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震蕩,亂石滾落,如同激流一般,良人這片小扁舟,無法動用元氣,隻能左右連忙躲閃,好在本身處在的位置,算得上較為低窪,漫天的飛塵中,隱約可見人影。
隻聽那巨響過後,山林間蕩起道道驚語,整片山巒之上,儼然好似喧囂的集市一般。
有人扯開嗓子,高聲唿喊:“快看吶!那裏會不會就是殤主傳承出現的地方!
“傳承要現世啦!”
“快快快,抓緊趕過去!”
“……”
良人聽得真切,畢竟道道洪聲匯聚起來,可謂山唿海嘯一般。不止於此,集結地內的坊市中也同樣驚爆鼎沸人聲,那些擺賣攤物的各宗弟子,紛紛舉目遙望,收拾手下的活計,卷起行囊便迫不及待的衝向山林之中,他們都在等待殤主傳承現世的這一刻。
山中,玄天、清和兩宗的為首之人,林正祥與夏侯同甫並肩而站,巨響驚起的一瞬間,他們便猜出其中緣由,當即對視一眼,領著一小部分的弟子朝巨響傳來的方向奔去。
“應該就是殤主墓地的所在,夏侯兄盡快召集人手!”林正祥馬不停蹄般急速奔跑,臉上露出興奮神色。
夏侯同甫緊隨其後,發出一枚信號。
與此同時,整片山巒上空皆是升起道道信號標記,所有散落四處的各宗弟子,看到自己宗門的信號,頓時明白,紛紛趕往那處飛塵揚天的地方。
幾乎萬人空巷的坊市,人影重重的山林,喧鬧無比的唿喊,給這片死寂的遺荒之地帶來不一樣的氛圍。
雖然早已預知此等情形,可結果卻出乎良人的預料。殤主傳承秘辛已然人盡皆知,在即將結束的玄塔狩獵中,人們爆發出驚人的興奮感,即便狩獵的積分攢不多,可一旦能獲得傳承,其功勞自然不可而與。
傳承代表的是武道意境,代表著繁多的天材地寶,盡管他們對於所謂殤主一無所知,但涉及傳承二字,用腳趾頭都能聯想到其中隱藏著巨大寶藏。
良人定了定身子,山體此時已經停止震蕩,而那巨響也僅此一聲,他看著遠方,如洪流般的各宗試煉弟子朝一處匯聚而去,偏頭問向瞎奴,道:“那個地方是墓地所在嗎?”
瞎奴此刻沉吟半晌,才肯定道:“方位錯不了!”
良人點點頭,抿起嘴唇,順著溝壑朝那處地方狂奔過去。
當來到此地使,眼前是一座半截山體,山峰已然塌陷,亂石散落,四周呈凹陷狀,空出一圈真空地帶,這片空地上此刻早已人山人海,鼎沸喧囂,良人壓低了蓋在頭頂的鬥篷,將身子擠進這人流之中,雖然遍地圍聚了很多人,可最顯眼的唯有兩處。
一處是玄天宗與清和門弟子聚集的地方,一襲銀白長跑的林正祥與青衫裹身的夏侯同甫站在前列,二人的目光同時聚向正中高大的山體。
另外一處,則是離火宗赤炎帶領的眾弟子,赤炎一臉淡然,凝視前方,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笑意。
畢竟這三家宗門的試煉弟子人數占絕大部分,餘下的各個宗門,人數劣勢,不過他們仿佛自發地擰在一起,倒也有幾分分庭抗禮的意味。
良人混跡其中,人們紛紛將目光聚到崩塌的半截山體上,巨響便是從這裏發出,不過此時,山體內並沒有任何異動。
焦急地等待,總會伴隨有紛亂的嘈雜,但聽人潮中傳出話語:“鬧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啥也沒看到?”
“適才巨響就是從這塌陷的山內傳出的!”
“兄弟,你說咱現在可是與林正祥、赤炎之輩等同,大家都無法動用元氣,這殤主傳承……”
“那還用說,誰跑得快自然就是誰的!
不少試煉弟子將目光瞥向林正祥等人的方位,自從靠近集結地,武者修為全被壓製,等同常人,這也讓不少人心中活動起了小心思。即便玄天宗等宗門稱王稱霸,可是此時不同往日,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林正祥手中握有那張獸皮圖紙。
良久,林正祥緩緩開口道:“夏侯兄,一旦有了變動,你我兩家分頭行動。”
即便林正祥不言明,他夏侯同甫也正有此意,不過他仍是客氣的說道:“林兄,如今修為被壓製,怕是要跑得最快才是啊!”
林正祥微微蹙眉,他從對方話語中聽得一絲言外之意,雖沒有當麵撕破臉皮,可他也看出了夏侯同甫打得算盤,當即幽幽說道:“那夏侯兄可別落下了隊伍!
二人表麵和善,實則勾心鬥角,彼此處處提防。
時間緩緩流逝,一幹人馬翹首相盼,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半截山體忽然再次傳來“隆隆”巨響,隨之山體震蕩。
“轟隆隆!”
