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廖友福從廚房裏拿了兩副碗筷擺上桌,看著女孩子把老白幹放在他麵前,高興道:“你這丫頭和他一樣,都甚合我意!”
花沫知道老爺子口中的人一定是剛才站在豪華遊艇上那位,自從福順島搬空後,已經沒有旅客來這裏了,除非談判的……“廖叔,其實你心裏早就答應了,對不對?”故土雖然難離,但也比不上與父老鄉親的團聚。馳氏掌權者很精明,用集中安置換得骨肉親情的圓滿,消除了拿下福順島的障礙。
“聰明!”老人笑嗬嗬的給她斟了一杯,豪氣幹雲道:“馳衝陪我下棋,你陪我喝酒,人生得倆知己,夫複何求!”
花沫狡黠一笑:“您老人家如果離開了,以後怕是再也吃不上我的水煮魚咯!”
“怎麼吃不到?以後我上“大岡飯店”去吃!”廖友福哈哈一笑,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小花呀,你猜猜叔為什麼會答應搬走?其實,我原本還想再耗幾年的……畢竟,這裏才是家,福順島承載了我們好幾輩人的美好迴憶。”
花沫替老人夾了一塊又嫩又滑的魚肚子肉:“我聽阿娘說,“馳遠國際”開出的條件……很好。”在當今社會,將利益看作第一位的企業不在少數。它們收購土地往往有無數的霸王條款,甚至還要鋌而走險的動用許多非法手段。
“條件優渥是其一!”廖友福享受著麻辣滋味,不住咂嘴:“大屋村和婁西村人世代交好是其二;馳衝合老頭子的眼緣是其三。但真正讓人難以拒絕的是馳氏收購福順的初衷……老頭子感同身受,願意成人之美!”
商人做買賣,不為名利為什麼?花沫但笑不語。
廖友福瞄了小姑娘一眼:“三年前,馳衝曾答應他的亡妻要把福順島買下來,保留馳氏宗祠,讓這一片被填海工程破壞的領域恢複原生態……他想在最後的生命旅途,實現妻子的遺願,讓這輩子不留遺憾的走……”
“叔,你怕是被蒙了吧?”花沫無語道:“在現代社會,殉情這樣的事兒,您老都信?”從她今日匆匆一瞥看來,那位馳氏家主四十不惑,正值壯年,功成名就、權勢滔天,他無論要找怎樣的女子都是易如反掌。在一棵樹上吊死,嗬嗬……這就好比那些個選秀節目,選手開篇上臺比慘,千百種悲劇故事,誰慘誰出線。她沒想到,素來精明的廖老爺子竟信這個?
“別人不信……”廖友福堅定的說:“我信他。”三年前,維多港的爆炸案轟動了整個華國,仇家的陰謀令風華絕代的馳氏主母香消玉殞於天地蒼茫。
警方後來動用了一切手段從江裏打撈出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皆是麵目全非。雖然後來馳氏通過dna鑒定排除了女性死者是馳夫人的可能,但是三年時間的尋找無果,足以毀滅掉親人的一切希望。水火無情,茫茫江河湖海吞噬了多少生命和幸福。這裏的輪迴路不會留下痕跡和罪惡,隻會留下眼淚……
看著廖友福如此篤定,女孩子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兩人革命友誼的深厚:“真是好基友!”
老爺子長歎一聲:“這三年,他的路走得尤其艱難……
殫精竭慮地為馳夫人買下福順島;獨自將年幼的女兒撫養長大;把妻子好友自殺的案件查了個水落石出;挨個兒地收拾那些手上沾著亡妻鮮血的劊子手。如果不是這一樁樁、一件件未了的心願支撐他走下去,恐怕……馳家家主早就未存於世了!”
聞言,花沫也為之動容。得夫如此,她倒挺羨慕那位馳夫人的!
廖友福看了一眼桌上輸贏已分的棋局,心情沉重:“老頭子之所以拖到今天還沒走,不過是存了希望,想盡綿薄之力開導馳衝另謀幸福,忘記前塵往事!”
“您老沒成功?”花沫篤定了這個結局,萬分惋惜。
“為情所困,執念已深。紅塵盡頭,才是解脫。”老爺子終究搖搖頭,語氣裏添了些悵然若失:“丫頭,他再不會來福順島了……我和他的緣分,已盡!”
花沫從廖友福暗含深意的話語裏,聽出了悲涼和惋惜,也聽出了既定的結局。那個始終站在金字塔頂端,擁有無上權勢和財富的男人,終究為了美人,毅然決然的舍下江山,也舍下了骨肉親情和塵世繁華。
執念太深,天命不長。
然而,這世上有太多浮華誘惑,太多爾虞我詐,太多逢場作戲,惟獨有情郎難得。
馳衝,終究隻有一個!