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做空新疆屯河之後，挨罵就成了李陽每天的必修課。</p>
而罵他的人，自然就是看著戶頭上餘額每天繼續縮水，心疼的就像是被李陽第一次透菊花一樣的林嘉欣。</p>
“我丟�。⒔畟�億已經打了水漂了，你還不收手。等著把家底賠光然後拿碗去街上討飯啊��？李陽算我求求你，你搞點營養腦神經的藥吃一點好不好，這個項目我們不能做下去了，不然遲早把公司搞破產啊！”</p>
將電話遠離耳朵，李陽呲牙咧嘴的同時，還得強做出嬉皮笑臉。</p>
“哎呀，不要著急嘛。你那麵繼續按照計劃操作就好，現在我們已經投入這麼多了，沒有退路可言。堅持下去或許還有轉機，現在放棄才是血虧��！”</p>
“法克U！這些錢是你賺來的不假，可是你沒具體經手，不知道這些錢來的多不容易。金融風暴這樣的機會一輩子能遇到幾次？我們好容易賺了這麼多錢，眼看著它一天天的變少，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嘛！你個爛仔，渣男！除了睡女人什麼都不關心的王八蛋！”</p>
話筒裏傳來的尖叫，讓李陽將電話又拿開了一段距離。</p>
等到那麵的林嘉欣將怨氣都發泄出來了之後，他才憨憨一笑，紅了臉：</p>
“快別誇了，怪不好意思的�！�</p>
“……”</p>
林嘉欣徹底無語了。</p>
她不說話，這些天已經充分習慣了這種交流方式的李陽趕緊跟進，笑嘻嘻道：“行了，具體的事情我心裏有數。今天給你打電話過來就是想要跟你說，之前頂好的計劃還要繼續執行。不光是要持續做空，而且要加大力度。今天我和證監那麵的一個朋友溝通了一下，他們目前正在發起對德龍的調查，需要我們這邊配合。她的想法是，讓我們加大做空力度，把德龍逼的再狠一些，將他們違規融資的狐貍尾巴給逼出來。所以從明天開始，我要你每天在原有基礎上，再增加五千萬的做空規�！�</p>
“還要增加規模？李陽你醒醒！今天結束之後，我們除去那一個億的保證金之外，戶頭裏就剩下六個億了。目前是每天八千萬左右的實際投入，再加五千萬的話，那些錢就隻能夠支撐四天！四天，你那個朋友就算是手眼通天，四天的時間我請問你，她能扳倒德龍嗎？好，我就算你那個朋友有能力。可是就算她掌握了德龍違規操作的證據又能怎麼樣？按照證監那麵的流程，就算掌握了完整的證據，就算能一舉將德龍唐萬鑫判定違規，也至少要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你和我都已經在大街上討六個月的飯了��！”</p>
誇張了誇張了……</p>
麵對林嘉欣的抓狂，李陽心說實在不行哥們兒還會煉金呢。</p>
要真是把自己搞破產了，大不了再收點電子垃圾，重新去當煉金術士嘛。</p>
而且……</p>
“你放心好了，真要是咱們兩個淪落到討飯那個地步。討到飯我肯定把第一口給你吃，等你吃飽了我再吃。至於資金不夠的問題……我這兩天已經想好了。明天你去和交易行那麵說一下，用我美好食品的原始股抵押，看看能貸出多少來，盡可量的多爭取一些時間�！�</p>
林嘉欣絕望了。</p>
“算了，我今晚去一下吳伯的茶餐廳。從今天開始，白天的事情做完之後我就去和吳伯學做菠蘿包……你又不是蘇燦，沒有奉旨討飯的金碗。我才不要和你去討飯！”</p>
“不過我們可以像蘇燦和如霜那樣生一大堆的孩子啊�！�</p>
“滾啦你！”</p>
林嘉欣憤怒的掛斷了電話。</p>
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麵的忙音，李陽無奈一笑。</p>
林嘉欣的焦慮，他能夠理解。其實這女人心疼的不止是港城金融戶頭裏麵的那些錢，她更加擔憂的是美好食品會因這件事情受到牽連。</p>
畢竟對於林嘉欣來說，美好食品公司不僅僅是一門生意，更是承載著她和自己相識相知相愛的一個載體。</p>
綏遠集團這麼多的業務，除去金融板塊之外林嘉欣是被李陽趕鴨子上架負責之外，她唯一關心的，付出了最多精力的，也就是美好食品了。</p>
真的是拿這門生意當成了她的孩子一樣來維護。</p>
不過沒辦法。</p>
女人和男人的差距，就在於再理性的女人，涉及到自己在乎的東西時，也往往會做出感性的決策。</p>
而男人，往往不會因為情感而受太大影響。</p>
其實李陽在內心深處，對待美好食品的情感和林嘉欣是一樣的。</p>
現在之所以和德龍以死相搏，目的也正是想保住美好食品不被德龍屯河吞並。</p>
為了這個目標，李陽隻能暫時性的選擇適當抵押自己的原始股，換取更多的資本來和德龍刺刀見紅。</p>