如同雷鳴般的響徹蒼穹,地動山搖中,卷起層層粉塵,猛烈的震蕩讓所有人心中為之一緊,趕忙往後退去,半截山體上礫石滾落,有的直接炸飛到半空,如同流星般砸落下來,擁擠的真空地帶更加地混亂起來,人們發出驚唿聲,毫不謙讓的你推我搡,生怕被亂石砸中。
對於這種混亂場麵,良人也是有些心得的,他順著人縫不斷穿梭,極力擠開一條過道,這等關頭,人們早已將同門情意拋之腦後,更何況這裏聚集的是各個宗門的弟子,情意淡薄的很。
有不少人在劇烈震動中跌倒,繼而被擠在最後麵,亂石砸落,血肉橫飛,哀嚎遍起。
要從凹陷地帶爬到較高的地方,還不時得閃躲從高處滾落下的巨石,一時之間場麵混亂不堪。元氣動用不得,隻能依靠肉體爆發的力量,力爭上遊,生死存亡之際,人性的醜陋麵再次展現的淋漓盡致。
擠開一人,便得一線生機。遲緩的,自然被淘汰,淪為大地的養分!
這轟隆聲經久不息,仿佛無窮無盡,而山體也越發震蕩的兇猛。良人手腳並用,沿途直上,姿勢再難看,也好過變成一灘肉泥。
口中氣喘不已,周圍的人們也是拚盡全力。這時,忽聽有人大聲驚唿:“快看,現世了!”
良人在他們這一片區域,衝在前列,雙手牢牢扣住一塊凸起之處,雙腳結結實實踩踏住,隨後腰間猛然加力,身體向上一體,順勢朝上衝去。上麵是較為平緩的巖壁,整個巖壁傾斜,倒也是個落腳之地,許多弟子都已經衝上了這麵橫立的巖壁上,他們正凝目注視著山坳中的那座半截山體。
良人猛地衝上巖壁,穩穩當當落好,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視線中呈現出雄壯的一幕:
半截山體漸漸崩塌,一座六邊形的天壇從廢墟中拔地而起,露出漆黑的表麵。這天壇很是巨大,那座半截山體就好像隻是壓在天壇上的一座小土包。隨著強烈的震動,山體漸漸滑落,天壇完整地呈現在眾人眼中。
表麵漆黑無比,如同一塊巨型的黑石打造而成,六個角落上分別落有六座拱圓石臺,僅半人之高。從高空俯瞰下去,天壇的中間地帶,那漆黑的表麵有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就像是有人用筆在上麵勾畫出一副精妙圖案,初看之下,雜亂無章,似有土堆,而土堆之上栽種了一株樹苗,其旁更是隱現一隻人手的形狀。
“那是什麼?”所有人都發出疑惑,天壇上的圖案看似普通,卻讓人捉摸不透。良人同樣對表麵的圖案產生好奇之感,他靜靜注視:土堆、樹苗、手,這些事物都很尋常,看不出有何不同之處。
心中好奇,但周身圍聚了太多的試煉弟子,他不方便詢問瞎奴,而且自從天壇驚現的那刻起,他的心神中起了一絲波動,那座墓碑完全死寂一片,就連藏身其中的瞎奴,這時也完全沒了動靜。
細細觀望,他發現如果將每一道溝壑的線條串聯起來,可隱約看出一絲紋路,忽地,他心中一喜,這天壇上的圖案,分明就是一個古老的文字——“封”。
同一時間,耳邊也響起的旁人的聲音,看來有人認出了這道圖案。
“那是個‘封’字!”
有人提醒,眾人這才看出點名堂,結合一看,果真如此。
良人環顧四周,此處山巒上,拚命逃上來的各宗試煉弟子散落周圍,他們爬到了高處,不過那些被擠下去的人,卻無福觀望這偉岸的一幕。山坳間,屍橫遍野,空氣中彌漫著衝鼻的血腥味,他們生前與巖壁上的眾人稱兄道弟,可現而今,那些冠冕堂皇的幸存者眼中,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古老天壇占據了整個瞳孔,所謂的憐憫之心隨著濃濃血腥沉落在一塊塊亂石之下。
天壇透射出黢黑幽光,盡顯詭異,巨響終歸停息,山體徹底塌落,天壇矗立於這天地之間。
良人清晰的聽到周圍傳來道道粗重的喘息聲,不少人蠢蠢欲動,恨不得第一個衝上天壇,可所有人都明白一點:輕舉妄動往往死得最快。
就在此時,天壇上幽光衝天,那六座半人高的石臺忽然從石麵上升起,而它們的真實麵目終於展現眼前。
六座石臺下連著六座高大圓柱體,柱體是空心的,表麵有一圈鐵柱圍攏起來,形同一個個囚籠。
囚籠緩緩抬高,一道道悲鳴聲突然迴蕩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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