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方言依舊是每天跟隨小隊出去值守,每天又在天黑之前返迴大陣。 在這片臨時駐地隨處可見匆匆來去的離火門修士,人數也是越來越多,粗算起來隻怕超過了千人,住處也顯得擁擠不堪。
那片方言他們探查過的地域已經被列為禁區,除了那些築基期的執事,隻有少部分人才可以進入,方言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麵忙碌著什麼。而離火門對外的說法卻堂而皇之,就是被此地的妖靈殺害了不少宗門弟子,宗門要為這些弟子們報仇。
這個說法別說離火門的人,就連外宗的人也不相信,這些天方言在駐守的地方發現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想要偷偷溜進來打探究竟,明顯是對離火門給出的說法不屑一顧,隻不過攝於離火門嚴密的防守不得而入,更不知道離火門在圖謀什麼。
這天夜裏紀明突然來到方言住處,這幾天方言都很難找到他,想來他現在正全力為那件事情奔走。見麵後紀明的話也不多,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且每說一句話都要思索再三,弄的方言都有些心煩意亂。
最後方言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問道:“紀師兄,那件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無論怎樣師弟都不會怪你的,師兄但講無妨。”
紀明頓時一驚,脫口而出:“師弟都知道了?”
方言無聲地搖了搖頭。紀明頓時明白了,滿臉苦笑地說道:“師兄就知道瞞不過你,還是實話和你說了吧。”
接著紀明就把這幾天的情況都告訴了方言。那座寒晶礦脈早就探查結束,初步確定是中階寒晶礦脈,是離火門數十年來發現的最大一處礦脈,價值之高已經引起了宗內金丹老祖的關注,據說若非擔心引起其他宗門的懷疑,老祖都準備親自前來查。
這幾天又來了不少弟子,他們的任務就是來此布置陣法,把那處礦脈徹底圍住,不使靈氣向外界泄露出一息,這些天他們就是在裏麵不停地忙碌,其餘的的修士則是在外圍警戒,估計要等到裏麵的陣法布置完成了,方言他們的駐守任務才告結束。
那些妖靈從何而來,現在也已經基本確認了,就是來自地底深處的一個通道,至於那個通道又通向何處沒有人知道,也沒有誰有膽量進去查探一番,就連那些築基期修士也是畏懼不已。難怪這些妖靈隻是在夜間出來,可能是它們在地底深處生活的緣故,對白天的光線極不適應。
洞穴中和其他地方的妖靈都被清剿一空,大部分還是逃入了通道之中,雖然宗門無力進入繼續清繳,但僅僅是保證此處礦脈的開采還是有不少辦法。接下來,宗內的幾位陣法師就在通道的口上布下了一個禁製大陣,妖靈就很難再從這裏出來,宗門也可以放心地采掘寒晶礦。
這樣一來這處寒晶礦脈就徹底落入了離火門手中,而對發現這裏的修士如何獎賞,也被宗門的高層正式提起商議,誰知這件本來簡單無比的事情,卻是一波三折。按照以前的慣例,發現和報告礦脈的弟子可以得到總價值一成左右的獎勵,若是被一支小隊發現的則由隊中的人自行分配,宗門並不幹預。
而根據帶隊查事報迴來的結果,那處礦脈就是馮衝一人發現的,一應獎賞應歸他所有,還把他如何發現又是如何帶路前往的事情,說的是事無巨細有眉有眼。可是這個結果卻被幾名執事聯手反對,明確的說發現之人不是馮衝,而是被馮衝所在的六人小隊發現的,第一個發現礦脈的人名叫方言,有一枚玉簡為證。
對於這兩個截然相反的認定,一眾執事頓時爭論不休,甚至大吵了起來,紛爭了一天時間都沒有結果。當初對如何奪取這處礦脈隻是一個時辰就敲定了,而現在為了獎賞之事卻鬧得不可開交,隻差沒有大打出手了,這件事立刻就被宗門的高層獲知,還有人暗地裏捅到了金丹老祖那裏,局麵就更複雜了。
最終這件本不算太重要的事情,卻不得不由高層直接介入,離火門的掌門泓雲子親自來處理。而泓雲子是何等老辣之人,早就這件事的癥結所在,並不去問到底是誰先發現的,而是讓爭論的雙方各自拿出獎賞如何分配的議案,到時再將眾人召集起來再次商議。
第二天,在掌門泓雲子的主持之下,一眾執事連同各峰有關無關的執事來了一大群,就在執事堂中專門為了獎賞之事商議。雙方的分配議案呈了上去,一方自不必說要求全部歸馮衝,而另一方則是要求分給小隊中的六人,方言作為第一個發現的理應多得,罹難的兩人也要分得一份。
對此泓雲子顯然早有準備,隨即拿出一枚記載著宗門獎勵規定的玉簡,當著眾人的麵大聲說道,幾人是組隊前往,無論是誰最先發現都是由小隊發現的,功勞應歸全隊六人所有。而馮衝帶領執事指認礦脈有功,理應分得全部獎賞的一半,剩餘一半由另外五人平分,除此以外,紀明等三人每人還可以獲得十萬點貢獻一次進宗門寶庫選取一件寶物的機會,而罹難的兩人還可以再得一筆豐厚的撫恤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默然不語,全在心裏盤算裏麵的得失。這次的獎賞雖然隻是礦脈價值的一成,可據說高達百萬靈石,一半可就是五十萬塊靈石以上,那馮衝的所獲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收入,而其餘五人每人卻隻分到了十萬靈石,再加上貢獻點和一件寶物,也不算少,可比起馮衝來說卻少了很多,表麵上紀明他們吃虧了。