長長的籲了口氣，李陽從床鋪上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p>
即便是已經習慣了，可是每天聽林嘉欣罵半個小時的人還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嗯，等這件事完了之後，必須的好好的懲罰一下那個小妖精。</p>
就把她給綁起來，蒙住她的眼睛，讓她可勁兒罵，然後狠狠的侵犯她，到時候看看是她嘴硬，還是哥的如意金箍棒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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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p>
暗暗在心中定下了報複計劃，隨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他本想著趁著午休還有段時間，去操場那麵溜達溜達，看看於老四和馬蕓他們踢足球，可是剛剛走出宿舍還沒要鎖好們，他口袋中的電話便就響了起來。</p>
見電話是司盈打來的，他連忙接起。</p>
“你有錢麼？借我一些。”</p>
哦？</p>
李陽不知道司盈要錢幹嘛，疑惑道：“有是有，不過你要做什麼？要用多少？”</p>
“五百萬。我需要拿到德龍那麵非法融資的合同證據。本不想麻煩你的，但是我這裏沒有那麼多的錢。這筆錢我會還你的，如果你有的話……”</p>
李陽的私人戶頭裏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來滬海之前，他剛剛給央視那麵撥了第一筆廣告費七千萬。現在他私人的銀行賬戶裏滿打滿算也就三百多萬。</p>
不過湊五百萬倒是不成問題，現在已經到了一月份。綏遠建材和綏美服裝城都已經結完了上一個自然年的賬目，盈利中自己的那部分，秦喜斌和祖美蘭都已經給他留了出來。</p>
要是想用的話，隨時可以調過來一些。</p>
“行，你什麼時候用？”</p>
“越快越好�！�</p>
“那就在校門口見，咱們兩個直接去銀行，我線給你轉過去一部分，迴頭讓公司那麵再給你轉剩餘的部分�！�</p>
在電話中和司盈知會了一句，李陽便快步走向了學校大門。</p>
非周末時間，中歐是不允許學員出去的。不過有司盈這個教務主任，李陽倒是不怕這個。</p>
在學校門口等了能有半支煙功夫，身穿一襲藏藍色羊絨大衣的司盈便出現在了李陽的視野之中。</p>
“這筆錢，我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還給你�！�</p>
一打麵，司盈便一板一眼的說到。</p>
“不用急，先把正事辦了再說。”</p>
知道司盈的情況，李陽微笑著搖了搖頭。</p>
“……，謝謝。”</p>
對於他這般大度，司盈抿起嘴唇道了聲謝。</p>
“時間不早了，下午還有課，咱們這就過去吧�！�</p>
看了看手邊，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多，李陽笑著招了招手。</p>
叮鈴鈴鈴鈴……</p>
還沒等他走到保安亭，就聽到司盈的電話響起。</p>
對李陽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司盈先是看了看手機的來顯，似乎這通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她有些狐疑的接了起來。</p>
“喂？你好，哪位？”</p>
隨著她的詢問，那麵做出了迴應。室外的環境有些嘈雜，李陽並未聽到通話中的內容。</p>
隻是從司盈漸漸驚訝，慌亂，再到激動的表情，他覺得這通電話，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p>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p>
放下電話的時候，司盈的眼圈已經紅了起來。</p>
“怎麼了？你還好吧？”</p>
李陽小心的問到。</p>
“咱們先不去銀行了，你……陪我去一趟市醫院。去……認個屍。”</p>
“�。俊崩铌栥蹲×耍骸笆恰颤N人？”</p>
“原本，要去取證德龍違規融資的人�！�</p>
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司盈迴答到。</p>
這一瞬間，李陽感受到周圍的空氣驟然一寒。</p>
他覺得……這件事情的走向，已經開始奔向了染著血色的黑暗。</p>
