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宿醉的關係，李陽這一天哪兒都沒去。</p>
除了中午的時候將仍然沒醒酒的馬話藤從床上揪了起來，在酒店外麵的小吃部吃了兩碗餛飩之外，他就沒出酒店。</p>
下午三點多，去了山東好幾天的於老四風塵仆仆的迴到酒店。</p>
看到揪著腦門，把額頭上揪的全是紫星星，捂著肚子窩在沙發上仍然沒完全醒酒，還忍不住幹嘔的馬話藤，於老四哎呦一聲樂了。</p>
“小馬哥，這咋了這是？有喜了啊？”</p>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於老四已經和馬話藤熟絡了起來。雖然不懂互聯網什麼的，可是對於馬話藤這種國內知名院校的大學生，技術工程師，於老四還是挺佩服的。</p>
缺啥羨慕啥，他沒文化，就願意往有文化的人身邊靠。</p>
“滾蛋！”</p>
麵對於老四的打趣，後悔昨天晚上一時衝動，又開了兩瓶的馬話藤揮蒼蠅似的揮了揮手。可是因為動作太大，他一下子沒忍住，直接幹嘔了起來。</p>
“嘔……我特麼的，昨晚上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嘔……大陽這小子，沒安好心眼，想把我往死裏灌。下迴再也不跟他喝酒了，嘔……”</p>
“哈哈哈哈！”</p>
看到馬話藤這個德行，於老四是樂不可支。</p>
“這事兒我覺得不怪大陽，這小子在我們跟前從來都是不敢多喝的。我估摸著啊，還是說你的酒量太差。他在我們家那麵找不到優越感，這是拿你來出氣了。沒事兒小馬，這迴哥迴來了，你跟著四哥混幾天。不用多了，就一個禮拜的功夫，我讓你千杯不醉！”</p>
“得得得……我戒了。”</p>
想到昨晚李陽的酒量，再想到就連李陽這樣的選手，在於老四的麵前都是渣渣，馬話藤心下一顫。</p>
心說你們東北都是酒囊飯袋的嗎？</p>
見馬話藤慫了，於老四咧著嘴丫子坐到了李陽的身邊，接過李陽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哈了一口長氣道：“大陽，報社那麵都已經安排好了。”</p>
別的事兒李陽不放心，但是於老四配合自己坑人這事兒，可是太有傳統了。</p>
從來沒出過差錯——受害者百分之百好評的那種。</p>
見李陽笑瞇瞇的沒說話，於老四拎起茶壺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水，嘿道：</p>
“他媽的，你跟我說秦池現在賣的是勾兌酒的時候我還不信。他那酒我之前喝過，雖然說味道不怎麼樣，但還是能湊合的。結果你猜怎麼著？到了地方之後，我按照你的交代去了臨朐的幾個物流公司。謊稱我是做包裝箱生意的，想問問哪個查臨朐境內哪個酒廠出貨量最大。結果人家物流公司的人就直接跟我說了，直接去秦池的春泉分廠。那邊的出貨量是秦池總廠的七八倍！”</p>
“我找到了地方之後沒直接就進廠去，而是在酒廠對麵找了個招待所蹲了一天的時間。好家夥……一天十幾趟大車，成噸成噸的往春泉分廠送散酒。又有十幾輛大車，一車一車的往出運成品酒。我算了一下，就那個都沒有咱們原來印刷廠大的小酒廠，一天能出他媽的二十多車成品酒。結果你猜怎麼著？我愣是沒看到酒廠的煙囪冒氣兒！他媽的這一看就是勾兌出來的啊！”</p>
李陽最喜歡聽於老四說事兒，這家夥一說起什麼事來就手舞足蹈的，配合他豐富的麵部表情和誇張的語氣，有一種天然的笑感。</p>
“哈哈……”</p>
李陽咧嘴一樂，衝著馬蕓和馬話藤打趣道：“看見沒，我四哥人看著粗，實際上細著呢！有當偵探的潛質。”</p>
“嘶……”</p>
麵對李陽的誇獎，於老四先是老臉一紅，可是隨即就梗起了脖子：“大陽你這話不對味兒，我怎麼感覺你話裏有話啊！你四哥我人看起來粗，實際上更粗！這一點咱們綏城夜總會裏麵的妹妹都深有感觸，有口皆碑！”</p>
“心細，心細。哈哈！”</p>
於老四沒踩自己的坑，李陽趕緊訕笑著給自己找補。</p>
二人笑鬧的同時，馬蕓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p>
“大陽，四哥。你們倆是說……秦池現在賣的酒，都是勾兌的？！”</p>
“不然呢？”</p>
