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好似繞口令的話聽得掛在人一頭霧水。
可是沒有給眾人提問的機會，顧寧安在講完之後，就直接道了一句“還要準備片刻”就是走到了白幕之後。
看臺下安靜了許久，直到有人喊出一句“難不成先前種種皆是在演戲？”
底下眾人方才漸漸迴過神來。
“演戲？”
“怎麼可能是在演戲啊！”
“哪有人演戲演得那麼真的！”
“不對啊！你們快看，聶主理他們師兄弟，還在白幕之後站著呢！他們剛才還要死鬥，可之後不光是幫著顧線一並搭臺子。”
“現在更是沒了半點要死鬥的架勢啊！”
“這不就是默認了他們聯合起來唱了一出大戲的事兒嗎！”
聽到有人提出了這一點，眾人齊齊朝著臺上看去。
就見那白幕後的兩道身影，依舊保持著站立狀，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難不成，真是演戲啊！
“我懂了！我懂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吶喊聲自人群中響起！
循聲看去，就見一位中年漢子踩上了一位青年的肩頭，不斷地揮動著雙手：“周家班的！周家班的人你們都聽好了！”
“我不管你們在做什麼！馬上放下手頭的事情來內三環！”
“這兒有新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新戲！”
“都他娘的來給我看！給我學！”
周家班的人有不少都在內三環看把戲的，自家班主忽然跳出來那麼一喊，各位弟子夥計也都從四麵八方迴應起來。
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看到擁擠人群中，有不少人開始拚命的往外擠，待走到大道上之後，就開始一路飛奔……
見自家弟子都那麼上道，周班主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當站在弟子肩頭上的他將目光掃向人群時，便是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人群中，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就跟在看二傻子似得。
這些眼神讓他極為不快！
猶豫了片刻之後，周班主清了清嗓子，正聲道：“我看到了很多同行啊！”
“你們大眼瞪眼的看著我做甚？”
“是不是想著我哪根經搭錯了？之前的事情不能稱之為戲？”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是這樣想，那可就是真傻了！”
此話一出，不少戲班子的夥計，乃至一些班主，皆是下意識的收迴了目光。
畢竟，他們剛才確實覺得周家班的班主是犯癔癥了，才會放著生意不做，讓班子裏的弟子夥計趕來學戲……
“謔！合著你們還真那麼想我！”
看底下的熟麵孔一個個目光躲閃的樣子，周班主氣得鼻子一歪：“你們給我聽好了！”
“要是擱在今日之前，我肯定不會提醒你們！”
“畢竟在此之前，我隻知道同行是冤家！”
“但今晚，咱學到了一句話！”
“你們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
“同行是冤家，也是本家！”
說到這，周班主對著戲臺拱了拱手道：“這句話，出自顧先生之口！”
此話一出，赫然讓現場陷入了沉寂！
同行是冤家，也是本家！
這雖然是出自一位把戲班班主之口，但卻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感受頗深！
試問，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沒有同行，又有哪一行都人不覺得同行是冤家？可就是這麼在同行是冤家之後添補上一句，這整句話聽上去沒了怨氣，多了些心心相惜的意味。
“這話說得好啊！說得咱心裏頭一酸！”
“就這下半句話直接說到咱心坎裏去了！打擊想想，無論是做什麼的，這老百姓做個什麼行當，那到頭來不還是為了生計二字？”
“為了生計，咱跟同行勾心鬥角，不光要想著怎麼做好生計，還要防著同行相爭……這一天天的，累不累啊……”
“我慚愧啊！咱是開飯館的，經常雇些小夥計去對家哪裏弄事情，今日聽到同行是本家這句話，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幹這檔子事兒了！”
眼看眾人越聊越起勁，周班主也是沒來由的一陣暗爽。
仿佛這句話就是出自他之口一樣！
“好了好了！”周班主壓了壓手道：“感慨的話，你們就等會再說，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要把自家班子裏的弟子夥計，全都給招來！”
“周某人可以打包票，今兒個這般跌宕起伏，讓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戲中人還是戲外客的戲，絕對是古往今來的第一遭！”
“這樣的戲曲若是錯過了，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得不說，把戲人搞煽動的本事是一絕，周班主的話一說完，不光是他的同行被煽動了，就是那些個看客們皆是熱血沸騰了起來！
一時間，看客們紛紛出聲附和周班主的言論，叫喊著讓身側腿腳快的人去把人叫來。
留下的那些人，則是在底下齊聲唿喊，讓顧寧安等一等在耍皮影戲，起碼在等人多上那麼一些。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恭維感謝著周班主，說什麼沒有他，他們可聽不到這般令人深省的話，自家家人也看不見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好戲。
這般恭維，可是讓周班主笑得合不攏嘴，更起勁了的他不停地褒獎著臺上三人。
又是做手勢，又是跺腳，喊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不過，這可苦了他腳下的那位青年夥計了，估摸著今晚過後，這夥計得修養個好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
戲臺上，站在白幕之後的顧寧安也沒想到事情忽然就演變成這樣了。
不過既然元宵佳節漸漸迴到了正軌之上，那他也不介意就那麼順其自然下去。
半晌，顧寧安在千唿萬喚之下，重新從白幕之後走出。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尊通體朱紅的長方形木匣！
看到這木匣子，現場頓時針落可聞，在場的人都知道，這裏頭可藏著十具人身和十道魂魄！
顧寧安這時候一言不發地將其拿出來，直接就勾起了頭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迴憶！
哢噠！
木匣頂部鎖扣自動彈開！
於眾目睽睽之下，一道道濃鬱的白煙衝出，在戲臺空處形成了一道道攪動的迷霧！
半晌！
迷霧散去後，一道道身形赫然浮現，隻不過這一趟，他們不再似之前那般半透明，而是有血有肉，燈下有影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