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傷喜怒不形於色,點頭道:“很好,忠心可嘉,拉出去打殺。”
“且慢!”那金色大公滿臉悲憤的爬起來,嘶聲叫道:“大王為了這個妖女殘害忠良,那就更不會殺她父族為我妻兒報仇了,我孤單一人了無生趣,不如早點下去和妻兒團聚。大王恩典,請讓我替邊大人死吧”聲未落已經一頭狠狠撞在殿中的盤龍柱上,立時腦漿迸裂癱倒在地。
“啊大公”
“快,快叫太醫”
一個大臣伸手在那大公鼻下一探,黯然搖頭道:“不用叫了,已經沒氣了。”
“妹夫妹夫妹夫啊,一家四口滿門俱亡,蒼天呀,天理何在”那個罵我狐媚的金色大公,原來就是戶部大公的妻兄。此時半抱起一頭鮮血的戶部大公,雙眼通紅滿臉悲憤的吼道:“大王您如此對待有功之臣,實在是令天下子民寒心,就不怕再起戰亂時無人為您賣命嗎?”
“不錯!”那老臣跪在戶部大公身邊老淚縱橫,“大公因我而死,我若不能為他主持公道討迴正義,我也無顏再活在世上。大王,您今天若不處決雕漆族人,老臣亦願撞死在金殿中。”
金色大公嘶聲叫道:“還有我!臣願意陪大人一起血染金殿。”
“算我一個,我亦願血諫大王!”
“我家三代單傳,獨子戰死沙場,新王貪戀美色,家國都沒有希望了,我活著也沒意思,願陪諸位大人同赴地府”
“我也”
“還有我”
站出來的大臣越來越多,雪無傷那樣強大的自製力亦漸漸色變。
“你們這是要逼宮麼?”
金色大公道:“臣等不敢,臣等隻是想請大王主持公道。”
雪無傷緩緩問道:“如何才算公道?”
那老臣道:“殺了雕漆·奕及其家人。”
我怒道:“憑什麼?他是自殺,為何要我父親家人為他們償命?我家人到底犯了什麼罪,你們說!”
“劫法場!”金色大公義憤填膺的道:“我是當日的監斬官,親眼看見雕漆·奕及其家人推搡拉扯禦林軍,否則單憑那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如何能造成那麼大的傷亡?我外甥若不是被他們拉扯著動不了,亦不會讓那孕婦輕易殺死。”
“”我不知道父親他們也動手了,但想想亦在情理之中,“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血濃於水怎麼可能眼看著家人被欺負而不幫忙,當時我若在場也鐵定向著大嫂的。
“哼,事實確鑿,你無話可說了吧?”金色大公一個頭狠狠磕在地上,立時頭破血流,“大王請您主持公道,處死雕漆·奕及其家人,以慰我妹妹滿門英靈。”再叩首,額前創麵又大了許多,血流披麵神情猙獰,大有雪無傷不答應就一直磕下去之勢。
“嘭”然聲響中那老臣亦以頭搶地,額泛血花,“大王,即使犯眾怒,老臣仍要說隻有殺了雕漆一族,才能絕了幹政之憂外戚之患。否則這妖雕漆小姐怎樣相信大王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雕漆·奕的手段如何大王也不是不知道,若他們父女內外聯手,大王您自信必勝嗎?”
雪無傷神情不變,但烏瞳卻緩緩收縮,隱隱約約泛出異色。
我看在眼裏,心知壞了,他身受後|宮幹政外戚專權之害,本就對這種事特別敏感,那老臣第一次說他已動心,但卻被我突然現身攪亂思路,這第二次說他是真真正正入心入肺,再想把這種想法從他心腦中剔除,隻怕是沒有可能了。
“嗙”又一大臣磕下去,頭破血流,“是啊,大王,於公於私,於家於國都要殺了雕漆一族啊”
那老臣精明無比,見雪無傷意動,趁熱打鐵道:“這場叛亂白都軍民死傷無數,滿目蒼夷百廢待興,數年內再難以承受戰亂,大王請為天下黎民著想,趁此機會永絕後患。俗話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沒錯,邊大人說的對啊”
“大王請三思”
嘭嘭聲不絕於耳,看來他們是下定決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幾十朝臣滿地鮮血,觸目心驚慘不忍睹。
雪無傷緩緩吸氣,腰身挺得如青鬆般筆直,烏瞳暗沉幽冷向我望來,輕輕抿唇,眸中有歉意但更多的是決絕。
他緩緩抬手,沉聲道:“你們起來吧,來人,傳孤旨意“
“且慢!“我知道他已決心殺雕漆一族。一則不殺難以平眾憤,他新立為王根基不穩,群臣威逼騎虎難下。二則這的確是永絕外戚之患的最好辦法,我是他也會動心。
雪無傷凝視我,烏瞳幽暗,微微搖頭,“琥珀,你先迴去,孤說過後|宮不得幹政,且事已至此,難以”
我舉起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吸氣挺腰下定決心的轉身麵對群臣,努力勾唇掛上標準職業笑,慘笑道:“眾位大人非得要殺我父親家人,有一大半原因是怕重蹈前朝覆轍,再起外戚之變。滅盡我族人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卻好有一個辦法更好”
那金色大公性格粗豪,聞言脫口問道:“什麼辦法?”
雪無傷聰慧無比,已知我心意,烏瞳浪湧振袖斷喝道:“琥珀,你莫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事不過三,過三怎樣?”
我深深凝視他,笑容更慘,“如你所說,事已至此,我答應過什麼都不能作數了。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雕漆家滿門俱滅麼?”
雪無傷一急,脫口喝道:“你又不真是雕漆”一愣省起大庭廣眾,不能把我真實身份說破。
我卻知道他心意,搖頭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我,為人子女者怎能因一己之私而置父族家人於不顧?我便是能與你相守到老,也會終身不安。”
雪無傷急怒喝道:“我說過事若過三,便由不得你了”
我吸氣挺腰,微微笑道:“由不由得各憑本事吧,但你若替我決斷,殺我全家,我便隨他們而去。”
雪無傷色變,烏瞳冰凝,冷喝道:“你敢!”
“哈”我綻唇笑,“我敢不敢你知道的,地府而已,我又不是沒”把“去過”兩字,生生咽迴,怕驚嚇到群臣,更認為我是妖孽,但相信雪無傷已明白我的意思。
“你你”雪無傷麵白如冰,踉蹌後退幾步,坐入龍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