和馬話藤不一樣，於老四不太喜歡馬蕓。</p>
倒不是因為馬蕓學曆不如馬話藤，而是於老四總是覺得這家夥心眼子太多，總想謀取什麼。</p>
平時這樣的人於老四見得多了，可是這人現在在李陽身邊，他就總覺得怕自己兄弟吃虧。</p>
用眼皮翻了翻馬蕓，於老四哼笑道：“確定了春泉酒廠就是秦池最大的勾兌產地之後，我用了點手段混了進去。發現他們酒廠裏麵根本不生產酒，目前秦池賣的最好的兩款成品酒，也就是秦池古酒和秦池特曲，都是用一家四川酒廠生產的散酒勾兌的。這兩種酒現在市麵上一款賣25，一款賣49。你們猜這倆酒的區別是啥？他媽的，除了包裝區別之外，賣的貴的秦池古酒，摻加四川散酒的比例高一點！賣的便宜的反倒是摻的少一點！哈哈，你說諷刺不諷刺？”</p>
“我明白了……”</p>
完完整整的聽完於老四的描述，馬蕓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寒。</p>
他覺得自己必須要重新認識李陽了。</p>
這幾天，因為李陽的隨和，他還以為這是一尊菩薩。</p>
沒成想……這菩薩也有雷霆手段，和修羅心腸！</p>
他這是……要搞垮秦池，搞垮孔長姬啊！</p>
正當馬蕓暗暗咋舌的時候，李陽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p>
他的目光依然是那麼的和煦，隻是說出來的話，讓馬蕓在泛著秋老虎的大熱天裏，感覺到一陣冷意。</p>
“馬哥，一會兒得麻煩你去協會那麵跑一趟。”</p>
“啊……”</p>
馬蕓一愣，道：“李會長，要我做什麼？”</p>
“嘖……怎麼又叫我李會長？”聽到馬蕓改了口的稱唿又變了迴去，李陽責備的看了一他一眼，道：“你下午去找一下周康定，跟他說我請求明天早上再針對互聯網協會正式成立的事情，進行一次審議。”</p>
“啊……行，我現在就去！”</p>
眼看著馬蕓拎起西裝外套就要出門，李陽嗬嗬一笑，不忘叮囑了一句。</p>
“告訴周康定，明天早上我會親自出席。我也希望他能親自出席！”</p>
……</p>
“什麼？李陽要協會重新審議互聯網協會的事情？”</p>
周康定的辦公室裏。</p>
聽到秘書處張超的匯報，周康定笑出了聲：“這小子，這是昨天剛拿了央視的標王，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協會這邊示威了啊。”</p>
感受到周康定的不屑，張超幹幹一笑：“周會長，依我看李陽這是膨脹了。他以為拿了個標王，自己就是全國知名企業家了。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有分量了，豈不知……標王算是個屁。協會裏的人敬著他，他拿了標王之後大家夥還能當個榮譽。要是協會裏的人不敬著他，不就是在央視投了個廣告嘛。依我說，咱就別拿他當迴事兒。直接告訴他協會眾委員沒時間，晾他幾天再說。”</p>
“不！”</p>
麵對張超的主意，周康定嗬嗬一笑，道：“你這個想法就不好嘛，再怎麼說，人家李陽也是真金白銀拿了央視的標王的。現在全國新聞媒體都在捧他這個新標王，不管是給央視的麵子也好，還是對這個年輕的企業家好奇也罷。這都是名聲嘛！現在人家名聲這麼大，咱們這邊要是晾著人家，傳出去的話公眾對我們協會怎麼看？哦，這麼個風頭正勁的企業家，在商聯協會裏麵遭到冷遇，是我們作風出現了問題還是怎麼著？影響不好，不可取。”</p>
本想著順著周康定意思拍個馬屁的張超這一下不會了，抓耳撓腮一番，尷尬道：“那周會長，我們就依照他的意思，明天召開審議會？這會開了，搞的咱們像是怕了他似的。這小子太張狂了，沒拿標王的時候就那麼狂，我怕咱們這邊退一步，他更加狂妄了啊。”</p>
“不怕。會要開，而且我們還要好好的開，正兒八經的開，實事求是，嚴謹認真的開！不僅會要開，我們還得把這個新一屆的央視標王當迴事兒！你一會兒去一趟美術社那麵，做幾個條幅和彩帶，要熱烈的祝賀我協會副會長李陽同誌榮獲央視標王。搞的隆重一點，聲勢大一點。最好找幾個記者過來，麵子給足。”</p>
“這……周會長，我不明白。這不是助長他的氣焰嗎？”</p>
“嘖。就是要助長他的氣焰嘛。”</p>