可泓雲子早就成竹在胸,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此處礦脈宗門才剛剛占據,具體價值多大還要的情況。再說那裏地處黑風要塞的外圍,大規模開采起來受限頗多,諸位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做些防禦,可莫要被別的宗門趁亂撈了去。”
一席話立刻點醒了眾人,那處礦脈是在離火門的手上,可也要把晶礦開采出來才算數,而且獎賞也不是一次性就發到每個人的手上,而是每年按照全部盈餘拿出一成來分配,是要逐年才能領取到。若是開采的時間長,總量算起來當然是馮衝占了大便宜,可若是開采的不順利,誰贏誰虧還真說不清。
對於這個分法當時就有不少人動了心,也有不少人猶豫不決,可更多的人還是在掌門的威勢下選擇了妥協,最後這個有些不倫不類的獎賞辦法就這樣勉強通過了,說不上是皆大歡喜,但也不能說誰就此吃了大虧,總之這個爭議就此平息了。
紀明對此雖然很不滿意,但隕落的那兩人背後的家族傳過話來,對這個結果並無太大的異議,而且兩家非但沒有要責怪紀明的意思,反而還對紀明的做派十分欣賞。這讓紀明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也讓他不好太過反對,隻是覺得對不起方言,按說這些獎賞本是方言可以一人獨得的。
方言靜靜地聽完,卻沒有如紀明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平靜地說道:“能夠這樣也算是有個交代了,最起碼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紀師兄也不必對自己過於苛責了。”
紀明頓時一臉驚奇,暗道方言莫不是被氣的腦子出問題了,怎麼好像是反過來安慰自己了,就有些奇怪的問道:“師弟怎麼會如此的淡然?這次說起來師弟可是虧大了,這都怪師兄實力不濟,讓師弟的一番好意卻成全了他人,心裏著實有幾分不甘。”
誰知方言卻微微一笑,說道:“師弟卻不這樣覺得,倒是覺得這次收獲頗大,比起那些宗門的獎賞,師弟卻是紀師兄的情誼,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珍貴的嗎?”
紀明聽完內心一陣感動,感慨地說道:“師弟的一席話點醒夢中之人,是啊,這些身外之物又如何比得上我等的交情,倒是師兄過於執著了。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就不必再師兄師弟的了,就以兄弟相稱如何,我紀明認下了你這個老弟。”
“紀兄此言深合我意,方言本是仆役弟子出身,在宗門內無任何根基,又不知何故得罪了諸多同門,蒙紀兄多方有今日。而紀兄的為人方言也十分仰慕,至於那些許獎賞,並不放在方言的心上。”方言一臉誠懇地說道。
紀明聽了朗聲大笑道:“說得好,我輩修士豈可眷顧於區區靈石,而忘卻了人之根本,與老弟相交如飲醇酒,愈是交往的深了愈是濃鬱。就為了今日這一番話,愚兄以為就該以美酒來和,老弟以為如何?”
“好,紀兄此言正合我意。”
“來來來,且隨我來,我們兄弟好好喝上幾杯,今日定要不醉無歸。”紀明興奮異常,這幾天的鬱悶之情盡皆散去,拉著方言就來到了他的住處。
來到屋裏,紀明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古樸的土黃色壇子,往桌子上一放,不無得意地對方言說道:“方老弟,這是愚兄珍藏了數十年的好酒青花釀,宗海那家夥天天惦記著我都沒舍得讓他多喝,也隻是嚐過幾杯而已。今天愚兄十分高興,也隻有這樣的美酒配得上老弟的高義,放開來喝,誰也不許藏私。”
說完就擺上了兩個酒盞,倒了滿滿兩大杯,兩人又從儲物袋裏搜出了一些肉幹和靈果,七拚八揍也弄滿了一桌,隨後兩人是開懷暢飲。紀明的青花釀不亞於方言的百盞金花釀,而且年份夠長,入口甘洌綿甜,香味醇和悠長,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酒,難怪會引得宗海的惦記。
方言也有好酒,就是那偷來的仙猿釀,隻是這酒勁太大,又牽連到水猿家族和那魔修之事,方言哪敢拿出來招待別人,全部藏在藍珠空間之中。而這青花釀香甘醇靈氣充裕,酒力卻是不小,才喝完一盞方言就有些暈暈乎乎,幾盞下去之後的事就全忘了。
第二天清晨,方言才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趴在酒桌上就睡著了,而紀明仰躺在長椅上仍在唿唿大睡,桌上一片狼藉,那隻酒壇已是空空如也,昨晚竟然被他們兩人把這一壇酒都喝光了,不知紀明醒來後會不會心痛不已。
方言用了個靈雨術洗了把臉,腦袋也變得清醒了些,又迅速把桌上簡單清理了一下,就趕快離開了。他還要跟著小隊出去值守,這項任務並未結束。
就這樣又過了七八天,宗門的獎賞決定終於下來了,獎勵內容方言早就知道,這些天紀明經常來找他,有什麼事情也早和他說了。
豐厚的獎勵慕煞了一眾弟子,光是十萬貢獻點還有一件寶物,就不知讓多少人眼紅的都想上來搶奪。而這裏也有不少知道一些內情的,為方言鳴不平的不多,鄙視方言懦弱的卻為數不少,更多的人則是羨慕嫉妒恨,而那馮衝聽說早就迴到宗門去了,在那守著年底的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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