p>
崔念奴不常出手。</p>
在她看來，一個女人若等出手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那就是個蠢女人。</p>
但她又苦練身手，因為她深信這世上誰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的能力。</p>
她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如今全力一搏，再加怒意加持，著實想給水輕夢一個警告。</p>
可她怒氣隨即變成了詫異，詫異再變成凜然……</p>
水輕夢退，隻一步，然後冷冷的看著她崔念奴。</p>
可隻是那一步，就讓崔念奴所有的招式用老。</p>
崔念奴駭然。</p>
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物，偏偏會對自己的性命異常珍惜。</p>
崔念奴惜命，下意識的認為水輕夢隨即就要施展殺手，而她絕難阻擋！</p>
腳尖落地，隨即用力後縱，自然帶得暗網後撤，崔念奴同時叫道，“奶奶！”</p>
魏若愚似動了下，終究還是安坐在位置上。</p>
水輕夢卻是動也不動，冷望崔念奴道，“你沒有讓沉約出手的資格，你也沒有讓我出手的資格。我當初救你一次，是看在師尊養育之恩的情麵上，今日讓你一次，是念及彼此同門之誼，但你再敢對我出手，我就殺了你！”</p>
崔念奴臉色一陣青，一陣紅。</p>
水輕夢始終未出手，可言語就如刀劍，刺得她沒有再度出手的勇氣。</p>
連連後退，到了那包麵女子的身旁，崔念奴突然道，“你迫害了無極宗和金人的契約怎麼算？”</p>
水輕夢內心凜然。</p>
她不是驚凜崔念奴的指責，而是發現是那包麵女子給了崔念奴再度抗衡的勇氣。</p>
這包麵的女子是誰？</p>
當崔念奴出手的時候，本是那包麵女子的機會。</p>
兩相夾擊不是極好的買賣？</p>
可包麵女子根本沒有任何舉動。</p>
若無敵意，那女子不動也是情有可原，但水輕夢卻察覺到對方的殺意。</p>
對方不出手，是不是自恃能力，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幫忙？</p>
魏若愚終於幹咳一聲，“輕夢，為師一直對你信任有加，這總沒錯吧？”</p>
水輕夢緩聲道，“以前的確是這樣。”</p>
以前是，那現在呢？</p>
這世上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p>
魏若愚微有凝頓，“如今汴京城波詭雲譎，誰是誰非很難斷定。”</p>
水輕夢搖頭道，“這根本不難判定，天地不仁，人心卻清，那些視蒼生如草芥的自然不對。”</p>
崔念奴辯駁道，“金人還未出手，你怎知他們會怎麼做？趙佶魚肉天下百姓不止一年半載，推倒他有什麼問題？”</p>
“如果按照你的論調，那似乎方臘勝出更好。”水輕夢澹澹道，“師之所至，荊棘叢生；大軍之後，必有兇年。方臘最少心懷蒼生，金人不過是為求一統。”</p>
看著一時訝然的崔念奴，水輕夢緩聲道，“但你絕對不會讓方臘勝出的，是不是？”</p>
看著臉色陰沉的崔念奴，水輕夢一字字道，“因為你深知，方臘絕不會讓你活下來，就像你一定要殺死方臘般！”</p>
崔念奴咬牙道，“水輕夢，你說來說去，一定要背叛無極宗，和無極宗做對了？”</p>
水輕夢波瀾不驚道，“背叛無極宗的絕不是我。想祖師魏紫君立宗以來，就以拯救蒼為己任，雖未向天下說出，可始終堅持去做。”</p>
盯著高高在上的魏若愚，水輕夢緩緩道，“我隻怕，背叛無極宗的是宗主。”</p>
一言落，大殿寂靜下來。</p>
－－－－－－題外話－－－－－－</p>
祝書友們六一節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