周康定不滿的嘖了一聲，道：“我得讓李陽這小子知道，標王是標王，協會是協會。他在外麵取得什麼榮譽，那是他的事兒。但是在咱們協會著一畝三分地，他外麵不論取得了什麼，在這邊……都不好使！這一塊，還是我周康定說了算！”</p>
“啊！”</p>
直到周康定說明了，張超才反應過來。</p>
“我明白了，周會長。你的意思是，明天咱們大張旗鼓的祝賀，客客氣氣的把禮數都做到。麵子上的功夫給足李陽，但是互聯網協會的事兒，該不通過還是不通過？”</p>
“哎~你可算是想明白了。”</p>
周康定笑嗬嗬的將身子靠在了椅子上，道：“麵子上的事兒做到了，就算傳出去，外麵的人挑不出我們什麼毛病。至於互聯網協會通過不通過，那是我們協會內部嚴格按照各項規章製度，嚴格按照審批流程辦事嘛。我們嚴謹認真，對社會負責，對企業家負責，難道這有錯？而且我特別想看看，李陽在花了三個多億拿了標王，發現迴到協會裏麵他還是一點兒話語權沒有的樣子。哈哈哈，想想，我都有點期待明天了啊。”</p>
“周會長，要麼說您才是咱們協會的核心和靈魂人物呢？這一手，高！實在是高！”</p>
麵對胸有成竹的周康定，張超豎起了大拇指。</p>
“行了，好話就不用多說了。張秘書長，你現在就去通知我們在京的委員，告訴他們明早八點到協會來。針對李陽副會長提出的成立互聯網協會一事進行集體審議。對了，特別是孔長姬孔總，告訴他務必到場。這老孔啊，剛剛被李陽奪了標王，我聽說兩個人在央視梅地亞中心那麵就直接杠到一起去了，有他這個急先鋒在，咱們明天才有一場好戲看呦。”</p>
“成！我明白了周會長，我現在就去辦！”</p>
點頭哈腰的對周康定告了退，張超快步走出了常務副會長辦公室。</p>
……</p>
“這家夥又搞什麼幺蛾子？”</p>
接到張超的電話時，孔長姬剛剛午睡起床。</p>
昨天晚上心情鬱悶之下，他也沒少喝酒。此時正坐在酒店的沙發上，輕輕的揉著額頭。</p>
聽說周康定讓他去參加李陽提出的二次審議會議，他頗有些不耐煩。</p>
經過昨晚上的一番思量之後，孔長姬覺得目前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在央視那麵盡快量的拿到一個好一點的廣告時段。</p>
最好是新聞聯播前後的這個時段，雖然沒有個標王光環，但是目前的秦池還是非常需要央視的廣告資源。</p>
本來他今早就已經給譚稀鬆打了電話，約譚稀鬆見麵的。不過央視招標大會剛剛舉辦結束，譚稀鬆那麵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就改在了明天。</p>
他確實是看不慣李陽，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孔長姬自打昨晚上迴到酒店之後，右眼皮就突突突的一個勁兒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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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和感性都在告訴他，不應該再糾結於李陽的問題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穩住秦池的廣告推廣。</p>
所以聽到張超要他去協會參加會議，孔長姬略微一想後，便直接拒絕掉了。</p>
“明天我早上有事情，得去一趟央視那麵。這個會，我就不參加了。不過要是周會長需要我做表決的話，我可以派我秘書代表我過去。到時候周會長想要怎麼做，直接告訴我秘書就行了。李陽這人，就是個跳梁小醜。我不想，也沒時間在他身上浪費精力了。”</p>
煩躁的在電話裏對張超說了兩句，孔長姬不顧那頭的商量，便直接掛斷了電話。</p>
看著傍晚時窗外照進客房的夕陽，孔長姬搖了搖頭。</p>
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幾邊的一份報紙上，報紙的頭版頭條裏，李陽笑的意氣風發。</p>
“年輕氣盛，肚子裏沒有二兩香油。拿了個標王，不知道怎麼顯擺了。早晚有你摔跟頭的一天！”</p>
啪的一下，孔長姬將那份報紙摔進了垃圾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