……</p>
人民醫院急救中心，停屍間。</p>
“死者是上午十點多因為車禍送過來的，人送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不行了。我們通過檢查他的手機，聯係到了他的家屬，不過他家屬都是外地的，說過來起碼要兩天的時間。沒辦法，我們就隻能根據他手機中的通話記錄聯係到了你，畢竟這幾天他的通話之中和你聯係的最頻繁……你們是什麼關係？”</p>
帶著厚厚口罩的白大褂，像是展示什麼貨物一樣將冷櫃拉開，掀起了蓋在屍首上麵的白布。</p>
看著麵色灰白，已毫無生氣的屍首，司盈的唿吸不可避免的急促起來。</p>
她輕輕搖了搖頭，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p>
一旁的李陽見到這種情形，也不由得唿吸變得粗重。</p>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死人，尤其是這是一個車禍身亡，半邊臉都血肉模糊的死人。</p>
正當他將目光移開，不忍直視的時候，突然袖子一緊。</p>
轉過頭他這才發現，原來是強忍著哭出聲來的司盈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袖。</p>
那隻纖細的手掌太過用力，將風衣的袖子扯出了一道旋渦，李陽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她蒼白的肌膚上爆出了道道青筋。</p>
“所以，你們和死者是什麼關係？”</p>
白大褂此前的問題沒有得到迴應，又問了一遍。</p>
眼見著司盈因過於激動的情緒無法迴答，李陽趕緊替她迴答道：“我們是同事�！�</p>
“哦……這樣啊�！�</p>
那白大褂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p>
“對了，他有一些遺物。裏麵有些文件之類的東西，你們看看是不是和工作相關的？要是的話，你們可以辦個手續，留個證明先帶迴去�！�</p>
說著，白大褂從抽屜的裏麵拿出了一個透明的袋子。</p>
那袋子裏麵裝著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表麵碎了的手表，染了很多血漬的手機，錢包，以及幾片紙張。</p>
將那個紙張拿了出來，白大褂交到了司盈的手中。</p>
微微的顫抖著，司盈將紙張展開，看到那上麵被血染色的內容，她再次緊緊的攥起了拳頭。</p>
站在她的身邊，李陽也看到了。</p>
那是幾份沒有簽名的空白合同；分別是《鑫隆證券金融產品手冊》，《鑫隆證券委托理財合同》和《鑫隆證券委托理財合同補充協議》。</p>
默默的將那幾分合同折起，司盈定定的看向了那麵目可怖的屍體，緩緩的伸出了手去輕輕撫摸，合上了死者的雙眼。</p>
……</p>
“那東西，有用麼？”</p>
醫院後身的長椅上，李陽率先打破了沉默，從兜裏掏出煙來，主動遞給了司盈。</p>
後者下意識的接過，卻在點煙時看到了手指上沾染著的血漬。</p>
她又顫抖了起來。</p>
“沒有用章，沒有簽字。這樣的東西，不能當成是證據�！�</p>
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可是不住顫抖著甚至連煙都夾不穩的手指，卻暴露她此時的軟弱。</p>
李陽沉默了。</p>
他覺得這個時候再問德龍的事情，對於司盈來說是一種折磨。</p>
“你和他……關係很好吧？”</p>
“他叫趙奇，是我財經大學時期的師弟，我們從大二時候就認識�！�</p>
提到逝人，司盈將那支煙緊緊的攥到了手心。</p>
“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就是他寫的�！�</p>
“所以……”</p>
知道李陽想問什麼，司盈搖了搖頭。</p>
氣氛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p>
感受著空氣中壓抑到了極致的悲傷，李陽長長的歎了口氣。</p>
“我直覺中，這件事情不像是一個純粹的意外�？梢愿杏X到，趙奇的死是一種警示。不然的話……你對德龍的調查就不要進行下去了�！�</p>
“不可能的�！�</p>
“已經這樣了，總要……有個交代！”</p>
司盈的拳頭攥的更緊了。</p>
她身體仍然在不住的顫抖著，可是紅著的眼睛，卻愈發的寒冷和堅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