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言，兩人仿佛各自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又仿佛尷尬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先離開這裏吧”，最終，弗蘭克忍不住開口，從地上拾起愛麗絲的修女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柯特家裏。
愛麗絲蜷縮成一團，坐在床上一角，表情落寞，沉默不語。
弗蘭克點亮油燈，放在離床不遠的桌子上，隨意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又搖頭放棄。
沉默了許久，看著縮在床角的愛麗絲，柔聲道：“愛麗絲，跟我走吧。”
愛麗絲身子輕微震了震，沒有立刻答複。片刻後，她堅定地搖搖頭，“不可以的。”
“為什麼？”弗蘭克情緒頓時有些激動，實在想不明白愛麗絲為什麼會拒絕他的提議，修道院這裏應該沒有她可以留戀的了。
愛麗絲幽幽地說道：“我擔心你會受到影響，畢竟，死的可是一位主教。”
“咱們可以逃去其它帝國！”
“不行的，這樣的話，你的一輩子都會被毀掉的。”愛麗絲緩緩搖頭，“一定有辦法能保全你我，隻要暫時避過了這段時間，我便可以離開這裏。”
弗蘭克既感動，又無奈，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縈繞心頭。
博格小鎮的主教死了，被博格領主編排了個美名把事件真相給掩蓋住，這才有弗蘭克喘息的機會。現在，克裏斯主教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住處，這就麻煩大了。
沉下心思，皺眉思索片刻，“這一路上，我沒有碰到過任何人，應該是剛下過雨的緣故，大家都不願意出來。在教堂裏也很幸運的避過了其他人。愛麗絲，你呢？有沒有跟人透露今天晚上見克裏斯主教的事情？”
愛麗絲搖頭，“沒有。那就這樣吧，你假裝今天沒迴來過，明天再來找我，畢竟，去看了約翰卻沒來看望我們，於情理不合。我繼續留在教堂，裝作沒有去找過主教。總之，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弗蘭克點頭，雖然這樣的應對方式很消極，但目前來看，他們並沒有主動化解危機的能力。
還是沒有力量啊！
力量決定了解決方案的數量，而智慧則用於挑選最優解決方案。
沒有力量，一切都白搭！
弗蘭克再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麵對神殿這個龐然大物，他竟然沒有主動出擊的能力。
愛麗絲輕輕地走下床，輕輕抱著他，“謝謝你救了我，弗蘭克。”
“我……”，弗蘭克欲言又止，畢竟，愛麗絲的哥哥死在他的劍下。無論是否是被克裏斯主教欺瞞，這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讓過去的事情都隨風而逝吧”，愛麗絲語氣落寞，“好想有能力改變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
弗蘭克握了握拳，“會的，我們還年輕，一定能改變這個罪惡世界的！”
默默相擁，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世界，不再寒冷。
許久過後，愛麗絲低聲詢問：“跟我說說惡魔的事情吧，你跟克裏斯主教說過的，傀儡的事情。”
弗蘭克輕歎一口氣，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試煉之地經曆的事情，還有奪心魔透露的消息講述給她聽。
愛麗絲眼神閃爍，“將來如果有可能，我會去找你的。送我迴去吧，弗蘭克。”
“嗯。”
第二天，該演的戲還得演。
“什麼？克裏斯主教死……死了？”
看著愛麗絲憂傷的神情，以及她身邊幾個小修女同樣憂傷的神情，弗蘭克表情落寞無比，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他，他是怎麼死的？”
可是，他用力過猛地表演，讓愛麗絲實在難以繃得住，隻好假裝自己泣不成聲。
她身旁的小修女看她哭得可憐，迴應道：“不知道，主祭大人正在調查。”
弗蘭克點點頭，沒有再言語。
事實上，他在教堂裏認識這麼多人，一方麵是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另一方麵是因為跟約翰還有愛麗絲兩人特別熟絡，可是在高層人物的視線裏可沒有他。當然，除了知根知底的克裏斯主教。
那兩個小修女識趣地離開後，弗蘭克說道：“主祭和狄凡娜祭祀有染。”
愛麗絲一怔，抬眼看著他，“有染？什麼意思？”
“那一次在夜裏，我看到狄凡娜祭祀鬼鬼祟祟地往主祭住處走，便悄悄跟了上去。再往後，就聽到了房間內蠅營狗茍的聲音。”
愛麗絲歎息，“全知全能的神啊，這究竟都是什麼事情啊！”
弗蘭克搖搖頭，“神明若是全知全能，為什麼會有這些品行不端的人坐在高位上呢？”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又過了兩天，所有祭奠克裏斯主教的人都趕了過來，小小的教堂大廳坐滿了人。
主祭站在臺上念誦著克裏斯主教的生前功績，又念誦了幾段經文，最後攤開雙手，“願死者安息。”結束了這場禱告。
人們自發地走出座位，排成一排，一一祭奠克裏斯主教。
看著排在前麵的人哭哭啼啼，接過修女們手中的小白花，安插在克裏斯主教的畫像下方，跟主祭說了幾句話之後，拿出錢袋子嘩啦啦就往托盤裏倒金銀幣，最終捂著臉走開。
無語……
弗蘭克偷偷摸摸地整了整錢袋子，盡量讓裏麵的錢不要看著太多。要知道，前麵幾個人錢袋子裏的錢滿打滿算都沒有2枚金幣，但他的錢袋子可是最少有20多枚金幣，太惹眼。
終於輪到他。
主祭兩眼無神地打量了一番，破舊的皮甲，腰間掛著普通的鐵劍，雖然看著清清爽爽，但很顯然，這隻是個年輕的冒險者。
弗蘭克走上前，接過一朵白花，看著畫像中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克裏斯主教，眼眶略微有些濕潤。
“願您在天國走好！”
獻上白花，將錢袋子裏的幾枚銀幣劈裏啪啦倒進托盤中，轉身離去。
一切都結束了。
出乎意料的，神殿方麵並沒有大張旗鼓地調查克裏斯主教的死因。據愛麗絲透露，她們得到的消息與神殿發布給外界的消息無二：克裏斯主教積勞成疾，在家中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